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來,死老外也是個街頭打架的高手,嘴裏大罵着,手下動作卻相當麻利,到位。
當然了,方圓趁人不備伸腿把人家重重絆個狗吃屎的動作,也很有流氓嫌疑。
不過這沒什麽,從死老外張嘴就能喊出方圓的名字,就能看出他是熟人。
對于收拾熟人,方先生是從來都沒啥心理負擔的.
更算到死老外被踩在地上後,接下來就會做什麽了,冷笑着把腦袋一偏,躲過那些灰土的同時,左腳已經踏出,準确踩在了死老外又要抓灰土的右手上,稍稍用力,就疼的他再次長聲慘叫,接着就是一連串不重複的問候。
當别人問候自己老婆時,方圓從來都不拿着當回事,也不生氣,最多隻是把踩着他屁股的右腳,踩在他後脖子上。
死老外就像被踩住脖子的鴨子,整張臉都趴在綠化帶邊緣的灰土中,再也罵不出一個字了。
方圓耳朵根子剛清淨了一點,追殺死老外的金街老大大飯桶,已經率領兩個小弟拍馬趕到。
早就看到死老外被方圓踩在腳下了,大飯桶非常高興,跑過來後就喊道:“哥們,謝了,等會請你去夜晚天上喝酒!”
大飯桶嘴裏說着,就要彎腰伸手去采死老外的肩膀,準備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先對着那張斯文敗類的小白臉,來一整套的組合拳:尼瑪,我讓你仗着自己長的娘炮,去勾引我馬子,看我不把你揍成永遠的豬頭!
方圓擡手擋住了他:“哥們,慢點。”
“怎麽了?”
大飯桶一愣擡頭,看向了方圓。
方圓沒說話,隻是笑着擡手,指了指他拍馬殺來的方向,示意他帶着他的人滾蛋。
大飯桶明白過來了,友好表情攸地消失,換成了獰笑:“嘿嘿,哥們,你想爲這死老外出頭?”
“唉,我其實更喜歡站在旁邊,看你把他揍成生活不能自理。”
方圓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眼死老外,繼續說:“不過現在不行,我有事要找他。”
大飯桶雖說親眼看到方圓隻是一擡腳,就把疾馳而去的死老外絆倒在地上,又幹脆利索的踏上一隻腳,踩土鼈似的把他踩在這兒,貌似很有兩下子的樣子。
不過大飯桶不在意:誰不會躲在旁邊暗算人啊,不就是伸腿把毫無防備的絆倒在地上嗎,哥們也會,而且做得還比你順溜。所以你以爲憑這點三腳貓的本事,就想插手我的事,嘿嘿,那可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知道我是誰不?”
大飯桶斜着眼,反手用拇指點着自己的鼻子,一副舍我其誰的霸氣。
方圓笑問:“敢問閣下何人?”
“我是金街老大大飯桶!”
大飯桶報出自己的字号,接着就習慣性的開始顯擺他昔日的輝煌:“想當年,我兩把菜刀從南天門殺到蓬萊東路,所向披靡,罕有對手。隻要在道上走路的,誰沒聽說過我大飯桶的威名?小子,看在你替我截住死老外的份上,今兒我原諒你對我的冒犯。識相的趕緊滾蛋,休要等我發怒,到時候把你滿嘴的牙--”
砰地一聲,拳頭走在臉上的悶響,打斷了大飯桶的自吹,也讓他像那被風吹斷的木樁子樣,向後咣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他自己都說他是大飯桶了,方圓實在找不到除了用拳頭之外的辦法,才能讓他識相點,趕緊帶着他立兩個小弟滾蛋。
“卧槽,你敢偷襲我們老大!”
正在側耳傾聽老大的輝煌,聽的如醉如癡的那倆小弟,看到方圓隻用了一拳,就把大飯桶扁倒在地上後,稍稍一楞,就勃然大怒,齊齊發一聲喊,霍地擺出萬馬奔騰、白鶴亮翅的架勢,分左右撲向方圓。
倆小弟兇神惡煞般撲上來後,方圓稍稍後退一步,右腳擡起接連踢出兩腳,重重踢在他們肩膀上,讓他們哎呀痛叫着摔了出去。
倆小弟剛擺開架勢,還沒有讓方圓見識到他們最正宗的某派功夫,就像被大鐵錘砸了一下那樣摔倒後,立即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再次齊齊發出哇呀呀一聲大叫,撲上來攙起地上眼珠子還在發白的大飯桶,轉身就跑。
見事不好,撒腿就跑,這可是大飯桶平時一再囑咐小弟,必須牢牢記在心中的金科玉律,因爲他就是憑借這一招,才把包括四大天王,八大仙,十二星宿,二十四天罡等列代金街老大,都熬進局子裏去,成爲新的老大,并逍遙至今的。
現在遇到硬點子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在倆小弟怒吼着撲上來時,方圓再次後退一步,正準備給這倆不知好歹的家夥來兩記狠的,把他們徹底打怕時,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攙起大飯桶轉身就跑,稍楞一下,随即啞然失笑:“嚓,你們倒是很識相的。”
方圓接連後退兩步對付那倆小弟時,被踩在地上的死老外及時抓住了機會,飛快的一個翻滾,接着彈身而起,縱身撲上某大院不到一人高的圍牆,一個潇灑的鹞子翻身,就輕飄飄的落了進去。
雙腳剛一落地,他看都沒有向後看一眼,擰身彎腰沖向西北角的東南角的廁所,擡腳就踢開了女衛生間--話說,死老外對這個大院地形如此熟悉,那都多虧了他此前曾經交過在大院内工作的妹子,來過幾次。
“啊,誰呀!”
死老外剛踹開女廁所的門,一個體重至少得七十五公斤、身高最多一米半的四旬女人,剛提着褲子從蹲坑裏站起來,就被忽然破門而入的男人吓得尖聲大叫,褲子一松又落了下去。
這女人這麽晚了還在這兒蹲坑,那是因爲她丈夫(機關大院的頭頭)今晚值夜班,她擔心會有不要臉的小狐狸精趁此機會來撬她牆角,所以才緊随不舍的也跟來了。
局長太太真沒想到,她跑來廁所解個手,也會有男人破門而入,氣勢洶洶的樣子,擺明了要趁此機會非禮了她,吓得尖聲大叫時,卻又忽然發現來人竟然是個死老外,臉上髒是髒了點,不過長的還很斯文。
那心兒,就莫名的輕顫了下,所有的惶恐都煙消雲散,一抹迷人的紅霞攸地浮上臉龐,嬌聲責怪道:“你就不能敲門後再進來--哎喲!”
啪的一聲響,死老外擡手在局長太太那顫巍巍的臀上拍了一巴掌,接着縱身擡手攀住廁所天窗,好像狸貓那樣的一揉身子,用肩膀硬硬的抗開窗戶,一個倒栽蔥就跳了下去。
雙腳穩穩落在地上時,死老外心中不無得意的想:華夏故老傳說中的飛檐走壁,也不過如此了吧?
大院後面是條臭水溝,得有四米多寬,水不是很深,但很臭--臭水溝嘛,要是不臭的話,那就叫小溪了。
死老外猶豫了下,真不想下水,話說這水裏面,就摻雜着局長太太剛才排出的一些東西,想想就惡心啊。
不過惡心跟被方圓捉到相比,那就算不了啥了。
死老外一咬牙,縱身跳進了臭水溝,雙手接連拍打臭烘烘的水面,閉眼屏蔽呼吸,隻是用了兩個呼吸間,就跑到了對岸,爬上去順着溝對岸的建築後牆,向北疾馳而去。
“總算是逃過那混蛋的魔爪了!”
死老外躺在自己租住房的浴缸内後,長長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喃喃說道:“真可惜了大飯桶的馬子,長的雖然不咋樣,不過勝在一個白白嫩嫩,尤其是叫炕的功夫,更是哥們平生未見,那叫一個銷魂奪魄--”
幫、幫幫,幾聲敲門聲,打斷了死老外的喃喃自語。
霍地一聲,死老外從浴缸内翻身坐起,雙手緊抓着缸沿,厲聲喝問:“誰?”
方圓懶洋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給你十分鍾,趕緊洗,晚了老子可就關掉涼水了。”
“卧槽,你特麽的就不能放過我嗎?”
死老外哀嚎一聲,身子往下一出溜,躺在了浴缸内。
爲逃過方圓的魔爪,他可是不惜硬闖女廁所,淌過臭水溝,又充分利用他絕對專業的反追蹤技術,狂奔大半個金街,後門進前門出的,在外面折騰了足足半小時,确定連警犬都無法找到他後,才順着下水管爬到三樓,從自家陽台上翻回家的。
曆盡千辛萬苦,到頭來還是沒能躲過方圓,這對死老外來說,不能不說是個沉重的打擊,更喪失了繼續逃亡的信心,索性破罐子破摔,再也不逃了。
還不到十分鍾,就打了至少八遍肥皂的死老外,趿拉着拖鞋,穿着個大褲衩,滿臉悲憤的走出了浴室。
他知道,方圓絕對是那種說話算數的人,說十分鍾後就斷了涼水,就肯定會斷了,所以他必須得搶在涼水被斷之前洗幹抹淨。
“别動我的書--别動我的酒!”
死老外剛出來,就看到方圓正翹着二郎腿的坐在沙發上,左手端着一個酒杯,右手翻着放在膝蓋上的彩色畫刊。
酒杯裏盛着的,是正宗古西域葡萄釀,據說到現在足有八百多年了,存世隻有三瓶,是死老外用一百萬拍賣回來收藏的。
可被他奉爲天下至寶,自己發狠百十次都沒舍得喝的美酒,卻被方圓毫不客氣的打開,好像喝飲料的那樣的牛飲。
這還不算。
最讓死老外無法接受的是,方圓竟然敢私自翻閱他那些聖典:絕版《龍虎豹》!
看他每翻一頁,就往指頭上吐口吐沫的動作,死老外再也無法控制沖天的殺意,低吼一聲猛地撲了上去。
這就不活了,非得跟他同歸于盡不可!
眼看就要撲到方圓面前,死老外就像騰雲駕霧那樣,用比撲過去還要快的速度,嗖地後飛,重重砸在旁邊沙發上時,就聽方圓歎了口氣:“唉,篩子,你這個每次看到我,不挨揍不舒服的賤毛病,啥時候才能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