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川崎顧問是剛起床,來浴室内沖涼時,以别墅後院的綠化帶爲掩體的兇手,早就從窗口鑽進了浴室内了,等他進來後,就用無法形容速度的一刀,劈開了他的腦袋。
川崎顧問的死法,跟南诏博士一模一樣,腦袋被劈成了兩半。
豐田秀敏相信,川崎顧問在腦袋被劈開時,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包括慘叫),就已經失去了生命體特征。
現場,除了牆上用鮮血畫出一把昆侖陌刀的圖案後,還有一身帶血的衣服。
這身衣服,自然是兇手做案時穿的那身了。
他在斬殺川崎顧問後,先是在牆上留畫、又換上新衣服後,才從容遁走--由此可以看出,兇手是一個多麽冷靜、殘酷的人。
同時,豐田秀敏更能從兇手現場的做案手法中,看出他在威脅自己:下一個,就是你!
這讓她無比的憤怒,在離開現場時,再也無法控制的,一腳狠狠踢在了浴缸上。
質量那麽好的白瓷浴缸,内裏還夾雜起到堅固作用的鐵片,仍然沒能擋住豐田秀敏的木屐,被她踢成了十數瓣。
當然了,豐田秀敏等人的努力,也不是沒有白費。
最起碼,在她親眼看到南诏博士、川崎顧問等四人的屍體後,仍能搶到兇手出現之前,找到了還活着的三浦會長。
她跟三浦會長倆人,算是當天參與‘援朝’會議的幸存者了。
她更清楚,華夏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放過他們倆人,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撲出來,高舉着昆侖陌刀--豐田秀敏希望,兇手能盡早的出現。
那樣,她才能力斬對手,并得到昆侖陌刀:她實在無法拒絕,别人送貨上門的好意。
但兇手什麽時候才會出現?
就在豐田秀敏剛離開川崎顧問家時,有好消息傳來了:已經确定了間諜是誰。
那個在本次連環殺人案中,起到關鍵作用的間諜,竟然是南诏博士家的保姆,一個東洋籍的華人(東洋名爲清河燕子),早在七年前就在他身邊了。
清河燕子?
聽到這個名字後,豐田秀敏覺得自己眼角猛地跳了幾下:燕子--前蘇時期臭名昭著的克格勃中的女特工,不就是被稱爲燕子的嗎?
清河燕子七年前在來東洋之前,就已經‘表明’了身份,說她是華夏特工了,可南诏博士還是把她‘發展’成了枕邊人,這才遭到殺身之禍。
七年前,清河燕子就潛伏在了南诏博士身邊,直到今天才暴露身份,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并且,豐田秀敏也能斷定,人家早在七年前就有所行動,根本不是爲了‘援朝計劃’,更不是爲了竊取核技術(因衆所周知的曆史原因,華夏的核研究技術,早就遠超東洋了),而是暗中觀察南诏博士會有什麽大動作,從而推斷東洋核技術的最終‘走向’。
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一個好色的老男人,去信任一個花信少婦了。
所以豐田秀敏又覺得,南诏博士所掌握那些絕密信息,華夏都已經得到了。
可就這麽一顆極其重要的棋子,華夏卻爲了‘報複’東洋的援朝行動,就動用了。
在南诏博士還在讀研的女兒,對着鏡頭發誓說什麽血債血償時,豐田秀敏心中冷笑了聲(血債血償?呵呵,難道你也效仿清河燕子,去華夏陪個老頭子睡覺),轉身離開,帶着一批精幹手下,火速殺來了機場。
其實她也知道,無論她趕路的速度有多快,都已經無法阻止清河燕子展翅高飛了:早在她看到活着的三浦會長後,清河燕子預訂的航班,就已經起飛了。
她這時候趕來,純屬就是一種安慰受害者家屬的走形式罷了。
順便再從航空公司追查一下清河燕子的行蹤--不過,豐田秀敏才不奢望,能根據護照、機票等就能追查到女間諜。
因爲豐田秀敏很清楚,清河燕子在返回華夏後的那一刻起,她這個人就徹底消失了:比方華夏會安排一起逼真的車禍,讓她在車禍中喪生,從此再也無迹可尋。
依舊穿着和服,踏着木屐的豐田秀敏,在衆多黑西裝的簇擁下,快步走上候機大廳台階來到門前時,她的腳步卻停頓了下。
絕對是忽然間的,她那根經過無數次淬煉的危險神經,就悠忽繃緊了。
繼而,迅速向她大腦中傳遞着這樣的判斷信息:殘殺南诏博士的兇手,早就算到她會來機場追殺清河燕子,所以就潛伏在大廳内,準備出其不意,一刀把她的腦袋給劈開。
那麽,那個人會是誰?
腳步隻是看似不經意停頓一下後,就繼續走進大廳内的豐田秀敏,微微低着頭時,看似盯着地面,其實卻是在用眼角餘光,左右掃視着來去匆匆的旅客。
一個推着行李箱、身穿銀灰西裝的年輕人,迎面走來。
他身邊,還有個戴着紅色貝雷帽的年輕女孩兒,就挽着他左臂,邊走邊低聲談笑着什麽。
豐田秀敏的左側,也走來了一個年輕人:他正在用左手對電話,右手卻有些僵硬的垂下,手指在微微的動着,很像随時妄動的樣子。
穿着休閑夾克的年輕人後面,還有個低頭清掃衛生的清潔工。
右側,第三次出現了穿外套的年輕人,左手拿着電話放在胸前,右手拉着個拉杆箱,正擡頭看液晶電視中的新聞節目。
抛除必須得穿工裝的清潔工不算,一般人在這個季節,基本都是穿襯衣、或者是是T恤,很少有人穿外套的。
所以當豐田秀敏看到這三個穿外套的年輕人後(迎面走來的那個年輕人身邊,還有個穿長裙的女孩子),立即意識到了什麽。
心中微微冷笑,豐田秀敏停住了腳步,側臉對身邊的黑西裝低聲說了幾句什麽。
黑西裝馬上彎腰答應了一聲,大手很有範兒的揮了下,就帶着同伴小跑着沖向了大廳值班室那邊,隻留下豐田秀敏一個人,站在門後不遠處。
在東洋,任何季節的任何場合,你都會看到身穿和服的東洋女人。
不過,卻幾乎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在臉上塗滿了白粉,眉毛化成蠶豆,嘴唇畫成櫻桃,搞得好像是從明治維新年代穿越而來的那樣。
所以很多人都被這個女人所吸引,下意識的看向了她。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這副‘鬼樣子’後,都會有種特别扭的感覺。
但再仔細看下去時,才發現她跟腳下這塊土地,是那樣的諧調,相配,就像一朵粉白色的櫻花,亭亭玉立盛開在候機大廳内,和服無風自動時,有迷人的香氣散開。
美。
絕美。
一個畫着東洋傳統古代濃妝,把自己搞得像鬼那樣的女人,偏偏會給人一種她具備傾城美色的清晰感覺,這确實讓人會感到奇怪,并更加關注她的。
于是,所有關注豐田秀敏的人們看到:當三個身穿外套的年輕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走到她前、左右旁邊時,她忽然動了。
就從和服背後的小背包(其實那不是背包,更不是我們以爲的用來随時跟男人困覺所用的枕頭,而是被稱爲‘帶’,用帶系身可以不讓和服送展,顯出形體的美,同時也是爲了裝飾)内,抽出一把冷光四射的肋差(武士刀套餐中最短的那把)。
寒芒剛映入人們眼裏,還沒有等大家反應過來,就看到豐田秀敏手腕好像動了下,那把肋差就攸地刺向了右側年輕人右胸。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左手和服袍袖一甩,那把比肋差要長一些的武士刀,就從袖口内滑出,帶着一溜森寒光芒,當頭斬向了迎面走來的年輕人。
她雙手都動了,左腳也沒閑着--飛踹左側年輕人時,木屐頂端已經有半截精鋼刀刃暴閃。
就在三個年輕人,從前左右三個方向,同時走到豐田秀敏身邊時,她就在零點零幾秒内,對三個人率先發動了無比犀利的刺殺!
古人雲,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啊!”
絕對是在同一時間,就有三聲疊加在一起變成一個聲音的慘叫,在候機大廳内響起,随後就開始有鮮豔的血光迸現,濺在豐田秀敏那月白色的和服上,就像盛開了一叢的小碎花。
怎麽會這樣!?
左右手外加左腳的三把刀子,刺中目标的瞬間後,豐田秀敏心中大駭。
依着她的眼光,當然能從三個人中刀時的本能反應中,看出他們竟然隻是一般人,壓根不是要暗殺她的華夏昆侖。
念由心生,在瞬間就确定刺中的目标,竟然隻是一般民衆時,豐田秀敏立即收回前刺的力道--
她當前的情況,就像一輛高速奔馳的汽車,卻忽然猛地一個急刹車,接着倒退,絕對是舊力衰竭、新力未生之時。
恰恰就在這時候,那個被豐田秀敏這看了一眼就忽略了的清潔工,動了。
他,才是真正的刺客,殘殺南诏博士等人的華夏昆侖!
盡管早就見識過昆侖陌刀的威力,可在刀光乍起時(陌刀是藏在吸塵器管道中的),豐田秀敏還是頭皮發麻,心中哀嚎一聲:我命休矣!
年輕人本身就是華夏七殺手之一,當前手持天下至兵昆侖陌刀,更是趁豐田秀敏最爲‘虛弱’時悍然出手,她實在沒理由能躲過雷霆一擊的。
最多隻是出于本能,豐田秀敏還是迅速舉起左手長刀,向上一架--嚓的一聲輕響,她那把由東洋最著名鍛刀大師打造的武士刀,竟然被昆侖陌刀好像斧子劈柴般從中切斷。
也隻能讓長刀下劈的速度,稍稍停頓了一下。
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一頓時,本能要閉眼等死的豐田秀敏,卻看到一道幽藍色的電光,攸地飛向清潔工的右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