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得知倆人的這層關系後,張良華還是很害怕的:無論是誰,招惹到未來的‘老闆娘’,好像都不會有直立黃瓜吃的。
但很快,張良華就鎮定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在他狼狽不堪後,夏總當着所有員工,可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如果真像某些傳言中所說的那樣,夏總跟方圓關系不一般的話,那麽張良華跟他發生矛盾,夏總該毫無理由的站在方圓那一邊才對。
甚至,爲了安撫戀人,馬上趕他滾蛋,也是很正常的。
但實際上呢,夏總卻沒有這樣做,反而在上班後好言安撫他。
現在,姓方的更是坦言,他在跟公關部那漂亮小妹搞對象!
更甚,他竟然反駁夏總,讓她攆他走人!
哇哈哈,方圓啊方圓,你還真特麽的有骨氣,這下總算該滾蛋了吧?
你走了,我的機會就越大了,随時把你代替。
哼哼,張欣啊張欣,什麽狗屁的母老虎,到時候管教你看我手段,是怎麽讓你後悔萬分的!
張良華心中萬分得意,又咬牙切齒的想着,站在夏小韻辦公桌旁邊,滿臉都是護花使者的忠誠,眼神憤怒的盯着方圓。
仿佛隻要夏總啪的打個響指,他就會嗷嗷叫着撲上去,把姓方的撕個粉碎。
隻是讓他很失望的是:姓方的說出自求被解聘的傻瓜話後,夏總既沒有打響指,更沒有馬上拍案而起,指着門外讓方圓滾蛋。
而是呆愣片刻後,才咬着牙的笑了笑,輕聲問道:“你想我趕你走?”
方圓很坦然的點了點頭:“我自己辭職也行。”
“可我不會讓你走的。”
夏小韻深吸了一口氣後,神色徹底平靜了下來,就像她說話的語氣:“你也不能擅自辭職。如果不聽我的話,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自己去考慮。”
夏總,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都這麽不給你面子了,你怎麽還維護着他,舍不得放開他?
這混蛋,有什麽好的?
哪兒,比我更優秀!
旁邊的張良華,滿心失落時,就聽夏總說:“張副總,你也坐下吧。”
“哦。”
張良華點了點頭,走到方圓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才不會像方圓那樣,懶洋洋的樣子,而是腰闆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下巴微微上仰,盡可能做出仰視夏總的嘴臉,自然還得有絕不缺少的尊重。
沙比,你這是想追楚詞呢?
就你這樣,除了叫你個沙比之外,哥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你了。
眼角餘光看着張良華,方圓心中曬笑了一聲。
他才懶得管這沙比要幹啥呢,就算他不出面,也會有人收拾張良華的,比方京華的燕随意。
張良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加起來,好像也比不上燕随意一根小手指的。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後,夏小韻已經徹底恢複了她大老闆該有的風度,好像剛才發火的那個不是她那樣,淡淡的說:“方圓,張副總,你們都該明白,我爲什麽要把你們叫來吧?”
不等方圓張嘴,張良華就搶先說道:“夏總,您放心,無論我跟方助理之間發何種矛盾,那都是私下裏的。我保證,絕不會把任何不滿情緒,帶到工作中來。”
說着,他看向方圓,無比誠懇的說:“方助理,我相信你也會跟我一樣,以公司工作爲重,我們唯有團結起來,才能在夏總的英明指導下,讓公司這艘大船,乘風破浪,一往直前吧?”
不得不說,張良華文化水平高吧,更會說話。
盡管方先生覺得,他這番話比一個屁強不了多少,但看在夏總的面子上,還是笑了下:“張副總說的很對。”
張良華馬上點明了自己職務:“那,以後還請方助理多多配合我的工作。”
“好的,沒問題。”
方圓很随意擺手的樣子,比張良華更像領導。
張副總很生氣,正要再說啥時,夏總發話了:“方圓,現在你向張副總說聲對不起,中午那事就算過去了。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兩個因爲私人恩怨,就影響工作。”
夏小韻在說出這番話時,可沒指望方圓會給張良華道歉:畢竟,中午時方圓可沒親自出面興風作浪的。
而且她也更清楚,方先生是啥人。
她這樣說,就是給張良華一個台階下罷了。
方圓拒絕後,她會馬上再給張副總找個面子,然後讓他該幹嘛就幹嘛去,别耽誤她跟哥哥互訴分别之苦……
可出乎夏小韻意外的是,方圓竟然真站起來,給張良華鞠了一躬,說:“張副總,您大人大量,别跟我沒文化的一般見識,我給您說對不起了。”
夏小韻呆住。
她終于發現,方圓現在貌似很不對勁了。
“呵呵,沒什麽的,隻要态度端正就好了,咱們是同事嘛。”
張良華笑着擺了擺手時,看向了夏小韻。
“張副總,你先去工作吧。”
夏小韻垂下了眼簾,淡淡的說:“方圓,你留一下,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
張良華也很想留下--不過,他還是走了。
張副總走後,倆人都沒說話。
方圓點上了一顆煙,直等到快吸完時,夏小韻才輕聲問道:“你回來,她是什麽态度?”
“她?”
方圓問道:“哪個她?”
夏小韻沒說話。
方圓恍然醒悟:“你是說,水暗影?”
她這才淡淡的說:“我親眼看到在秀水廣場時,你向她求婚了。還聽文永遠說,你們已經在那邊的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很抱歉,我沒有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我們誰也沒有邀請,反正結婚,過日子也就那麽回事。”
方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我回來,是因爲不習慣京華那邊的生活氛圍,感覺壓抑,沒啥意思。”
“嗯,水暗影在那邊勢力很大,跟她來往的都是上層人物,你看不慣那些人也是很正常的。但我能看得出,她是個好、好嫂子。”
夏小韻長長的眼睫毛,再次垂了下來,輕聲說:“我知道,你回到我身邊的真實目的,就是想保護我。可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方圓雙眼一翻,打斷了她的話:“你是我唯一的親妹妹,保護你的安全,是我這個當哥哥應盡的責任,義務,咋就沒必要了?”
夏小韻沒說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沉默很久後,才說:“方圓,你知道嗎,我跟文永遠之間,什麽事都沒發生。”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你現在依舊是處子之身。”
方圓現在可是睜着大眼說瞎話了,無所謂的吸了下鼻子,問:“我也知道你爲啥要跟我解釋這些。可有用嗎?難道解釋清楚了,你就不是我親妹妹了?”
夏小韻的肩膀,輕輕抖了下,頭也不回的嘎聲說道:“我不想你在我身邊!我覺得,唯有我死了,才能解決心中的痛苦!”
“我現在就走,以後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方圓說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要走,夏小韻霍然轉身,雙眸浮上了水霧,輕聲叫道:“可是,看不到你,就算我死了,也閉不上眼呐!”
方圓低頭,用力咬了下嘴唇,聲音沙啞的問道:“那你說,我究竟該咋辦,你才能滿意?”
“我、我不知道。”
夏小韻說着,雙手捂住臉,低聲抽噎了起來。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咋辦。
這些日子,她用過無數辦法(包括嘗試着去恨他),但隻要一看到他,所有的效果都煙消雲散,隻想撲進他懷中,狂吻着他說:我們,一起去死,好嗎?
她對方圓的愛,從塔希科發芽後,現在已經長成了一顆參天毒草。
還在瘋長,讓她壓根無法控制,更萬分恐懼:我怎麽會愛他愛的這樣深?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一切,都會知道。”
方圓走向門口時,低低的說:“而且,我發誓你會好好的活下去,長命百歲。”
“那你呢!”
夏小韻猛地聽出了什麽,高聲問道。
方圓擡頭,看着門闆上方,就像夢呓似的說:“無論我在哪兒,我都會祝福你。”
“可如果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就算長命百歲,那又怎麽樣!?”
夏小韻彎腰,閉眼,雙手攥拳,終于喊出了最想喊出的這句話。
“能平安的活着,就是幸福。”
方圓轉身,沖夏小韻笑了下後,開門走了出去。
他剛關上房門,就聽到水杯被摔在門闆上的破碎聲。
還有夏小韻趴在桌子上,無法壓抑的痛哭。
勞拉從對面辦公室内走了出來,看着方圓,輕輕歎了口氣。
她除了歎氣,還能咋樣?
“等她情緒穩定了,你就告訴她,我不會走的。嗯,最起碼,在這段時間内,我會陪伴她。勞拉,就麻煩你多費心,開導開導她了。”
方圓拍了拍小黑妹的肩膀時,手機響了起來。
還是個陌生号碼。
看了眼後,他接聽了電話。
張欣的罵聲,就從手機内傳了過來:“圓哥,孫德力太特麽不是東西了,好像知道我們今天要找他要賬……還沒有等我們開口呢,就說可以給錢,但得讓我,還有小北,陪他睡一覺!”
方圓笑了,很溫和的問道:“那位孫先生,今年貴庚啊?”
“五十六。麻痹的,自凡是跟五十六有關的,都沒個好東西。”
張欣恨恨的罵着(東洋有位著名的大将軍,在二戰時曾經爲了世界和平而獻身,名喚山本五十六)。
“好,你現在告訴他,大後天還是這個時間之前,讓他準備好兩件事。”
方圓走向樓梯,邊走邊說:“一是準備好欠債的現金支票,二是準備後事。”
遇到這種欠債不還,還跋扈異常的主,方圓覺得實在沒必要跟他客氣。
要不然,會遭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