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韻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輕笑着問道:“怎麽,張副總,你要請我吃飯?”
張良華也沒遮掩什麽,點了點頭:“還請夏總賞臉。”
“呵呵,張副總你爲神通快遞的逐步壯大,可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我早就該單獨請你吃飯,以示感謝才對。”
夏小韻托着下巴的手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看着他:“去順河路的西餐廳吧,晚上七點半。”
大家都算有錢人,誰花錢請吃飯無所謂,重要的是夏小韻答應跟張良華共進晚餐,這就讓他很開心。
“好,那就晚上七點半在順河街的西餐廳見。夏總,我先回去了。”
張良華從沙發上站起來時,出于對他汗馬功勞的感謝,夏小韻也站了起來:“勞拉,替我送送張副總。”
“勞拉,請留步,不用客氣的。”
張良華笑着婉拒了勞拉的相送後,開門邁着輕快的步伐去了。
他的步伐确實輕快--任誰,在心頭最大的陰影被驅散後,也會感覺渾身輕松的。
化名漠北北的九幽王,被龍太太擄走到現在下落不明後,最該歡呼雀躍的人,就是張良華了。
本來,依着他的地位身份,還遠遠沒有知道這些大秘密的資格。
可誰讓人家認識京華郭二少呢?
九幽王出事不久,郭二少就來唐王找了張良華,要求他加快行動的步伐。
郭二少當然不知道張良華已經蒙九幽王召見過了,他隻是在酒後随意提了一句,說他大哥多麽英明神武,隻是略施小計,就解決了一個的禍害。
那個禍害,可是來自黑暗世界的女魔頭。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智商頗高的張良華,立即就想到了九幽王,然後就拐彎抹角的,開始套郭易行的話。
自以爲很聰明的郭易行,在天生陰謀家張良華面前,就是個三歲小兒般的存在,在一火車滾滾的馬屁駛來,跟酒精的催動下,自然得把他十二歲就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說出來,更何況他大哥确實立了大功勞呢?
說,必須得說!
不說,不足以證明郭家當前正在努力崛起,總有一天會成爲樓家、燕家那樣的豪門大族。
于是他就說了,于是張良華就知道了,于是--張副總現在就渾身輕松,終于可以抖擻精神,爲自己的幸福拼搏奮鬥了。
“夏總,我總是覺得張良華,應該能察覺到,你已經察覺到什麽了。”
傾聽張良華輕快的腳步聲遠去後,勞拉才從門後走到了辦公桌前。
夏小韻笑了,輕聲說:“你這個不怎麽喜歡陰謀詭計的人,都察覺出了,他怎麽會察覺不出來?”
勞拉問:“那他爲什麽沒有任何反應?”
“那是因爲他像我一樣,自以爲足可以火中取栗。”
夏小韻慢慢擡起雙手,伸了個風情萬種的小懶腰,喃喃的說:“就跟我一樣,他也很喜歡挑戰,很喜歡玩。”
“我不喜歡。”
勞拉皺眉,勸道:“夏總,要我說,沒必要爲了過多的利益,就把自己置身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中。我個人覺得,隻要能維持當前的穩定就行,平淡才是福。”
夏小韻一臉的似笑非笑:“勞拉,我們能平淡下來嗎?”
她的話音未落,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夏小韻笑的更加開心了:“喏,不讓我們平淡的因素來了。”
樓宇湘,無論是從她的身份地位,做事的手段還是相貌風度,以及她名滿商場大江南北的人參果稱号,都無法跟‘平淡’這個詞聯系在一起。
任何人在接到樓總的電話後,都得做好兩種準備:一種是好的,一種是壞的。
不會有第三種,也就是平淡的--樓總可謂是日理萬機,才沒空跟人閑扯淡。
“希望她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夏小韻在點下接聽鍵之前,還這樣喃喃的說。
果然是個好消息。
消息好到讓夏小韻腦海中嗡地一聲響:“夏總,告訴你一個石破天驚的好消息。方圓,真的還活着。”
方圓還活着?
他真活着?
夏小韻拿着手機,嘴角、眼角不住地跳動着。
哪怕是腦子裏轟轟的響,她也能确定樓宇湘沒有任何的理由,來欺騙她。
樓宇湘既然說方圓還活着,那麽方圓就算死了,也得再活過來!
“夏總,你怎麽了?”
看到夏小韻臉色巨變後,勞拉有些擔心的低聲問道。
夏小韻木然的搖了搖頭,又眨巴了下眼睛,腦子裏轟轟的聲音才慢慢消失,聲音苦澀的問道:“樓、樓總,您不會是在騙我吧?”
很清楚夏小韻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是一種什麽反應的樓宇湘,自然不會因爲她膽敢質疑自己的話就生氣,隻是吃吃的笑:“咯咯,夏總,我沒有騙你的。方圓确實還活着。就在我給你打電話之前,他剛從我家離開。”
一手捧着手機,樓宇湘踩着小高跟鞋,哒哒的穿過草廬,走上了竹林的小徑,微微歎了口氣:“唉,隻是這小子變了,變得年輕了,眼光也高了。高到什麽地步呢?夏總,你猜猜。”
“我、我猜不到。”
夏小韻現在腦汁真不夠用的了,隻是木然的搖頭。
“今天早上,他陪我從明珠回家後,我家老爺子親自接待了他。老爺子今年八十有二了,那雙眼絕對能洞穿人心,第一眼看到他後,就看出他是那樣的與衆不同,覺得他就是老天爺給樓家派來的女婿。”
樓宇湘白裏透紅的面皮,明明是吹彈可破的,鬼才知道她說這番話時,爲什麽沒有浮上哪怕一丁點的羞愧之意。
“他、他是老天爺派去樓家的女婿?”
夏小韻緊緊咬了下嘴唇,強迫自己的分析思維神經迅速運轉起來:“樓總,您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很好理解呀。”
樓宇湘停住了腳步,昂起下巴看着天,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聲音卻在笑,還帶着聾子都能聽得出的羞澀:“我當前不是個沒男人要的小寡婦麽?我爺爺很欣賞方圓,就想撮合我們兩個在一起。”
如果是放在平時,夏小韻聽樓宇湘說出這件事後,肯定會被震的不行不行的。
是,方圓确實很牛。
不過他的牛,也隻是局限于見不得人的江湖、很普通的底層社會罷了,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地位,都跟樓宇湘差着地球到月亮上的距離呢。
樓家的老爺子,唯有腦袋被驢子給踢了,才會撮合方圓跟樓宇湘在一起。
樓宇湘,也唯有腦子忽然短路了,才會提到這事兒時,表現出她小女人特有的羞澀--就好像,世人都是五十歲的老光棍,唯有方圓是個十八歲的小黃花,然後大家就各種争鬥,各種搶。
唯有地球倒轉,才會出現這樣的事。
現在地球還是按照它特有的軌迹,正常運轉,那麽樓宇湘說出這件事,能不把夏楚給震傻?
幸好,還有‘方圓真得還活着’這個前提在,才能讓夏小韻聽到這個消息後,能保持不該有的安靜:死了一年多的方圓既然還活着,那麽高高在上的人參女王想找他爲枕邊人,也就很正常了。
夏小韻拿着手機,傾聽着裏面傳來的鳥兒叫聲(劍鋒山有很多鳥兒的),輕輕的笑了:“樓總,我相信你說方圓還活着。不過我覺得,他陪你回家的旅程中,應該不怎麽愉快才對。”
特麽的,何止是不愉快啊?
姑奶奶被吓了個半死不說,還給那個混蛋提供了特殊服務,吞了他的--想到這兒後,樓宇湘就想嘔吐,趕緊用手捂住嘴,嬌笑着說:“知我者,夏小韻也。嗯,我那樣說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那小子是用非常肮髒的手段,把我挾持回家的。路上,更是對我各種折磨,還玷污了我的清白,拿走了我的第一次。”
夏小韻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樓總所說的第一次是什麽:一個先後整死三任丈夫的小寡婦,哪兒還有第一次?
不過這個問題不是重點,哪怕樓宇湘還是十七八的小姑娘,被方圓玷污奪走第一次後,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樓家,爲什麽想把一個收拾樓總的家夥,收爲女婿。
陰謀,這裏面肯定有着夏小韻想象不到的陰謀。
其實何止是她想不到,就連當事人樓宇湘也搞不懂,歎了口氣:“唉,我做夢也沒想到,那小子爲了幫林舞兒奪回東海集團,竟然在暗中隐藏了那麽久。等我費心費力的讓集團發展壯大、終于走上正軌,成爲我的又一台印鈔機後,他才跳出來摘走了桃子。”
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哦,是高興,讓夏小韻小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本能的說:“那家夥就是個眼裏揉不進沙子的主,從來都不吃虧的。樓總,您大人大量,千萬别跟他一般見識。至于您在明珠所受的損失--呵呵,我是賠償不起的,但我能勸勸他,不能讓您在明珠的心血都白白廢掉。我覺得,他還是會給我幾分顔面的。”
“他都能當面拒絕我家老爺子讓他成爲樓家女婿的好意了,這點損失算什麽?”
樓宇湘淡淡的說:“我隻是納悶,你跟他的關系,不是才很不一般的嗎?他能爲了一個林舞兒在暗中躲那麽久,爲什麽卻不通知你呢?”
夏小韻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樓宇湘說的沒錯,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夏小韻跟方圓的關系,都要比他跟别的任何女人都不一般。
方圓卻好像沒這麽認爲。
要不然,他在複活後,怎麽沒來找小夏,而是去明珠幫林舞兒了?
這就有力證明了,在方圓心中,林舞兒要比夏小韻重太多。
好像知道夏小韻現在想什麽,樓宇湘有歎了口氣:“唉,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當初拉着你,一起吞并東海集團。方圓在拿走股權轉讓合同時,看到了你的親筆簽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