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瓦爾特的電話,聽那個老頭子強壓着怒火跟他說,卡秋莎已經決定親自率人趕往英國奪回密碼箱後,方圓就敏銳察覺出她爲什麽要這樣做了。
都是因爲他在跟卡秋莎通話時,聽她說今晚不回來後,那種發自内心的輕松歎氣聲,狠狠刺傷了深愛着他的女孩子,這才導緻她做出了親自出馬的愚蠢決定。
方圓很自責,也沒有責怪瓦爾特表示出的不滿,更是在忽然間,靈魂最深處騰起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方圓已經失憶了,當然記不起他在失憶之前曾經傷害過水暗影,緻使那娘們腦子發熱,主動去北朝地下古城找死,導緻他被迫趕往那邊……最終他倒是活了下來,卻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任何事了。
他隻是忘記了而已!
但失憶卻無法改變以往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就像一個被黑色塑料布蒙住的東西,有風吹來時就會掀起一角,讓人看到下面蓋着的是輛汽車。
不過不等方圓看清楚這輛汽車是什麽牌子,風就消停了,塑料布重新落下來,再次蓋住了車子。
他不知道那輛汽車是什麽牌子,卻能斷定塑料布下蓋着的是一輛汽車--就像他在聽說卡秋莎親自去英國的消息後,馬上就想到了水暗影,也做過這種蠢事。
以自己的安危,來報複男人,這可是女人最擅長做的事兒了。
該遭到懲罰。
任何女人,不管是水暗影還是卡秋莎,隻要做出蠢事,就該遭到懲罰: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麽任性!
坐在高處看卡秋莎好像怒海中的小舟那樣掙紮,随時都有傾覆的危險--讓她從殘酷的現實中認識到她的錯誤,從而改變任性的脾氣,這就是方圓對她的懲罰。
當然了,如果不是看出那些黑西裝,壓根不敢傷害卡秋莎,方圓在她揮刀現身時,早就比兔子還要快的竄過去,大展神威……帶她跑路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鐵山帝國的這些黑西裝,也已經知道卡秋莎的是誰了。
鐵山帝國爲維護自己的利益,敢撞死四名西伯集團的高管,搶奪那份絕密文件,甚至爲此重金聘請山狼軍團,導緻數十人傷亡--這些,在鐵山帝國、西伯集團兩大集團的首腦眼裏,其實算不了啥。
爲了争取利益,很多時候都得拼個你死我活,死上百八十個人,很正常啊。
不過鐵山帝國的首腦卻很清楚,死再多的人,也不能傷害卡秋莎。
因爲他們很清楚,卡秋莎對于波斯塔夫、對于西伯集團來說,有着多麽無法替代的重要性。
如果她死了,波斯塔夫鐵定會動用所有的能量,使出所有能使出的手段,來瘋狂報複鐵山帝國集團的所有人。
甚至還會發動恐怖襲擊,改變美國當前的政治格局,那是鐵山帝國不想看到的。
他們所争取的,隻是金錢利益,卻不是跟同等量級的西伯集團,拼個玉石俱焚。
也正是因爲笃定鐵山帝國不敢傷害自己的孫女,所以波斯塔夫才同意讓她親自出馬來英國,并特意囑咐瓦爾特,來到英國後,要在公衆場合露一面,算是‘告訴’敵人,西伯小公主駕到了。
正如波斯塔夫所預想的那樣,犯不着跟西伯集團玉石俱焚的鐵山帝國,才嚴令那些黑西裝,絕不能傷害卡秋莎一根毫毛。
所以,卡秋莎才能手持昆侖陌刀,好像長坂坡上殺了個七進七出的趙子龍那樣,威風八面的所向披靡--才不知道人家曹操(鐵山帝國)是有意放她一馬。
就算是這樣,卡秋莎殺的也很辛苦:人家不敢殺她,難道還不能拿石頭啊,棍子啥的,招呼她修長的腿子,翹翹的屁股?
看到那些人真敢招呼卡秋莎的不緻命處後,方圓才能放心的坐在這兒,看戲。
卡秋莎當前的處境,比起當初的水暗影來說,委實‘幸福’了太多。
“啊,方、姑爺,真是這樣?”
聽完方圓的解釋後,雅克斯基下意識的縮回手槍,瞪大眼睛看向戰團那邊。
可不是嘛,别看那邊厮殺聲很激烈,數十名黑西裝潮水般的,一會兒湧上、一會兒退下的,卻沒誰對卡秋莎形成緻命威脅,大家隻是小心着,别被她那把鋒利的刀子給斬傷就可以了。
至于那個密碼箱,早就在巴拉斯中尉等人撤退時,被鐵山帝國的頭目帶着一道溜走了。
大家夥,在這兒陪卡秋莎玩遊戲呢。
“看出來了沒有?”
方圓問發呆的雅克斯基。
雅克斯基沙比般的點了點頭,喃喃回答:“昂,還真是這樣。”
“所以我們坐在這兒看戲,不随便插手才是正确的。我們一旦亂插手,肯定得造成那些黑西裝的驚惶,就有可能誤傷了卡秋莎。”
方圓淡淡的說着,像更遠處的黑暗中看了一眼:“藏在那邊的幾個人,才是最危險的。不過你放心,他們好像也對卡秋莎沒什麽殺意,隻像咱們這樣的坐山觀虎鬥。”
“姑爺,您說的還真正确。”
被方圓點開迷津後,雅克斯基有了種醍醐灌頂的恍然,本能的對方圓又尊敬了起來:“那您說,他們什麽時候才會放小姐離開?”
“你仔細觀察他們的人數,是不是比剛才少了幾個?”
方圓晃蕩了一下雙腳,回答。
雅克斯基瞪大眼睛看去,果然發現圍攻卡秋莎的黑西裝,越來越少了:人家,正在有組織、有秩序的逐步撤離。
等把卡秋莎揮刀的力氣不濟時,人家就會齊聲發一聲喊,嘩啦啦的做鳥獸散,隻留下西伯小公主,獨自對月長歎高手寂寞了。
雅克斯基得到方圓的點撥,發現卡秋莎沒危險後,老闆娘三人也肯定能看得出。
“那個女孩子,是鐵山帝國惹不起的。”
老闆娘很有興趣的說:“最起碼,鐵山帝國還沒有做好應付西伯集團瘋狂反撲的準備,所以他們不能傷害這女孩子。咯咯,看來我們要發大财了。”
“發大财?”
響尾蛇有些不明所以時,野獸說道:“當然是綁架這可憐孩子,跟西伯集團索要巨額贖金了。”
“啊,我知道了,原來她就是波斯塔夫那個老頑固的西伯小公主!”
響尾蛇恍然大悟,一雙陰骘的眼裏,攸地散出貪婪的光澤,更是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喃喃的說:“傳說,西伯小公主是天使跟魔鬼的結合體,是誤入凡間的精靈,高貴幽雅,是最後一個西伯貴族--任何人,如果能夠得到她的話,哪怕是立即死去,也會心甘情願。”
“哼,你最好不要打這樣的主意,如果你還想回到你家賭場的話。”
老闆娘冷哼了一聲,随即皺眉問道:“可是很奇怪,她怎麽會有昆侖的刀?”
“相傳,昆侖總共有七把。”
野獸說:“她拿的這一把,不一定是昆侖的那把刀。”
“相傳,除了昆侖那把刀,其它六把刀都不出關的。”
老闆娘模仿野獸的語氣,說道:“難道說,華夏昆侖該出關了?”
“也許早就出關了。”
響尾蛇接着說道:“還記得去年,在東洋、北朝兩地,接連有重要人物被殺的慘案嗎?好多人,都是被昆侖把腦袋劈成兩半的。”
“那些隻是謠傳,我們沒有親眼所見,當不得準。可現在,我們親眼看到了這把刀。”
老闆娘說着,看向了野獸:“還要從那個小公主手裏收回來嗎?”
三人中,老闆娘才是老大。
可很多極其重要的決策,她得征求野獸的意見。
貌似沒多少大腦的野獸,才是三人中的真正決策者。
要不然,老闆娘也不會跟他滾床單,而不理睬長相更加英俊的響尾蛇了。
“最起碼,我們得問問。”
野獸想都沒想,就回答:“等那些黑西裝都撤退後,我們再過去。”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那些黑西裝,齊聲高喊了一聲什麽,十數個人一起撲向了卡秋莎。
卡秋莎本能的揮刀後退時,那些傻鳥卻再次齊聲咋呼了一句,撲棱棱的撲閃着翅膀,反身四散而逃,眨眼間就沒了蹤迹。
他們,怎麽就走了?
卡秋莎雙手緊握住陌刀,茫然的站在一棵樹前,實在想不通這是咋回事。
話說,姐姐我可是還沒有使出絕招來呢--卡秋莎放下刀時,才覺得全身乏力,幾乎虛脫了那樣,靠在樹上,低頭大口大口的喘了起來。
很遺憾的是:她拼殺了這麽久,一個黑西裝都沒幹掉。
更幸運的是:她拼殺了這麽久,自己除了腿子、屁股生疼外,一點傷痕也沒有。
她隻是感覺無比的累,累得都沒力氣來考慮這是怎麽一回事,隻是順着樹幹,慢慢出溜到了地上,陌刀橫放在膝頭,正要閉眼休息片刻,再大展神威揮刀一直追殺到鐵山帝國在美國的總部時--卻有一條幽靈般的黑影,從前面不遠處的一棵樹後,閃身走了出來。
“誰?”
本能的,盤膝而坐的卡秋莎,就重新抄起陌刀,正要騰身而起時,卻聽那個人說:“卡秋莎小姐,是我,猛虎軍團的五号。”
猛虎軍團的五号,是個東洋人,叫小山柞木。
卡秋莎可是猛虎軍團的雇主,需要他們拼死也得保護的對象(來時的路上,武修華可是一再這樣囑咐過的),所以她在看到小山柞木出現後,馬上就松開了刀柄,重新放松,淡淡的說:“你怎麽還沒有撤退?”
“保護您的安全,才是我們本次任務的重中之重。”
小山柞木說着,已經緩步走到了卡秋莎面前,彎腰伸手:“卡秋莎小姐,請允許我代表猛虎軍團,護送您安然返回市區,跟瓦爾特先生會合。”
“不用,我自己能走。”
雖說對方是‘自家人’,可卡秋莎還是不想讓他碰到自己,搖頭拒絕後,擡起刀剛要當拐杖用拄着站起來時,卻覺得手腕一緊。
陌刀被人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