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來的客人,除了兩家的‘親友團’外,其他人都是來自明珠的官場、商場。
明珠商會的幾個老人,念在林東海昔日的貢獻上,也拄着拐杖來了。
馬經天這邊,則來了幾個主管商業的市領導。
總之,無論今天到場的客人,有多大年齡,又是多麽大的官員,今天的絕對主角,無疑就是林舞兒,跟馬經天倆人了。
相比起馬家強大的親友團陣容,林家這邊來的人可謂是相當‘慘淡’,除了沈玉如,就是李傑等幾個保镖了。
按說,林舞兒訂婚,最該到場的還有沈玉海才對,不過他沒有來。
就在沈玉如以東海集團掌舵人身份,在集團高層會議上公開宣布,要卸下老總擔子,專心照顧林東海,把老總之位交給林舞兒後,沈玉海就在會議室内發飙了。
站在他的利益立場上,當然希望姐姐沈玉如能夠擔任老總一職,最好是能在暗中,把林舞兒從集團内逐步排擠出去,讓人丁興旺的明珠沈家,主管東海集團。
說白了,就是依靠沈玉如是林東海妻子的身份,把林家數代經營的集團,據爲沈家所有--沒辦法,誰讓林東海已經變成植物人,他的嫡系隻有一個林舞兒呢?
相關律法上也明文規定,妻子要比女兒,更舉具備繼承權利的。
可以沈玉海爲主的沈家,做夢也沒想到,就在他們暗中躊躇滿志,準備瓜分東海集團這個大蛋糕時,沈玉如卻忽然在高層會議上做出了那樣的決定。
沈玉如的決斷,就好比晴天霹靂那樣,把沈玉海等沈家一幹才俊,給劈的外焦裏嫩……如果手裏有兵權的話,他們絕對會發動一場‘玄武門之變’,用武力幹掉林舞兒,包括沈玉如這個沈家的叛徒,徹底掌控東海集團。
但很可惜,他們除了在高層會議上大吼大叫一番後,根本無法阻止東海集團大權的順利交接。
沈玉海恨死了沈玉如,更恨林舞兒,一度曾經産生要暗殺她的想法。
以沈玉海爲代表的沈家,對自己是什麽态度,林舞兒心中當然很清楚:如果不把這批人給清洗出去,她就别想當好這個老總。
但關鍵問題是,就在林舞兒離家出走的這兩年中,人丁旺盛的沈家,已經借着沈玉如的關系,就像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悄無聲息掌握住了中低層絕大部分重要崗位了。
這些人,恰恰是以沈玉海爲首。
林舞兒要想趕走沈玉海,無疑會引起強大的反彈,鹿死誰手還不能肯定,但東海集團肯定會實力大傷,說不定就會轟然倒塌。
所以哪怕就算明知道沈玉海正在暗中活動,林舞兒也不敢擅自出手,隻能被迫用同樣‘細無聲’的手段,用至少一年的時間,來解決危機。
可沈玉海他們,會給林舞兒至少一年的時間嗎?
林舞兒可是聽李傑幾次彙報,說沈玉海利用他的副總身份,暗中頻頻接觸當前擁護她的幾位公司元老(都是副總級别)了。
有句話說得好:之所以忠誠,那是因爲背叛的籌碼太低。
林舞兒相信:如果沈玉海能拿出更多的籌碼,早晚會打動幾位元老副總,大家齊心協力下,就算無法把她轟下老總寶座(東海集團可沒有董事會,就是林家自己的),但串聯起來把集團掏空,在必要時全體辭職,她照樣得破産。
林舞兒當前的形勢,那是相當嚴峻的。
除了真心對她好、卻退居二線、再也不理會任何事的沈玉如(她也沒法清除沈玉海等人,更何況她也是沈家的閨女)之外,能受林舞兒最信任的,也唯有李傑等幾個保镖了。
幾個保镖,除了能打架外,還能做什麽呀?
林舞兒,現在絕對是孤身奮戰。
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她最迫切需要強有力的援手--在明珠有着相當勢力的馬家,就成了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在馬經天試探性的提出要正式訂婚後,她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就像馬經天所判斷的那樣,林舞兒根本不愛他--最多,也就是把他當做了一個哥哥看待。
她愛的,是一個姓方的家夥。
姓方的那個家夥,也有能把她擺平當前困難的能力。
如果他能出現,動用讓别人大吃一驚的能力,區區一個明珠沈家,何足挂齒?
但很可惜的是,在京華被他狠狠抽了一耳光後,林舞兒就知道他們倆人之間,已經徹底的畫上了句号。
最多,也就是毛驢還能陪在她身邊。
看到毛驢,林舞兒就會想到曾經的羅布泊之行,想到她被方圓抱在懷中,騎在駱駝上,柔聲問她最想要什麽。
她說,她想要一個篝火晚會,就在号稱死亡之海的羅布泊内。
然後,她就擁有了一個篝火晚會。
想到那個火光熊熊的篝火晚會,想到自己被那些人簇擁着,一起歡快的舞蹈,想到他看着自己靜靜笑着的樣子……林舞兒的心,就無比的疼,視線也有些模糊,腳下一個踉跄,卻是踩到了自己的禮服裙邊。
心神不定下的林舞兒,剛走進大廳内,就忽然身子前撲,栽倒在了地上,引發了旁邊等人的齊聲輕叫:“啊,怎麽了?”
“舞兒,沒事吧!”
就在毛驢猛地竄到林舞兒身邊,用嘴巴叼住她的衣角,試圖把她拉起來時,走在後面正跟被人寒暄的馬經天,慌忙走過去,彎腰把她攙扶了起來。
林東海出事後,林舞兒有了很大的變化,最起碼再也不是那種假小子形象了,長發已經垂肩,本來就不算旁的小臉,更加的清減。
楚楚可憐。
在被馬經天攙住胳膊,林舞兒在站起來時本能的擡頭,有淚水從眼角滾落。
馬經天臉上的關心之色,先是愕然,随即恍然,繼而恢複了正常,緊緊抿了下嘴角後,輕聲問道:“不要緊吧?”
林舞兒搖了搖頭,默默的整理了下裙角,擡手在毛驢腦袋上輕輕撫摸了下。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就在沈玉如也走到林舞兒身邊,還沒說什麽時,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嚣張的男人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後,沈玉如秀眉猛地鎖緊,回頭冷冷的看去。
十幾個人,簇擁着一個風流倜傥的公子哥般的人物,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個人,正是沈玉如的親兄弟沈玉海。
沈玉海旁邊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東海集團目前中低層的實權人物,另外兩個,則是公司元老級的副總。
沈玉如沒有關注那些娘家人,卻在看到那倆副總後,身子猛地一顫,本能的張嘴要說什麽時,一隻手卻挽住了她的胳膊,林舞兒低低的聲音響起:“媽,不要緊的。”
不要緊?
怎麽可能會不要緊?
雖說這倆副總,在東海集團内擔任的高層職務,并不是太重要,可他們終究是副總!
他們現在卻忽然出現在了沈玉海身邊,這本身就代表着某種風向,證明公司高層的态度,開始明目張膽的背叛林家了。
沈玉如在憤怒的同時,也無比的驚訝:沈玉海,什麽時候這麽大膽子了,竟然敢在舞兒跟馬經天的訂婚當晚,這麽嚣張的出現?
難道,他就不怕馬經天,會受到馬家的打擊?
沈玉海等人雖然敢挑釁林舞兒,可他們段段不敢得罪馬經天的。
可他卻偏偏這樣做!
爲什麽?
難道說,沈玉海已經持有不怕馬經天打擊的資本?
沈玉如的智商相當高,在看到沈玉海公然出現(明擺着,不是來參加林舞兒跟馬經天的訂婚晚會)後,立即推斷出了這些疑點,下意識的看向了馬經天。
馬經天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但良好的修養素質,并沒有讓他發火,而是挽着林舞兒向旁邊走了幾步。
“喲,今晚圓耀酒店很忙啊,這麽多人--嚯嚯,這不是馬少嗎?你好,你好。”
大晚上還戴着個茶色墨鏡的沈玉海,好像賭神那樣倨傲掃了林舞兒等人一眼,最後看向了馬經天,擡手……卻沒有摘下墨鏡,隻是用手指往上推了下,笑呵呵的打招呼。
馬經天也笑了,就像看到老朋友似的(其實,沈玉海給他提鞋都不配的),溫和的點了點頭:“沈副總,你好。”
“能在這兒遇到馬少,絕對是緣分啊。啊,還有張領導,宗領導,幾位領導好。”
沈玉海在看到馬經天旁邊的幾位領導後,總算摘下了墨鏡,呵呵笑着點頭問好。
能夠當上領導的人,這眼光都毒辣着、腦子轉的快着呢,尤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更是爐火純青,哪怕在心中大罵‘你算個什麽東西’,可還是會做出一副親和的樣子,跟沈玉海微笑點頭。
“馬少,幾位領導,玉海誠邀各位去貴賓層1808号小坐,以表--”
沈玉海走過來,下巴昂着,目光卻落在了林舞兒臉上,笑呵呵的說到這兒時,沈玉如再也忍不住了,斜跨一步站在他面前,低聲叱喝:“玉海,你搞什麽鬼呢?”
“喲,姐,原來你也在這兒呀?”
平時沈玉海最怕的就是沈玉如了,但現在他才沒有絲毫的懼意,裝作剛看到她的樣子,愣了下後,就笑嘻嘻的說:“沒搞什麽鬼呀,就是朋友之間小聚而已。”
不等他說完,沈玉如就擡手指着門外:“帶着你的人,立馬給我走!”
“走?”
沈玉海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姐,我去哪兒吃飯,這你也管啊?”
“沈玉海,你别以爲--”
沈玉如還想再說什麽,林舞兒卻伸手挽着她胳膊,把她向後拽了下,對沈玉海淡淡的說:“小舅,你先請。”
“别叫我小舅,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外甥女,哼,哼哼!”
沈玉海陰陽怪氣的冷哼幾聲,這才對馬經天等人,含笑點頭,帶着他的擁護着傲然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