但兩年前的那次羅布泊之行,忽然出現在左肩下的那朵彼岸花,死而複生後生命沒有迹象,刀槍不入等現象,讓方圓相信這個世界上,原來一點也不單純。
确實,有些科學都無法解釋的事情。
既然他能死而複生,活了後沒有生命迹象,那麽就真可能像鐵遼所說的那樣,當前的他是來自另外一個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上的那個方圓,早就死在北朝地下古城了,屍體可能也早就被火山岩漿焚燒不剩丁點了。
現在的他,隻是‘繼承’了原來的他,做原來的他未完成的事。
方圓很想反駁,找到各種理由,來證明他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方圓。
可無論他想到什麽理由,最終都隻能發展到鐵遼所說的那樣。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
方圓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現在才會害怕。
不過話說回來了,就算他害怕那又怎麽樣?
該做的事,還得去做,韓斌依舊是他的兄弟,西伯人那倆小四代,就是他親生兒子,當前他最該做得事情,就是救出羅小玉。
好吧,我就是來自那個世界的方圓,可我沒有改變,一點都沒改變,我還是我--方圓走近森林的羊腸小徑時,昂首深吸了一口氣時,覺得有根東西随風蹭在了他臉上,像一根蜘蛛絲。
在森林中被蛛絲蹭在臉上是很正常的事,心事重重下的方圓也沒在意,擡手抓了一把,就像平時那樣想扯斷蛛絲繼續前行時,卻停住了腳步。
這不是一根蛛絲,而是一根頭發。
瑩白色的長發,一米多長,在不遠處的車燈燈光照耀下,泛起淡金色光澤,非常的迷人,讓人看到這根發絲的第一眼,就會情不自禁的聯想到它的主人,絕對是個氣質高傲的絕品美女。
方圓擡起了自己左手。
左手中指上,戴着個發絲編織的‘指環’,跟這根頭發絲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方圓在這幾天第三次看到這種頭發絲了。
第一次是無意中,在美女出租車内看到的,閑來無聊編了個指環,送給了卡秋莎當‘紀念’。
第二次看到它,則是在三臉海怪被打跑後,方圓在海邊别墅的門框上。
今晚是第三次。
三根絕對是來自一個主人的頭發絲,在三個不同的地方,被方圓發現--那麽,這代表了什麽?
代表有個絕美的銀發美女,在偷偷的跟蹤方圓?
不對,應該說是方圓總是在無意中,追随銀發美女的腳步,來到她曾經來過的地方。
“啊--”
百米處的森林中,又傳來女人的嚎哭聲,打斷了他欣賞發絲。
這次的哭嚎聲更加清楚,聲音雖然還是有些飄忽,方圓卻迅速定準了方位。
此前女人的哭嚎聲飄忽,是因爲受森林中樹木、樹杈還有樹葉的影響,聲音在空氣中傳播時,受到這些東西的幹擾,所以才讓聲音顯得飄忽異常,捉摸不定。
現在方圓走上了荒草半人高的羊腸小徑,就能從這條極窄的‘空氣通道’中,捕捉到女人哭嚎聲的确定方位了。
這次女人的哭嚎聲很短,又是嘎然而止,好像被刀子切斷那樣。
方圓不再猶豫,把手中那根發絲團起,裝在了口袋中,快步前行。
蹭、蹭蹭,方圓快步淌過荒草時,發出的聲音,驚動了一些野兔、毒蛇之類的森林小動物,甚至還有一隻刺猬,急匆匆自他眼前爬過。
但這幾隻小動物在出現後的幾秒鍾内,就會猝然躺在地上,渾身抽了起來。
就跟方圓看到的第一隻野兔那樣,症狀完全是相同的。
就仿佛,方圓是個無法抗衡的瘟疫,任何小動物碰到他後,都會以極其惡心、殘忍的方式死去。
方圓擡腳,踢了下那個刺猬。
果不其然,刺猬身上有塊帶刺的皮,就像沒有任何韌性的腐物那樣,脫落了一塊。
方圓慢慢地回頭,望着來路輕輕歎了口氣。
他實在搞不懂,得有多麽歹毒的劇毒,才能讓生命體在極短時間内,就變成這個樣子。
很明顯,他不是瘟疫,不會讓所有看到他的小動物,瞬間中毒。
他自己,除了胃部感覺不怎麽樣之外,也沒有任何的不适。
這就足夠證明,有人、或者說是有股子神秘的力量,在他驅車趕來森林中後,就潛伏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以極其隐蔽、歹毒的手段,來獵殺這些無辜小動物。
目的,僅僅是爲了吓唬他。
啪嗒一聲響,就在方圓回頭時,一隻烏鴉般大小的飛鳥,從天而降,跌落在了他腳下。
看着夜鳥那雙好像蒙上一層白色薄膜的眼,方圓緊緊攥了下雙拳,慢慢伸手掰斷了一根樹枝,左手順着樹枝輕輕撸過,把小枝杈、樹葉都撸了下來,手腕一抖,被折成刺尖的樹枝,精準刺進了夜鳥的腦袋。
方圓不是啥善男信女,餓了時别說會打兔子、飛鳥毒蛇吃了,老鼠蜥蜴的也是吃過很多次的,而且大部分還是活着生吞的(那樣,可以有效保持獵物自身所攜帶的水分,爲他解渴)。
但那種情況下,也隻是爲了求生,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獅子,爲了活下去,就必須得捕殺跑不快的羚羊、野牛那樣,算不得殺戮。
可現在,隐藏在暗中的可怕邪惡,隻是爲了吓唬他,就讓這麽多小動物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死去,這是對生命的亵渎。
人神,共棄之!
“我不管你是誰,是人,還是鬼。我發誓,以後你要是落在我手中,我就會讓你嘗到它們慘死時的痛苦滋味,如果你還讓更多小東西死在我眼前的話。”
方圓側臉,對左邊黑壓壓的森林中,緩緩說道。
他不知道那個邪惡的力量,是否就躲在黑暗深處,隻是随意找了方向,說出個最嚴肅的誓言後,也不管會不會起到效果,轉身快步前行。
邊走,方圓手中的木劍不停的戳下,每一下,都精準刺中那些中毒小東西的腦部,幫它們徹底的解脫,不用像第一隻野兔那樣,身體被拖垮後,再用向他求救,求他幫忙殺了它。
那隻野兔在臨死前的反應,讓方圓恍然想通了一件事:當年,土豆老爲什麽讓他承諾,這輩子都不得殺害一個人。
任何動物的生命,都該掌握在他(它)自己手中,别人(動物)都沒權利左右他(它)的命運。
尊重生命。
尊重所有動物的生命,這就是土豆老逼着方圓發誓的最終目的。
很可惜的是,前年在塔希科雪原上時,方圓被花小妖逼的破了誓。
不過他現在不會責怪花小妖了。
因爲他在曆經北朝地下古城後,就對土豆老給他灌輸的思想,有了明确的理由來反駁了: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值得他去尊重。
但毫無疑問的是,當前這些小動物的生命,是該讓任何人尊重的。
它們世代生活在這片森林中,起源甚至比人類還要早,并沒有做任何傷害人類利益的事,始終按照它們祖先流傳下來的生活方式,在自己的家園内安定的生活,招誰惹誰了,要遭受這樣的殘忍殺戮?
方圓的誓言,起到了明顯的效果。
在他走到一間忽然出現的小石屋面前的這段路上,至少又驚起了四隻野兔,三隻刺猬兩條毒蛇一隻飛鳥--這些小東西,都倉皇逃竄,沒有任何的停留。
也沒有中毒。
看來,那個隐藏在暗中的邪惡力量,還是很忌憚方圓的。
或者說,它實在不願意爲了這點小事,就惹方圓發狠。
這是一座占地面積大約有二十個平米的小石屋,高約三米,屋頂是用松木搭建,上面鋪着厚厚的荒草。
每一塊石頭的大小、形狀都差不多的,由此可以推斷出,當初建造這座小石屋的用料,都是從采石場拉來的。
小石屋除了門口外,還有四個窗口。
每個窗口,也就是十厘米見方大小,說是窗口,倒不如說是瞭望口,分部在小石屋的四面牆上。
根據石頭縫隙中長滿的青苔來判斷,小石屋存在的年限已經很長了,搞不好就是上世紀二戰時期的産物。
據說前蘇荒郊野外的白桦樹林内,就有很多這樣的小石屋。
自從方圓走過來後,女人的哭嚎聲就消失了,仿佛從沒有響起過那樣,更像她的哭嚎,隻是爲了把他引來小石屋前。
正如某個邪物所希望的那樣,方圓确實來到了石屋前,圍着屋子緩緩轉了兩圈。
轉到屋子後牆時,方圓擡手在小窗口上晃了晃,能感受到微弱的空氣對流。
把鼻子湊到小窗口附近,方圓能清晰嗅到裏面散發出的黴味,還夾雜着腐屍的惡臭氣息,但不是那種野兔中毒後發出的惡臭,應該是有自然死亡的小動物屍體,在陰暗潮濕的石屋内慢慢腐爛,形成的‘屍瘴’。
就像華夏嶺南荒山中,有很多長滿了野桃樹的山谷内,每當花開季節遇到下雨天後,就會生出桃花瘴。
那玩意可是能要人命的。
花兒所産生的瘴氣都能要人命了,更何況是腐爛屍體的屍瘴?
不過這間小石屋内所形成的屍瘴,對人的安危,還遠遠造不成威脅,氣息太微弱了,最多也就是讓人聞之欲嘔。
女人的哭嚎聲把方圓引來小石屋前,當然不是讓他在外面圍着屋子兜圈子,還得讓他進去。
按照别人的意思,鑽進圈套--對方圓來說,那是相當沙比的事兒。
可是現在他不這樣做,又不行,因爲羅小玉被人綁走了,如果他現在拍拍屁股就走,也相信誰都攔不住他。
但回去後,他該怎麽向韓斌交代?
“呵--呵……”
就在方圓皺眉要轉到前面時,就聽到極其輕微的喘聲,從小窗口内飄了出來。
小石屋内确實有人,還是個活人。
死人,是不會喘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