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鑼的鈔票,也灑了一地,把抱住他腿子的那隻猴子,被吓得吱的一聲叫。
老頭子卻像沒看到這些那樣,隻是傻呆呆望着樓宇湘,呼吸越來越急促,一張好像橘子皮般的老臉上,也慢慢浮上病态般的紅色,兩隻混濁的老眼裏,更是散出年輕人才有的亮光。
老頭子動心了。
哪怕是個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他不能不動心。
圍觀群衆都敢發誓,如果自己是這個老頭子,也會動心。
當然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當然能看出小美人兒現在正跟丈夫賭氣,才故意找個這樣的邋遢老頭子來糟蹋自己。
如果老頭子真敢當面辦了她--死,是老頭子最終的不二結果。
能夠有保镖随身陪同的小美人兒,會是一般人嗎?
可這又怎麽樣?
隻要能嘗到這小美人兒的滋味,就算是死也是笑着死的,豈不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
更何況,這邋遢老頭子也沒幾天好活頭了,真要是在臨死前得到小美人兒,絕對是老天爺對他悲慘一生的最大補償了。
“真、真得?”
耍猴老頭喉結劇烈活動着,死死盯着樓宇湘的俏臉,聲音嘶啞的問道。
“真得,隻要你敢。”
樓宇湘依舊認真的回答。
“他、他們,不會打斷我的腿,再把我扔到野地裏去喂狗吧?”
老頭子指着給錢的那兩個黑西裝,身子哆嗦的更厲害了。
到底是常年混江湖的,年齡雖大,眼光卻很老道,一眼就看出那倆黑西裝是樓宇湘的保镖了。
“最起碼,在半個小時内,他們不敢把你怎麽着--”
樓宇湘剛說到這兒,耍猴老頭忽然上前,彎腰伸手,就把她橫抱在了懷中。
誰也沒想到,這老家夥眼看半死不活的樣子了,還能抱起樓宇湘。
“放肆!”
樓宇湘身邊那倆黑西裝,也沒想到耍猴老頭敢這樣大膽,本能的就低喝一聲,伸手去抓他的肩膀。
“退下,這是我自願的!”
樓宇湘及時冷叱一聲,喝退了兩個保镖。
被老頭子抱在懷中後,擱着衣服,她都能感覺到他排骨般的身子,那種男人老了後夾不尿的氣息,混合着老頭子常年不洗澡才有的獨特汗臭味,差點把她給熏昏過去。
她發誓,事後,一定要砍斷這個老頭子的兩隻手。
得一段一段的砍,行刑之人要是在八十刀之内就把這老東西的兩根胳膊砍下來,那麽就把自己的兩隻手都剁掉吧。
“去,去哪兒?”
美人在懷後,老頭子又回到了年輕時代,腰闆筆直,一腳就把抱着他腿的猴子,給踢了出去,四處尋找适合辦事的地方。
“就在這家土菜館吧,裏面有桌子,客人也不多。”
樓宇湘不愧是樓宇湘,一旦決定要做什麽事後,就全力以赴的認真去做,盡管當前是場不折不扣的鬧劇,她也演的相當到位,兩隻露出衣袖的小臂,比白藕還要嫩,摟住了老頭的脖子,好像貓兒那樣把腦袋伏在了他懷中。
老頭子不再廢話,邁開大步走上了土菜館的台階。
圍觀者們,徹底地傻掉:小美人兒,真要把她自己交給一個老頭?
嘩啦一聲,跟過來看熱鬧的人,都湧進了土菜館内。
“喲,今兒怎麽來這麽多人啊?”
老頭子抱着樓宇湘剛走進土菜館,一個穿着無袖大紅旗袍的女人,就扭着渾圓的腰肢,從二樓樓梯上踩着銀色細高跟小皮鞋,嘎巴嘎巴的走了下來。
這家土菜館内,啥時候來了個漂亮娘們?
還是個高鼻子藍眼睛的老外--幾個以前光臨過土菜館的圍觀者,看到女人後,眼珠子立馬就直立了:以後吃飯,就來這家了!
老外娘們雖說不如被老頭子抱在懷裏的小美人兒精緻、漂亮,但長的也不賴,尤其是人家穿着風格大膽開放,瞧瞧那旗袍開的叉,幾乎都到了胯上了,一雙差不多得有一米一三的大白腿,邁動起來時,都能看到裏面的黑色小蕾……
“六子,八哥,都死哪兒去了,還不趕緊出來招呼客人?”
旗袍女人站在樓梯上,就像封建社會麗春院的媽媽那樣,揮舞着手裏的彩手帕,一口相當正點的漢語,聽上去是那樣的悅耳。
“來了,來了,老闆娘!”
後門被人推開,兩個穿着白襯衣的小夥子跑了進來。
這倆人倒是華夏人,也很有福--給這麽風騷漂亮的老闆娘打工,就是不要錢也行啊。
“各位請坐,請坐,想吃什麽?”
老闆娘可能沒看到老頭子跟樓宇湘,扭着腰肢哒哒的走到了吧台後,開始招呼客人。
“有、有包廂嗎?”
被人圍住的耍猴老頭,這時候吼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看來在懷的美女,嚴重刺激到了他即将幹涸的雄性荷爾蒙,開始急促分泌了。
“有,就在您背後呢。”
一個夥計滿臉驚訝的看着這對老少配,幸好沒忘記自己的職業,趕緊殷勤的打開了小包廂房門。
包廂不大,也就是七八平米的樣子,一張大圓桌,能供七八個人在裏吃飯,還很擠。
老頭子抱着樓宇湘,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擡腳踢開幾張椅子,喘着粗氣的說:“招、招牌菜!你家的招牌菜,給老子挨個上一遍!老子,老子要好好慶祝一下我的洞房花燭夜!”
“這是大白天好吧,老爺子--”
夥計忍不住糾正他錯誤時,樓宇湘一個保镖擡手就采住了他衣領子,瞪着他眼睛惡狠狠的說:“讓你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廢什麽話!”
“好,好,你松開,松開我!”
幾乎被保镖單手提起來的夥計,趕緊點頭。
一下把夥計推出去後,保镖狠狠瞪了所有圍觀者一眼,挽起了袖子,露出刺着青龍的胳膊,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
已經進了包廂的老頭子才不管這些,擡腳把包廂房門關上,就把樓宇湘橫放在了桌子上,雙手張開嘿嘿淫、笑着:“美人兒,哥哥來了!”
他那隻黃毛猴子,也吱吱的叫着,跳上了一張椅子,給主人助威。
秀美的小腳,抵在了老頭子的下巴上。
看着雙肘撐在桌面上,右膝屈起,擡起左腳的樓宇湘,老頭子愣住,喘着氣的問:“啥、啥意思?”
樓宇湘依舊滿臉的媚笑,隻是那雙眼睛冷的吓人,咯咯嬌笑:“急什麽呀?就算要享受你的洞房花燭夜,也得喝點交杯酒的吧?”
“可是,可是,半小時的時間,就根本不夠喝酒的!”
老頭子期期艾艾的回答。
“跟我保镖說,讓他分出一個人去盯着廚房做菜。記住啊,要絕對衛生,要不然我吃不下去。”
樓宇湘說着,左腳劃了個優美的半圓,就像《新龍門客棧》中的老闆娘那樣,蕩起輕盈的魅力,盤膝坐在了桌子上,吃吃的嬌笑道:“半小時的時間不夠,我們可以延長嘛。總之,今兒絕對是你到死都不會忘記的好日子。”
“好,好,這可是你說的,我這就去說!”
老頭子望着擡手攏發絲時也那麽風情萬種的樓宇湘,無比艱難的咽了口吐沫,轉身拉開了包廂房門。
在數十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視下,他沖手臂上雕着青龍的保镖吼道:“我老婆說了,讓你去廚房盯着做菜!記住,要衛生,一定要衛生,還要快,老子等不及跟新娘喝完交杯酒後入洞房了。”
保镖狠狠瞪着他時,就看到坐在包廂桌子上的樓宇湘,沖他點了點頭,才冷哼一聲,快步走向了後門。
老頭子又沖吧台後門的老闆娘吼道:“老闆,來酒!”
“喲。老爺子,想喝什麽酒呢?”
老闆娘這時候肯定看出不對勁來了,不過她才不想多管什麽閑事,隻需滿足客人的需求就好了。
“啤酒,我要啤酒,啤酒不醉人,免得喝多了耽誤好事!”
老頭子叫道:“來一整箱,我要一整箱!”
到底是看透有今天沒明天的江湖人,哪怕這時候也看出樓宇湘要買他當老公是居心不良、還有可能把命搭上,老頭子依舊打了雞血般的激動。
可能他對這個世界早就失望了,想以這種刺激的方式,對人生說再見吧?
當人們對生命不再留戀後,就敢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
“八哥,死哪兒去了,趕緊給老爺子搬酒!”
老闆娘馬上嬌聲喊道。
八哥從人群後鑽了出來,從吧台後面搬了一箱子啤酒,颠颠的送了過來。
“小子,知道你看不下去,可你敢進來咬我啊?”
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老頭子,對守在門前的那個保镖罵了一句,擡腳關上了房門。
保镖狠狠咬了下嘴唇,沒反應:人們對快要死的人,總是會特别的大度。
看了眼越來越多的圍觀者,保镖拿出手機來到窗前,撥了一個手機号,恭聲問道:“福叔,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到?”
福叔在那邊回答:“最多二十分鍾,林林帶着彪子幾個,應該快到了。”
“好,我知道了。”
保镖說着,就看到一輛黑色越野車,瘋了般的從西邊呼嘯而來。
“林秘書到了!”
保镖眼睛一亮,意識到這輛車就是林林他們幾個。
保镖沒有猜錯,這輛車正是林林跟三個手下。
他們一路上,冒着十數次發生交通事故的危險,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富華市。
根本不用問,聚集在土菜館門口的太多圍觀者,就标明了小姐的所在之處。
親自開車的林林,猛地擡腳跺下了刹車。
吱嘎一聲--随着瘆人的刹車聲,不再轉動的四個輪子,在地上搓出足足四五米遠,才停了下來。
林林在解開安全帶時,彪子已經率先跳下了車子,幾個健步就沖到了土菜館門前,擡手去推堵在門口的圍觀者,冷聲罵道:“滾開--呃!”
他向裏沖的身子,忽然猛地一僵,接着緩緩低頭看去。
彪子小腹上,刺着一把刀子,鮮血随着刀柄向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