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臉海怪撲向來時,明明看到子彈對它沒有絲毫作用了,波斯塔夫還是本能的繼續扣着扳機:除了這把老式左輪外,他想不到更好的依靠。
隻是扳機再次扣下時,卻傳來了放空槍的響聲。
波斯塔夫沒聽到,依舊狂扣着扳機,嘶聲催促瓦爾特:“快點走啊,快點--”
在撲上來時,眼睛就盯着瓦爾特懷裏孩子的三臉海怪,根本不去理會他,看似很随意的飛起一腳,重重踢在了欄杆上。
那紅木制成的欄杆,在它腳下就像細細的枯枝,一下子就斷了,殘屑飛揚間,重重擊打在了波斯塔夫的左肩,讓他慘叫一聲向後摔去,順着樓梯叽裏咕噜的往下滾。
“老爺!”
懷裏抱着兩個孩子的瓦爾特,目呲欲裂,狂吼一聲猛地彎腰,躲開三臉海怪橫掃過去的右腳,順勢一個前滾翻,從卡秋莎門口滾過,接着彈身縱起,向樓梯那邊狂奔。
現在他誰也顧不上了,一心要帶着兩個小少爺,用最快的速度撲上樓頂,乘坐直升機遠離這棟海邊别墅。
瓦爾特已經聽到了直升機啓動時,螺旋槳發出的轟鳴聲。
更聽到背後海怪傳來的刺耳怪笑聲--他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抱着孩子,逃上通往生門的樓梯,隻知道他絕不能回頭,隻能像受傷的惡狼那樣,仰天狂吼一聲,拼命前撲。
“留下來吧!”
就在瓦爾特覺得他馬上被海怪抓住,一聲冷叱聲響起,接着他眼角餘光,就看到一團黑影,從卡秋莎房中撲出,狠狠撞在了對他緊追不舍的海怪身上。
嘩啦一聲大響中,夾雜着女人的悶哼聲,那個對瓦爾特緊追不舍的海怪,竟然被那團黑影狠狠撞向了樓下。
瓦爾特不敢回頭看,也管不了是誰這麽勇猛,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會海怪撞到了樓下,他必須得抓住這個别人用生命來創造的機會,用最快的速度逃亡。
上帝很青睐瓦爾特,賜給了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讓他瘋了的老虎那樣,抱着孩子撲上了三樓樓梯上。
一個大步,就騰身縱到了樓梯拐角處,百忙中向後回頭,急匆匆的瞥了一眼,就看到客廳内有個女人,正死死抱着海怪的左腿,還仰面發出了好似銀鈴般的狂笑。
水暗影。
這個在關鍵時刻,把海怪從二樓上撞到下面客廳裏的人,就是在屋子裏陪伴卡秋莎的水暗影。
槍聲響起後,水暗影的反應速度相當快,馬上就扳起窗前的櫃子,推到了門後,抵住了房門。
話說别墅内的門闆也是紅木打制的,沉重,耐操、哦,不,是耐撞,子彈也無法輕易打穿,隻要用櫃子頂住,不速之客要想破門而入的幾率,又小了很多。
水暗影,卡秋莎倆人的安全系數,又高了幾分。
水暗影覺得,波斯塔夫那群保镖,個個都人高馬大,牛的不行不行的,她不認爲在上百号專業保镖的保護下,有什麽敵人能闖進來,傷害卡秋莎。
她搬起櫃子擋住門,隻是爲了更加保險罷了。
隻是事情的發生,極大出乎了水暗影的意料。
她從門闆上的貓眼中看去,就看到一個渾身長滿水草的龐然怪物,很輕松就把雅克斯基幹趴下,順帶把半堵牆也給撞倒了。
馬兒最喜歡的草啊,那是個啥玩意?
水暗影被親眼所見的這一幕給震懵了,不過她畢竟曾經做過風聲的老大,也曾經手持大砍刀,一口氣砍掉了十餘個恐怖分子的腦袋--這膽子,可是絕大多數男人都比不了的。
她隻是被震懵了,有了點點小恐懼,但接着就清醒了過來,立即意識到自己再躲在屋子裏,除了被那個怪物仔細收拾外,别的作用啥也起不到。
得走,抱着卡秋莎從樓梯跑到樓頂,那兒有直升飛機。
至于西伯家族那兩個小四代,現在水暗影已經顧不上了:隻要卡秋莎還在,世界上還有男人,還怕生不出孩子來?
趕緊搬開沉重的櫃子,水暗影打開了房門,回頭準備跟卡秋莎說什麽時,怪物已經撲上了欄杆。
再接着,她就看到忠心的瓦爾特,抱着那倆小四代,狼狽異常的撲向三樓樓梯口,卻有陰森的怪笑聲,從他背後響起。
水暗影一看,那個怪物竟然對瓦爾特緊追不舍。
它的目标,是兩個孩子!
猛然間,水暗影意識到了什麽,卻來不及多想,女漢子才有的勇敢,促使她猛地抱起櫃子,惡狠狠的撲了出去。
水暗影在撲出去時的時機,絕對拿捏的恰到好處:她剛撲出去,三臉海怪也恰好撲到門前,大家都是急速前撲,毫無疑問的,就狠狠撞在了一起。
如果僅憑水暗影六十公斤的體重,就算她力氣再大,也休想把三臉海怪給撞下摟,但人家懷裏還抱着個實木櫃子呢,裏面又盛着好多水果啥的,加起來也得有數十斤重。
在重量、速度、時機都牢牢把握住的情況下,能把三臉海怪撞下二樓,也就很正常了。
淩空摔下一樓客廳時,疼的水暗影眼前發黑,嗓子發甜(那麽偉岸的胸啊,差不多得撞扁了吧,中間還擱着個櫃子,隔的腎疼),無比的痛苦。
痛苦卻迅速激發出了水暗影骨子裏的傲氣,全身骨頭都幾乎撞斷、摔碎了,她卻及時伸手,抱住了三臉海怪的左腿,張嘴發出一聲銀鈴般的狂笑:“哈,哈哈,好--特麽的疼啊!”
反正已經出手了,那就光棍點吧,半途而廢可不是水暗影的風格。
疼痛激發了她很久沒有爆發過的倔強戾氣,導緻她不管死活的抱住了三臉海怪:你不是想去追殺那兩個小兔崽子嗎,姑奶奶我偏偏不讓你如意!
眼看即将得手的三臉海怪,竟然被水水姐及時撞下一樓,還被抱住屋梁般的左腿,自然暴怒異常,猛地怪叫着擰身,擡起大象一般的右腳,就狠狠跺向她的腦袋。
依着三臉海怪一腳能把紅木欄杆踹碎的威力,這一腳要是跺在水水姐腦袋上,估計會腦漿迸裂,變成一張厚餅。
三臉海怪低頭看來時,水暗影才看到它是三張臉--三張臉的怪物啊,想想就覺得可怕,更别說親眼所見了,她心中猛地一哆嗦,狂笑聲卻沒停止。
這時候,别說是來個三張臉的怪物了,就算是來個三十張臉的,那又怎麽樣?
反正人死後,屁也不知道了。
眼看三臉海怪的右腳,就要把水水姐那顆漂亮的腦袋瓜踩扁,它卻忽然停頓了下,腳後跟向後擡起,改跺爲踢,重重踢在了她左肋下。
骨裂時才會發出的咔嚓聲,清晰的響起,遭受重創的水暗影慘叫聲中,被踢的皮球那樣狠狠砸向對面牆上。
那麽寬大的牆是跑不了的,也不會跑,隻能眼睜睜看着水水姐狠狠砸在它身上,再啪哒一聲,掉在了牆下沙發上。
本能的,水暗影就要爬起來。
隻是她剛一有所動作,左肋至少有三根骨折的肋骨,就讓她疼的眼前發黑,再次癱倒在了沙發上時,嘶聲高叫:“卡秋莎,快跑!”
這時候,無論卡秋莎能不能動,都得跑。
至于往哪兒跑,是上天還是入地,水暗影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一腳飛踹開水暗影後,三臉海怪怪叫一聲,身子騰空而起,就像躍出海面的海豚那樣,直直撲向了二樓。
足足有四米的高度,三臉海怪就一蹴而就,水草翻飛中,白花花的肉波浪般哆嗦開來,就像一塊塊肥油,看着就反胃。
等三臉海怪重新撲上二樓走廊中時,瓦爾特早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前有老爺,後有水暗影奮不顧身的阻擋海怪,他要是還無法抱着倆小四代逃之夭夭,那麽他可以撒泡尿淹死自己謝罪了。
三臉海怪很憤怒,嘴裏發出咆哮聲,龐大的身子一晃,就撲向三樓樓梯口。
但願瓦爾特能及時坐上飛機--看到怪物根本沒打算去房間裏的意思後(那裏面,可是有個嬌滴滴的小娘們),水暗影稍稍松了口氣,接着又爲瓦爾特開始擔心了。
她多麽希望,此時直升機已經升空了啊!
直升機隻要升空,怪物再怎麽厲害,貌似也無法縱身撲向數十米的高度吧?
本能的,水暗影就擡頭向别墅外看去。
然後,她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從别墅大門口向這邊撲來。
刹那間,水暗影的心跳,就漏掉了一個節拍,渾身所有的鮮血,全部忽地一聲湧上了頭頂:方圓,來了。
方--圓!
水暗影張嘴,很想喊出這個名字。
隻是她嘴巴剛張開,淚水就嘩嘩的掉了下來,淹沒了她的聲音,繼而泛起無比的委屈,當然也不缺少劫後餘生的輕松。
隻要他來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不知道爲什麽,水暗影在看到方圓忽然闖進她視線内後,心裏就本能的這樣想到,仿佛整個世界,就隻有那一個男人了,再也看不到撲向樓梯口的三臉海怪,忽然猛地回撤,一下子退回了卡秋莎的房門口。
龐大的身子再次一晃時,已經站在了卡秋莎的床前。
水暗影抱着櫃子狠狠撲出去時,卡秋莎就看到了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一幕:塵世間,原來真有三臉海怪的存在。
三臉海怪在被水暗影撞下樓時,卡秋莎比她更早一步看到了它有三張臉。
兩張臉無比的死闆,唯有正面那張臉很像人類,就是眼睛鼻子都分不出了,好像頑童用刀子在一塊肥肉上割出來那樣。
再然後,卡秋莎就看到三臉海怪重新撲上走廊,龐大的身子隻是微微一晃,就消失在了門口。
它去追我的孩子了。
卡秋莎心裏這樣想着,狠狠咬着嘴唇坐起來時,在心裏祈禱:上帝,讓這個惡魔放過我的孩子們吧,讓它來找我好了。
上帝聽到了卡秋莎的祈禱,滿足了她的心願--她在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準備不顧一切的下地時,就覺得眼前光線一暗,随即傳來海洋生物特有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