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暗影看着方圓一邊閉着眼睛,一邊打開收支,咯咯嬌笑着地問道:“隻要你點頭,别說是看了,就算是據爲己有,我也不會有半點意見的。”
“哼,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方圓冷哼一聲,就要爬起來繼續走路,決定在太陽落山前,再也不理睬她了:畢竟被一個女人看透自己心思的感覺,實在不咋樣。
“等等,我有話說。”
水暗影叫住了他。
看在這女人有一副好皮囊的份上,方圓決定給她一個面子,重新盤起腿,目光淡然的看着她:“想說啥?最好是簡潔些,那樣能有效保持體力,迎接更強的酷熱。”
水暗影擡頭看了眼太陽,再看向方圓時,臉上那可惡的媚笑已經消失了,認真的說:“我想跟你講講我自己的故事。”
“那還是算了,我沒興趣聽誰的故事。”
方圓爬起來,快步前行。
水暗影跟着站起,追上他,大聲道:“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人!”
“你是哪種人,跟我什麽關系?”
方圓腳步不停,看着她的臉上,滿是奇怪的神色。
他說的是心裏話:他對水暗影的故事沒興趣,更不會在意她是哪種人。
他從來沒有把這個女人放在心上。
方圓的奇怪樣子,讓水暗影愣了下,随即甜甜的笑道:“咯咯,你說的很對。”
不知道爲什麽,方圓又覺得拒絕美女講故事,好像有些殘忍--想了想,朝天打了個哈哈:“哈,其實在寂寞旅途中,聽你講故事也很不錯。”
“可我不想說了。”
水暗影依舊笑着,但那笑容明顯帶有能讓沙漠氣溫都能下降的冷意,加快腳步超過了方圓。
“神經病,又是個腦殘女。”
方圓盯着她背影愣了下,才曬笑了聲,不急不徐的追了上去。
話說,跟在一個有着魔鬼身材的美女後面,看她走路時左搖右晃的樣子,其實也是一種享受,最起碼能減少溫度越來越熱的煩躁。
水暗影不用回頭,也能察覺出方圓在看她,看她哪兒。
輕輕咬了下牙,她扭動的幅度更大了:用這一招來對付僞君子,絕對是最解氣的。
女人,尤其是水暗影這樣的女人,故意搔首弄姿時,絕對能吸引一切雄性動物--包括一條響尾蛇。
“别動!”
就在水暗影眼睛盯着遠處,嘴角浮上得意笑意時,方圓的暴喝聲忽然從背後傳來。
完全是下意識的,水暗影停住了腳步,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覺得一股勁風襲來,身子被狠狠撞了出去。
她在摔倒在地上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條繩子似的東西攸地騰起,卻被一隻更快的手,一把掐在了手中。
響尾蛇。
沙漠中的響尾蛇,比野狼還要可怕,總能在人毫無防備時,送他們踏上死亡之路。
方圓是個标準的動物保護者--在還有存糧時,從來都不會濫殺這些小動物,輕蔑的看了眼張大嘴巴試圖咬他的響尾蛇,手腕一甩,就扔了出去。
“不用害怕,區區一條小蛇,在我眼裏它就是一個活動的罐頭罷了。當然了,那個啥,你以後走路也得看腳下,别踩在人家身上還理直氣壯……”
看到爬起來的水暗影臉色有些發白後,方圓有些不忍的安慰了她幾句,話說到一半,臉色卻蓦地一變,看向了她腳下。
“怎麽了,你可别跟我說,我又踩到了一條蛇。”
蛇兒,絕對是讓所有女人都害怕的東西,哪怕她是水暗影,發現方圓臉色忽然大變後,立即就以爲自己命苦,又踩到了一條蛇,趕緊低頭看去。
水暗影腳下,沒有蛇。
隻有一隻繡花鞋。
紅色的繡花鞋,鞋面上繡着好看的彼岸花。
繡花鞋本來是被沙子埋着的,水暗影被方圓推倒在地上後,趟開了沙子。
看着腳下這隻繡花鞋,呆愣片刻後,水暗影才慢慢的彎下了腰,伸出去的手,竟然帶着些許的顫抖。
一隻繡花鞋而已,當下正是太陽高照,整個世界都明晃晃的,她爲什麽會這樣緊張,或者幹脆說恐懼?
林武已經不再恐懼了。
當他提着八百塊錢買來的斬馬刀從地上爬起來,要尾随毛驢沖過去時,卻發現那幾個不明怪物迅速後退,就像蝴蝶遇到了烈焰那樣,仿佛隻要一接近毛驢,就會被燒成灰燼。
毛驢是條狗子,但林武相信它其實比大多數人更能識時務,絕不會在不明敵人迅速後退後,還傻兒吧唧的追過去,而是始終保持着犬牙外翻、狂吠不停的樣子,飛快的橫向跑來跑去。
林武咬牙從車上滾落的那一刻起,隻是不想毛驢自己面對那幾個怪物,卻絕不會在對方主動退卻後,去追,隻是緊握着斬馬刀,嘶聲喝道:“毛驢,上車,我們,我們走!”
說完這句話,林武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跳到了車子上。
這次,他沒有忘記擰轉鑰匙後,才能啓動車子。
當車子發動機發出歡快的運作聲,輕微的顫抖就像母親的手,一下子驅走了圍繞在林武周圍的恐懼。
确定二哥上了車子後,毛驢才飛快的撲了上來。
林武彎腰伸手,把車門重重關上,喀嚓一聲落鎖,接着挂上倒檔,油門輕踩,車子呼嘯着向後倒退,很快就回到了沙丘上。
飛快的轉動方向盤,等調整好車頭後,林武沒有片刻的猶豫,立即用盡可能快的車速,駛離了這座小沙丘。
跑出老遠後,林武才稍稍減緩車速,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剛才短短的半分鍾内,他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那樣,心髒更是要從胸腔内蹦出來。
如果沒有毛驢,林武不敢确定他會不會被吓死。
正是毛驢察覺出了他的極度恐懼,才主動去攻擊那些不明怪物,希望能用它的努力,來喚醒二哥,給他争取逃亡的時間。
“毛驢,以後再有什麽危險,我們一起去面對,絕不能獨自去逞英雄,明白了嗎?”
林武長長吐出一口氣後,把車子緩緩的停下,擡手撫着毛驢的腦袋,看着它的眼神無比的溫柔。
毛驢張大嘴巴伸了下舌頭,不置可否的樣子。
危險過去後,毛驢又恢複了一條賤狗該有的風度。
“先吃飯吧,吃飽後再決定接下來該去哪兒。”
林武笑了笑,從後面座位上,拿過了食物。
他這樣說,是因爲路标已經不見了。
剛才那陣沙塵暴過去後,不但讓他看到了從沒有見過的怪物,更遮掩了一路行來的最大依仗--玻璃球。
經過剛才那驚魂一幕後,林武才相信:他此前聽說過那些有關羅布泊的神秘傳說,原來确是存在着的。
那幾個不明怪物,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林武在想這個問題時,那幾個鬼東西也在讨論跟他有關的話題:“老二,你确定那隻狗子,就是盜聖身邊那條叫毛驢的?”
老二放下手裏的望遠鏡,淡淡的說:“老大,你覺得在他來到羅布泊内,除了毛驢外,還能有誰家的狗子,能長的像它那樣寒碜,卻有着連人都比不上的義氣?”
“老二說的沒錯。”
第三個怪物插嘴說道:“剛才它主動向我們進攻,就是要掩護那個開車小白臉逃走--嘿嘿,如果不是老二認出毛驢,哥們今天說什麽也得留下那輛車。特麽的,駱駝再怎麽叫沙漠之舟,也不如坐汽車舒服的。”
“老三,勸你最好别再有這個打算了。毛驢既然在小白臉身邊,就證明他跟盜聖有着非同一般的關系。你如果真把他給傷了,不一定會死,但肯定會生不如死。”
那個老大說着,擡手從頭上揪下了一個頭套。
針織的黑色頭套,在沙漠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沙暴來臨時戴上它,就能避免眼睛被沙迷住,能騰出雙手,尤其是晚上還能禦寒。
當然了,沙暴過後,黑色頭套就像衣服那樣,都成了土黃、色,看上去跟沒有腦袋那樣。
張嘴吐出一口帶沙子的吐沫後,老大又問:“老二,除了咱們兄弟三人外,還有誰接到盜聖的召喚,來到了這鬼地方?”
老二也摘下頭套,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除了咱們外,還有别人。”
老三這時候嘿嘿笑道:“嘿,說起來盜聖面子也真夠大的,随便這麽一招呼,就有人不顧生死的跑這兒來,供他驅使--”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二冷冷的打斷:“老三,如果不是他的話,你早在四年前就死了。就算這時候想來,也沒機會了。”
老大也皺了下眉頭:“老三,雖說現在是個金錢至上的社會,但我們在道上混的,講究的就是一個恩怨分明。什麽都可以丢,唯獨這個不能少。”
老三讪笑了一聲:“别這麽認真好吧?我這不是也來了嗎?哦,對了,你說這次,我們能不能看到盜聖的真面目?”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過後,我們就再也不欠盜聖什麽了。”
老二擡頭看天,喃喃的說:“還有就是,千萬别有搞清楚盜聖到底是誰的念頭--因爲沒有誰,知道他到底是誰。最起碼,活着的人,沒有誰知道。”
“盜聖不殺人的!”
老三辯駁了一句。
老大冷冷的說:“死人,是沒機會告訴你,盜聖會不會真得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