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故意賤聲賤氣的問自己是誰,這就是故意找罵,方圓張嘴就說了句我是你爹。
這句話,還是跟山羊學的。
那個老東西,總是不教年輕人一點好。
“嚯嚯,你是我爹?”
夏小韻一怔,俏臉漲紅冷笑着回罵:“我還是你、媽呢!”
看在今晚心情不錯的份上,方圓原諒了她不學好的愚蠢行爲,拿腳再次踢了一下門:“開門。”
回頭看了眼又關上門的西廂房,夏小韻才故意慢吞吞的走了過去,拿掉了挂着的鎖頭。
“你爬過來的啊,這麽慢。”
方圓開門進來,皺眉說道:“以後我沒回家時,不許插門。别忘了,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你要是死在外面,我一輩子都不插門了?”
夏小韻笑嘻嘻的說:“要是有壞人進來,怎麽辦?”
“切,再壞的壞人在你面前,都是好人。”
方圓撇了撇嘴,擦着她肩膀走過去時,故意把她扛了個趔趄。
看着夏小韻輕叫着,一隻雪白的小腳從鞋子裏脫落,踩在地上後,方圓心情就好了許多,接着看到了石桌上擺着的酒菜了,笑了:“嘿嘿,還給我留着晚飯呢?乖,得表揚一下。”
方圓是真沒吃飯。
看完那個有雞叫聲傳來的泉眼回到前面後,秦大川等人正在做飯。
本想吃完飯再回來的,不過無意中看到拌涼菜的秦大川,把掉在地上的一塊黃瓜,拿起來吹了口氣又若無其事的放在盤子裏後,方圓就沒留下吃飯的欲、望了。
他倒是沒有啥潔癖,以前還在大沙漠中生吃過蜥蜴啥的呢,大男人家的沒那些瞎幹淨的酸氣毛病--不過,有幹淨飯菜可吃時,卻非得留下來吃沾了秦大川吐沫的飯,那就有些變态了。
方圓拒絕了毛驢的‘盛情挽留’,在它近乎于哀求的錐錐叫聲中,開着秦大川那輛越野車,返回了市區。
他很清楚毛驢有多麽的想跟他回家,可在危險還沒有被解決之前,它留在梨花山才是最安全的,有十二生肖在山上,就算遇到再大的兇險,他們也能安然逃生的。
方圓才不會懷疑這一點,要不然十二生肖也不會縱橫江湖數十年,到現在還能毫發無傷的活着了。
他原打算在回家路上吃點飯的,隻是路上想事想得有些出神,直到車子駛過青石闆小橋時,才聽到肚子裏咕噜噜的叫。
有心回去找個小飯館吃飯,想了想又算了,覺得回家找點零嘴啊,水果啥的湊合一下就行了,早上出來時就看到客廳内有好多這玩意。
唉,女人就是嘴饞,不過這是個好習慣,得繼續保持。
方圓坐在夏小韻剛才坐過的石凳上,把桌上的一瓶風油精随手撥拉到了一旁。
風油精瓶子沒蓋,散出極大的薄荷味道。
現在已經有蚊子了。
書上說,隻要把一瓶風油精打開,就能讓蚊子怕,不敢飛過來瞎嗡嗡。
方圓夾起一筷子凍粉裏脊--說是一筷子,這一筷子至少夾起了盤子裏的小半,惡狠狠的填進嘴裏,撐的腮幫子鼓起,晃着紅酒瓶子說話都不清楚了:“這玩意又苦又澀的,有啤酒沒有?最好是冰鎮的,幫忙拿兩瓶。”
冰箱裏要是沒有啤酒,那就該把冰箱砸了:不盛啤酒,放些瓜果李桃的算咋回事?
夏小韻很乖,很快就拿來了兩瓶啤酒,還殷勤的的打開,放在了方圓面前。
也沒用杯子,方圓抓起酒瓶子昂首咕咚咕咚的,把整整一瓶酒都喝幹後,才舒服的打了個酒隔,這才想到自己大半天沒有喝一口水了,怪不得火氣這麽大。
夏小韻又把另外一瓶推了過來,還殷勤的問:“家裏就這兩瓶了,夠不夠啊?不夠的話,我讓勞拉去外面給你買。”
“湊合吧,兩瓶正好。”
方圓伸手去拿酒瓶子時,忽然問道:“你又做啥對不起我的事了?”
夏小韻愣了下,反問道:“爲什麽這樣說?”
“你要是沒做虧心事,就不會這樣讨好我。說吧,我今晚心情不錯,不會責怪--”
方圓剛說到這兒,夏小韻右手向後一仰,那個酒瓶子就在燈光下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砸在了地上,發出咣的一身爆響。
她在用這個動作告訴方圓:我可沒做啥對不起你的事。
“好,我知道了,你沒做虧心事--都說沒做了,給我放下盤子!”
看到夏小韻又去拿盤子,要随手撇出去時,方圓拿筷子在她手腕上敲了一下,奪過來攬在自己懷中,向護食的豬那樣,筷子也不用了,直接端起一盤酸辣土豆絲,就往嘴裏倒。
剛吃了幾口,動作就停住了,整個人也僵在了那兒。
坐在他對面,饒有興趣看他湖吃海塞的夏小韻,關心的問道:“怎麽了?”
“嘶,哈!”
方圓把嘴裏的土豆絲吐出來後,就張大嘴巴皺着鼻子,緊閉着的眼角有淚水淌出,老臉卻憋得通紅。
“吓,你怎麽哭了?”
夏小韻趕緊把紙巾盒子,推了過去:“乖啊,有什麽委屈事跟我說說,别哭啊,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水--水,水!”
淚流滿面的方圓,根本看不到,隻是用力吸着鼻子,擡手擦着淚水的低吼道。
沒辦法,任何人在大口吃下倒了海量芥末油的土豆絲後,都會變成這樣子的。
“哦,哦,你稍等啊,我馬上就給你倒水。”
夏小韻彎腰伸手,就從下面拿出個暖瓶來,往杯子裏倒水,還嘴碎的叨叨着:“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子,幸虧我早有準備--哎,你滿點喝,很燙的!”
水杯在被急不可耐的方圓一把搶走時,夏小韻伸手又從下面拿出把小花傘,剛撐開擋在臉前,比下雨更急的熱水,就被方圓從嘴裏噴出來,打在了傘上。
吃了海量芥末油到現在已經淚流滿面的方圓,覺得自己嘴裏肯定燙滿了燎泡,擡手一拳就砸在了桌子上,閉着眼的怒吼道:“我要涼水!”
“傍晚時剛接到通知,供水管道壞了,得兩個小時後恢複供水。”
夏小韻小聲的說道:“剛才,我都提醒你,說水熱的,可你就不停。”
“給我拿、拿啤酒去。”
方圓接連吼了兩嗓子後,那種把他嗆的要死的辛辣,高、潮總算過去了,隻是淚水還不住的嘩嘩往下淌。
“剛才就說了,啤酒就這兩瓶了。礦泉水,也沒了……停水後,我跟勞拉也得喝水的。”
夏小韻怯生生的回答。
用力搓着臉,又狠狠吸了下鼻子後,方圓右手食指點着小夏,咬着牙的點了點頭,沒說話。
這是被氣到極緻了。
如果這時候方圓還沒看出,小夏是故意在整他,那麽他就白活這麽大了。
桌子上四菜一湯,很精緻的樣子,酸辣土豆絲,凍粉裏脊,西紅柿炒雞蛋,清炒竹筍,紫菜湯。
四個菜裏,唯有凍粉裏脊帶着肉絲。
方圓從來都是肉食動物,先吃的話就是凍粉裏脊。
這道彩裏沒啥古怪,有問題的是其它三菜一湯。
夏小韻算準他會先吃凍粉裏脊--無論是誰,在吃到還算可口的菜後,都不會懷疑其它菜有啥問題。
這時候,夏小韻假裝生氣,扔掉那瓶啤酒後,再做出搶盤子要摔了的假象,方先生就會趕緊奪過去,大口小口的吃菜。
然後就中招了。
除了那道凍粉裏脊之外,其它三道菜一個湯裏,都有海量芥末油,再用風油精的味道,辣椒等調料遮掩,滿心都在琢磨小夏幹嘛要無事獻殷勤的方圓,要是能發覺才怪。
用芥末油來暗算方圓也就算了,夏小韻還很體貼的準備了熱水。
以及保護自己不受傷的小花傘。
“說、咳,你打算咋死?”
拿手指點了夏小韻至少三十下後,被氣得渾身哆嗦的方圓,才咳嗽着問出了這句話。
“人家現在還是小處、女一個,沒嘗嘗男人啥滋味呢,可不想死。”
夏小韻低着頭,有些羞澀的樣子:“我承認,我是往菜裏倒了很多芥末油,可我沒有請你吃啊,是你自己要吃的。我也提醒你,水很燙的,你不聽,非得喝,那能怪誰呀?”
方圓抄起那瓶子紅酒,晃了晃後湊在鼻子下聞了聞。
果然,酒香中也夾雜着芥末油的獨特味道。
“好,我不怪你,我真得不怪你。”
方圓拿起紙巾剛要擦臉,夏小韻又說話了:“慢!”
“這裏面也有芥末油?”
方圓瞪大眼睛,惡狠狠的看着小夏。
夏小韻小聲說:“沒有芥末油,隻有風油精--你鼻子不管用了嗎,連風油精的味道都嗅不到。”
怪不得她提前放一瓶風油精放在石桌上呢,原來就是爲了遮掩紙巾裏的味道。
“給你五秒鍾的時間,給我拿條幹淨的毛巾來。”
方圓站起來,雙手撐着石桌,身子前傾盯着她眼眸,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很抱歉,毛巾都打了香皂,泡在盆子裏了,就等着恢複供水後再漿洗幹淨呢。”
說着很抱歉的小夏,抱歉的笑着攤開雙手,做出個無奈的動作時,方圓忽然擡手捏住了她下巴,迫使她張嘴的同時,右手端起那碗紫菜湯,沒頭沒臉的倒了下去。
反正湯也不熱,不怕湯壞了她。
“啊--噗!”
方圓剛松開手,夏小韻就張嘴吐出了一口菜湯,接着就是一連聲的咳嗽,猛地站起身跑向了雜物室。
這個該死的臭丫頭,把礦泉水都藏在雜物室裏了。
夏小韻跌跌撞撞的沖進雜物室内,邊擦淚水邊伸手去拿水,卻被方圓搶先一步,把盛着礦泉水的箱子搬走了。
“給、給我留下一瓶,咳!”
夏小韻痛苦的尖叫着。
給你留一瓶?
開玩笑呢。
方圓冷笑幾聲,擡手把她推了個趔趄,大力關上了房門。
夏小韻在裏面邊咳嗽,邊大力踢門。
伸手拽着門把的方圓無動于衷,打開一瓶水時,勞拉從西廂房内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