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雙拳緊攥,一雙老眼中幾乎有火焰冒出來,說話的聲音卻冷的向冰。
他最近一次跟最先趕到小姐身邊的保镖通話時,還是在四十分鍾之前。
那時候,由他率領的車隊,距離富華市市區還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樓家的大小姐,利用她超人的智商,成功吸引了上百号圍觀者,來免費給她當擋箭牌,去了一家土菜館。
福叔接到這個電話後,長長的松了口氣,雙手合十的感謝佛祖保佑。
二十多分鍾的車程,說起來絕對是眨眼即到的--現在已經過去足足四十分鍾了,福叔率領的數十号人,才剛剛駛進富華市區。
一路上,他們遭遇了九次堵車,四次街鬥混戰。
九次堵車、四次街頭混戰的原因,福叔不想費腦子去考慮。
因爲就算他用腳丫子,也能判斷出這是有人在故意阻撓他去市區營救大小姐。
街頭混戰,人數涉及到數十上百人,必須得讓富華市值班警員,全部都趕去現場,才能解決治安,疏散擁擠的交通。
第九次遭遇堵車後,福叔就果斷下令車隊駛下公路,從油菜花地裏向前狂奔。
福叔的命令是正确的:不管那些人安排了多少堵車,街頭小混混打架鬥毆,總無法把廣垠的油菜花地也給堵住吧?
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在曆經‘千辛萬苦’後,終于殺進了市區。
市區内沒有油菜花地,車輛、行人更多,那些要阻攔他們去營救樓宇湘的人,更能利用有利地形,來制造多起堵車。
不過福叔不在乎。
反正那些人又不敢把大小姐怎麽樣,早去會兒,晚去會兒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福叔堅信,依着大小姐的智商,哪怕是孤身落入獅群,最終的結果也是--大小姐會坐在獅王的背上,就像出行的女王那樣,潇灑的一塌糊塗。
福叔對樓宇湘的堅信,直到他撥打給他打電話的保镖,還有林林、彪子他們的電話,都沒有人接聽後,才意識到他的想法,好像有些天真了。
福叔的臉真正陰沉下來後,坐在副駕駛上的手下,馬上就拿起手機,給其他車子下令,必須在五分鍾内,趕到土菜館!
駛進市區後就兵分三路的車隊,車速再次加快。
什麽紅燈綠燈人行道路邊的小攤啊,隻要不變成銅牆鐵壁,就會直接被車隊無視。
碰碰咔咔的撞碎東西的聲音,還有擺攤小販的怒罵聲,就像紅燈那樣,絲毫無法挽留車隊哪怕片刻的停留。
“尼瑪,着急去投胎啊?”
看到車隊嗚嗚叫着橫沖直撞過來後,利用下班時間來街頭練攤的小李,及時把自己的三輪車拽到了人行道的綠化帶中,随即跳着腳的指着車子大罵:“老天爺保佑你們,闖紅燈時碰到大卡車上!”
老天爺聽到了小李的這句詛咒--小李親眼看到,那輛擦着他鼻子沖過去的黑色轎車,剛要撲過紅燈路口,一輛重型渣土車,就像一堵牆那樣,忽然出現了。
咣--的一聲巨響,那輛轎車狠狠撞在了渣土車上。
大響沒有停止:後面緊随而至的兩輛車子,司機都緊急刹車了,在強大的慣性下,依舊狠狠撞在了前面車尾上。
強大的沖擊力,把最先撞到渣土車上的那輛汽車,給擠成了包子,鮮血從碎了的玻璃内濺了出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去考慮。市區内怎麽會出現一輛渣土車。
也沒有誰,再去怒罵那些着急投胎的車子,大家都被這起慘重的車禍給鎮住了。
及時刹車,隻讓車頭稍稍受損的第四輛車的司機,掏出家夥撲向渣土車時,開車的那個男人,早就用更快的速度逃走了。
“福叔,小馬他們已經--”
有人跑過來,低聲跟坐在第七輛車裏的福叔彙報。
“嗯,我知道了,讓全體人員下車,步行趕去土菜館,我就不信他們敢在鬧市區持槍殺人。”
福叔并沒有因爲小馬他們的‘殉職’,就停歇救援大小姐的腳步,淡淡的說着剛要推開車門,最先下車撲向重卡的手下,拿着一部手機跑了過來:“福叔,兇手打給我們的電話,在重卡駕駛室内發現的!”
福叔接過電話,看了眼來電号碼後放在了耳邊,低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還要殺我們多少人,我隻想告訴你,以後你們鐵定會付出百倍的慘重代價。樓家的人,夠多,無論死多少,都能撐得住的。”
“是嗎?”
一個男人在手機那邊,嘿嘿冷笑着:“我聽說,富華市算是你們樓家的地盤了。這個城市最大的官方領導,也該跟你們樓家有關系吧?那麻煩你轉告他,做好引咎辭職的準備。搞不好,他還得去蹲監獄。因爲有人會在網上發布視頻、我們的通話記錄,向廣大市民曝光樓家爲了一己之私,拿市民性命不當回事的醜陋嘴臉。”
樓家是百年老牌家族,肯定有着普通人無法想象的強大實力,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地下的。
死上三五十個人,對于他們來說,壓根算不了啥,隻要能成功救回樓宇湘,福叔就敢豁出更大的代價。
但問題是,這件事一旦曝光,樓家就完了。
福叔相信,如果他再不顧一切的下令去救大小姐,會死多少人先放在一邊,對手鐵定會把本次事件的來龍去脈,都在網上曝光。
如果隻是樓宇湘利用卑鄙的商業手段,來吞并東海集團,再把林舞兒逼到去站街這些事,就算在網上曝光,也不會引起人們太多興趣的:有錢人的戰争,就像狗咬狗一嘴毛那樣,實在不值得小老百姓操心勞神的。
事情牽扯到市民們自身的安全後,老百姓的反應就不會這樣平淡了。
他們在痛罵那些混蛋爲阻攔樓家不顧連累無辜後,會把所有的怒火發在樓家身上:你們玩你們的遊戲,幹嘛要連累我們受傷害?
福叔很清楚,在小老百姓的眼裏,像樓家這種有錢有勢力的老牌家族,比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更讓人們讨厭。
惡魔再可惡,也隻是會傷害某一個人。
樓家這種豪門大族,卻是靠吸太多老百姓的鮮血,來維護他們紙醉金迷的生活。
“怎麽不說話了?”
手機中的男人,靜候片刻後,冷笑道:“還要考慮多久,才能放馬過來?”
福叔擡起頭,看着那輛被撞成包子的汽車,艱難的咽了口吐沫,緩緩說道:“我們--回去。”
“不送。”
手機那邊的男人,再次冷笑一聲,才說道:“你最好留下這部手機,方便及時聯絡我。”
福叔眼角猛地跳了下,緩聲問道:“你以爲,樓家會向惡勢力低頭,求饒?”
“更正一下,不是低頭求饒,是跪在地上求饒。”
男人慢悠悠的說:“當然了,你們或許礙于面子,圓可樓宇湘去死,也不想她跪地求饒,那麽就做好替她收屍的準備吧。”
“我們大小姐,現在還好吧?”
福叔眼角再次劇烈跳動了幾下。
“她在跟一個沿街要飯的死老頭子洞房花燭,估計現在美的不行,上百人觀禮呢,哈,哈哈。”
男人惡魔般的狂笑幾聲後,扣掉了電話。
“回--去。”
福叔拿着屏幕早就黑下來的手機,愣愣呆望着土菜館方向過了很久,才艱難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嗚啦,嗚啦的警笛聲響起,今天傍晚忙的腳後跟磕打後腦勺的警方,接到報警聽說這邊發生重大車禍事故後,警局老大立即帶人急吼吼的趕了過來。
“他們走了。”
秦大川又接了個電話後,才問方圓:“圓哥,他們不會表面上撤退,其實在暗地裏留下人手吧?”
“肯定會留下,但不會在市區留人。他們隻要不蠢,就會這樣做。”
方圓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隻燒雞,撕開一半遞給了毛驢。
毛驢懶洋洋的張嘴接了過去--它很不喜歡這種躲在暗中算計人的日子。
格林德也坐了下來:“老大,那個林林他們呢,怎麽處理?”
“找個郊區的花園,把他們都送到那兒去就别管了,反正這兒也沒什麽野獸,就當是在野外睡一覺了。”
方圓用筷子夾了一口菜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格林德迅速把手伸到了腰後,秦大川擡手抓起一張椅子時,方圓放下筷子,歎了口氣:“唉,一看你們倆就不适合躲在暗中幹壞事,有點風吹草動的就像驚弓之鳥,還不如毛驢呢。”
盤在椅子上吃雞的毛驢,得到大哥的誇獎後,擺了擺尾巴算是謝過了。
“嘿嘿,老大,你知道是誰來了?”
秦大川讪笑着放下了椅子。
方圓沒理睬他。
跟格林德對望了一眼後,秦大川才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喲,敲了這麽久的門都沒人開,我還以爲人都死沒了呢。”
門剛打開,一陣香風就撲了進來。
身穿大紅旗袍,每走一步恨不得把小蠻腰都給扭斷了的老闆娘,邁着兩條白花花的長腿走進了進來,伸手在秦大川腦門上點了一下,美眸有水在流的嬌嗔道:“小夥子,你兩隻眼往哪兒看呢?”
秦大川覺得,風騷萬種的老闆娘看上去比他還要年輕,她實在不該叫他小夥子的,就像他從來都不喜歡被女人拿手指戳腦門。
不知道咋回事,他現在卻暈乎乎的,還有些甜滋滋的,恨不得老闆娘再戳他一下才好--唉,這又是個隻用身子,就能驅使男人爲她犯罪的禍水。
“小弟,你都憔悴成這樣子了,還不許姐姐我教訓那些傻叉。”
老闆娘扭着腰胯走到方圓身邊,挨着他坐了下來,右手摟住他脖子,左手食指挑起他下巴,臉上的媚意,已經換成了心疼。
“咳,那個啥,老姐,沒必要這樣誇張的關心我吧?還有人守着呢。”
方圓讪讪的笑着,拿住了老闆娘開始在他身上遊走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