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望着夏小韻走上河岸公路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
她說她早就想死了的那些話,被方圓直接無視掉了:沒誰不怕死的,再膽小的人,實在不願意活下去後,也能去死的。
啥叫下不去手啊?
自殺有那麽費力氣嗎?
傳統的喝藥上吊拿刀抹脖子這些自殺方式,早就被現代文明給抛棄了,那些想不開的傻瓜蛋,也覺得那樣自殺實在沒意思,遠不如跳樓、卧軌來的痛快。
如果嫌跳樓、卧軌太血腥的話,可以吞食安眠藥啊。
那可是現代傻瓜蛋們想不開時,無痛苦死亡的必備之良藥。
夏小韻,最多像吃崩豆那樣的吃下百十粒,就能結束她沒意思的人生了--有必要說想死卻下不去手這類矯情的話嗎?
前面就說過了,方圓讨厭矯情,所以才會無視她說想死的話,去琢磨夏小韻爲啥說傻的是他們。
方圓前段時間回唐王,無意中看到夏小韻腳踩那隻繡花鞋跳舞後,就知道她的貪婪導緻漠北北生路斷絕,燕春來等人就可以肆無忌憚打擊水暗影她們了。
事實上确實如此。
如果不是方圓及時趕回唐王,現在昆侖、水暗影她們估計早就排隊去投胎轉世了。
那麽,她憑什麽要說把繡花鞋拿出去,才是傻瓜行爲?
方圓的腦袋有些疼。
他明明可以反駁夏小韻的這些話,不知道爲什麽又覺得她說的有一定道理。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
當前好多事,都等着方圓去解決呢。
霓裳女子會所的遭非禮事件中,那兩個逃之夭夭的男人,到底是誰主使的,真正的目的何在?
吃了大虧的老苗家,接下來會以什麽樣的手段,來找會所的麻煩?
張欣曾說,她去見那個叫張翼的市長時,無意中發現她說出方圓的名字時,張市長眼裏就閃過一抹奇怪的光芒--這就給了她一種錯覺,好像張翼認識他,并對他有什麽成見。
方圓自問跟那個張市長沒啥矛盾,聽都沒聽說過這名字,更沒跟任何一個女性高層有過牽扯,她憑啥對自己有成見?
就算有,估計也是他指派女保安打了某科長一事,讓政府失了面子,她這個主管唐王治安(每個城市一把手,基本都是主管人事,二把手負責管财政,這就是所謂的官帽子,錢袋子了。除了人事、财政之外,治安部門也是一二把手都想控制的。按規定,城市二把手主管公安口的)的二把手,當然不會高興了。
張翼暫時答應跟會所合作,隻是想消除不良影響罷了。
事後,她也會給會所小鞋穿,這是鐵闆釘釘的。
想到唐王的一二把手,都會躲在暗中對付會所--方總想想就覺得好笑。
真得好笑。
老苗家,還有姓張的女高層,肯定也從某些渠道得知,入股會所的蘇省樓宇湘,看不上這點蚊子肉,很果斷的抛棄了這邊,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找借口打壓會所。
但他們卻不知道,方總金口一開,現在很想把方圓娶回家的樓宇湘,就會屁颠屁颠的跑來,隻需小手輕輕一揮,不管是老苗家還是張高層,都得乖乖退卻的。
會所的事兒,真不是事。
真正讓方圓擔心的,還是漠北北。
想到要跟那個曾經發誓要認真愛上自己的女魔頭,拼死對決,方圓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舍不得嗎?
好像不是。
無論她的外表有多清純,她真想好好愛上一個人,過上這種讓太多世人不滿、她卻很向往的普通日子,她都是女魔頭,骨子裏殘暴邪惡的魔性,是不會改變的。
尤其她在遭遇九幽夫人那讓人想象不到的折磨時,她涉世一年多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人性,也該被摧殘殆盡,唯有用殺戮來發洩她所受痛苦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就在方圓呆望着河岸上發呆時,已經走上公路的夏小韻忽然轉身,說道。
方圓下意識的問:“啥事?”
“秦小冰,已經成爲我的專職秘書了。”
夏小韻慢悠悠的回答。
“啥?”
方圓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他滿臉不信的樣子,讓夏小韻看了非常開心,再次把重複了一遍:“我說啊,你那位當小空姐的妹子,已經成爲我的專職秘書了,頂替漠北北曾經的角色。”
“秦小冰成爲你的專職秘書了?”
方圓用力眨巴了下眼睛,剛要再問什麽,夏小韻卻已經轉身,邁着輕快的腳步回家了。
夏小韻走很久了,方圓的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實在搞不懂秦小冰怎麽就成爲夏小韻的專職秘書了,卻能從中嗅出陰謀的味道。
說實話,方圓在回到華夏後,也沒多想秦小冰。
每當想到秦小冰,方圓都自诩那是他心中最後一塊淨土。
淨土,是不容污染的。
這就讓他在實施某些行動時,下意識的會自動屏蔽秦小冰的存在--直白的來說就是:他不希望真正單純善良的秦小冰,被卷進任何的陰謀詭計中。
秦小冰的世界,本該總是充滿積極向上的陽光,單純的快樂才對。
正是這種潛意識在搞怪,所以方圓在感受到危險即将來臨時,才沒有把秦小冰算在其間,隻想讓水暗影、昆侖還有韓斌他們,都離開唐王。
那個女孩子,從來沒有摻和進方圓的任何事,就是個單純的淨土存在而已,就算漠北北複出後要大肆報複,好像也不該把她考慮在内。
現在不行了。
秦小冰已經成爲了夏小韻的專職秘書,這就代表着她會被漠北北視爲殘酷打擊的目标之一。
方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夏小韻在發覺他暗中運作水暗影等人離開時,卻耍手段把秦小冰拉在了身邊,讓她陪着她一起迎接邪惡的暴風雨,來報複方圓對她的冷漠。
“這個混蛋!”
方圓第一次,想到夏小韻時咬牙說出了‘混蛋’這個詞。
夏小韻發現他不把她拿着當回事時,無論對他采取什麽樣的混賬報複,他都不以爲意,會打起精神當做最好玩的遊戲,來陪她玩下去。
可她真不該把秦小冰也拉進這譚渾水中,連累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她這個行爲,徹底觸動了方圓容忍她的底線。
本來還算平靜的心,一下子狂躁了起來。
心情狂躁的人,就不願意再動腦子了,隻想用最直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就像方圓快步走進他家客廳時,滿臉都是陰森的寒意。
夏小韻剛換好一身寬松的家居服,正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泡茶。
回頭看到方圓走進來後,還很随意的笑了笑:“你來的倒是正好,我剛泡好一杯茶,就便宜你了,你可千萬别爲我對你的關心,而感動的痛哭流涕,跪下來親吻我的腳尖,說一輩子都要給我當牛做馬--”
方圓擡手,就把夏小韻轉身遞過來的茶杯,一巴掌抽了出去。
茶杯直直飛在了東牆上,咣的一聲碎成幾瓣,四溢的茶香瞬間在房間裏彌漫,打斷了夏小韻的唧唧歪歪。
“你、你幹嘛--”
夏小韻一呆,剛問出這句話,又是啪的一聲脆響。
這次,卻是方圓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用的力氣非常大,抽的夏小韻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恰好面對方圓,左臉頰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腫起,嘴角有血絲蛇兒般的溢出。
“方圓,你幹嘛呢你!?”
回家後就去廚房忙活的勞拉,看到方圓臉色不對的快步進屋後,就意識到不妙,趕緊擦了把手追過來時,夏總的小臉蛋已經挨抽了。
“勞拉,你别管,這是我跟她的事!”
方圓沒回頭,依舊死死盯着眼前金星亂冒的夏小韻,語氣陰森的說道。
如果敢對夏小韻搞人身傷害的人是别人,哪怕是天王老子,勞拉也會立即掏出家夥沖過來。
不過這個人既然是方圓--勞拉猶豫了下,覺得自己别摻和進來最好。
她知道,無論夏總犯了多大的錯誤,方圓最多也就是抽個耳光拉倒,是萬萬不會下死手的。
既然這樣,勞拉就沒必要再多管了,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是?
她唯有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去廚房做飯了。
剛走進廚房,勞拉就聽到夏小韻尖聲叫罵着:“混蛋,你憑什麽要打我?”
接着,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勞拉眼角哆嗦了下,關上了廚房門:眼不見爲淨,耳不聽不煩,随便他們倆折騰去吧。
再次甩手一耳光,把張開雙手尖叫着撲上來的小夏,給幹脆利索的抽倒在沙發上後,方圓心中的怒氣絲毫不減,不等她爬起來就沖過去,一把采住她衣領子,猛地一擰。
棉質家居服的衣領子,變成了絞索,死死絞住了夏小韻的脖子,讓她無法呼吸,更沒心思去伸手抓方圓的臉,隻是拿手掰着他手腕,嘴巴長大,滿臉憋得通紅。
她想掰開方圓的手,可就憑她那點比小母雞大不了多少的力氣,又怎麽能掰開憤怒的男人?
方圓臉色扭曲,雙眼暴睜,一副兇神惡煞樣子的死死盯着她,嘴角不住的抽抽。
“放、放開我--我、我快要憋死了。”
夏小韻艱難的說着,終于意識到自己掰不開那隻手,開始擡手來撓方圓的臉。
方圓沒有管,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滑下,一點力氣也沒有。
當女孩子撓他臉的右手無力的垂下,小舌頭已經從嘴裏伸出來,雙眼開始翻白,缺氧導緻身子抽抽個不停,即将昏死過去了,方圓忽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那是他剛認識漠北北不久,在她租下的房子裏,就曾經伸手掐住她脖子,差點把她掐死--事後,他就各種賠禮道歉。
他不喜歡在對女孩子動粗後,再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
手剛松開,夏小韻就一灘爛泥那樣的跌倒在沙發上,雙手捂住脖子,張大嘴巴深吸了口氣:“嘶--哈!”
接着,就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劇咳中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