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的安保措施很到位,保安24小時巡邏,看到不熟悉的車輛,或者人後,肯定會查問個清楚。
不過夏小韻卻看到,很盡職的保安現在卻距離那些黑西裝,站的遠遠的,她所認識的老劉,正擡手捂着腮幫子,看來是被人抽耳光了。
車子還沒有停穩,夏小韻就推開了車門跳了下去,卻又接着轉身,用手扶住車門對方圓急急的說:“走你的!”
她怕方圓會替她出頭,害了他自己。
看着快步走向别墅的夏小韻,方圓皺眉的樣子很認真。
那幾個站在别墅門前的黑西裝,也沒誰攔她,隻是冷冷的目送她走進了院子裏。
夏家别墅院子裏,也有幾個黑西裝。
還有一個穿着粉紅常旗袍的年輕女人,坐在夏天問長坐的那張藤椅上,沒有穿絲襪的右腿,很優雅的擱在膝蓋上,亮紅色的細高跟皮鞋,受地心引力所吸引自然脫落半截,露出半個完美的小腳。
很妩媚的女人前面,站着個戴白色禮貌的男人,長相還算斯文,就是正在做的事,卻有愧他男人的性别。
他正一隻手采着夏母的頭發,迫使她跪在地上,右手在她臉頰上輕佻的拍打着。
夏母全身都哆嗦成了一團,粉面蒼白,雙眼無神,好像傻了那樣。
天知道,天底下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懦弱的女人。
“表雜,快給你女兒打電話,讓她滾回來。”
白色禮帽覺得拍臉頰,貌似不如擰着有手感,于是就狠狠扭了一下。
夏母肯定很疼,可她不敢叫出聲,隻是無聲的哭泣,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松開我媽媽!”
跑進來的夏小韻,看到這一幕後,尖叫聲中掄起手裏的小包,狠狠砸向了白色禮帽,雙眸也攸地血紅,就像一隻護崽的母獸那樣,用最快的速度撲向他。
砰的一聲。
白色禮帽擡手打飛夏小韻砸過去的小包時,一個黑西裝伸出了右腳。
夏小韻猝不及防下,一下子被絆倒在了地上,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眼前立即發黑,差點昏過去。
“小韻!”
親眼看到女兒重重磕在地上後,夏母尖叫一聲就要站起來。卻被白色禮帽狠狠一耳光抽在了臉上。
她馬上就閉上了嘴巴,再也不動了。
“别、别傷害我媽媽。”
夏小韻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額頭一片青紫,有了血印。
隻是她剛爬起來,就被一個黑西裝抓住了胳膊。
坐在藤椅上的妩媚女人,好像這才看到了夏小韻那樣,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向了她。
她雖然是坐着,可那表情卻像是在居高臨下,輕啓朱唇淡淡的問:“你就是姓夏的那隻小狐狸?嗯,果然是有幾分狐媚子姿色。”
現實中,夏小韻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卻知道她是誰,以前也在屏幕上見到過她。
女人叫白玉雯,很不錯的名字,長相也不錯,如果沒有嫁給丁白康的話,說不定現在演藝圈内,該是一流影星了。
“我就是夏小韻,你松開我媽媽!”
夏小韻咬了下牙時,鼻血淌了下來。
剛才摔得的那一下太狠了,鼻子這才出血。
白玉雯卻沒有理睬夏小韻的要求,仍舊慢條斯理的問道:“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做什麽了?”
“知道!”
事到如今,夏小韻知道無論說什麽都沒用了。
既然老天爺這樣折磨她,那麽就放馬過來吧,大不了一死.
反正她連老崔都想自薦枕席了,那可是比死還要難過的事。
“很好,知道就好。”
白玉雯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那個殘害我老公的人,是誰?”
丁白康變成植物人後,白玉雯其實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畢竟那個貨色隻是好色,可實際行動上卻很讓人失望,嫁給他好多年了,那種事始終都像被掉在半山崖,不上不下的難受死了,遠遠不如跟小東(白色禮帽)在一起過瘾。
丁白康完蛋了,白玉雯就算不跟他離婚,可别人也擋不住她結交新的男人吧?
再說了,丁白康可是給她留下太多的财産,爲了報答他的‘厚愛’,白玉雯必須得給他讨還個公道。
公道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讓找出打殘丁白康的兇手,再讓夏小韻一家人生不如死。
夏小韻低頭,在肩膀上擦了把鼻血,啞聲說:“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你也會不知道?唐王的警方是廢物也倒罷了,你會不知道?”
白玉雯柔柔的笑了下,不再理睬夏小韻,而是看向白色禮帽:“小東,你出個主意,該怎麽才能讓夏小姐,想到殘害你大哥的兇手?”
有着一副英俊棉褲的小東,聞言猙獰的一笑:“嫂子,警方不會幹涉我們吧?”
白玉雯淡淡的說:“我打過招呼了,這隻是很普通的民事糾紛。”
“那就行。”
小東再次笑了笑時,轉身又采住了夏母的頭發。
夏小韻猛地明白了什麽,尖叫道:“放開我……”
刺啦一聲,夏母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不輸給女兒的身子,就這樣暴露在黑西裝們的視線中。
夏小韻覺得,她已經用盡全力在喊什麽,可爲什麽卻偏偏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倒是在眼前猛地發黑時,聽到了母親這輩子都沒有發出過的尖叫聲。
然後,她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白玉雯他們已經不在了,院子裏站着幾個小區保安,她就坐在藤椅上。
“夏小姐,您醒了。”
小區保安隊長老劉,一臉的慚愧、憤怒神色,不敢跟她對視,低下了頭:“那些人走了。他們在走之前,委托我告訴您,他們明天還會再來的……我報警了,警方沒有人來。”
夏小韻呆呆的望着他,過了很久,才猛地跳了起來,嘎聲問:“我、我媽媽呢?”
“您的司機陪着她在屋裏。”
老劉向客廳麽門口看了眼,随即歎了口氣,給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快步離開了夏家别墅。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白玉雯一行人的來曆不凡。
連警方都不能随便幹涉的事,他一個當保安的又有什麽辦法?
除了眼睜睜看着那些人走,囑咐手下絕對本能随便議論今天的事之外,老劉實在想不出還能做什麽了。
夏小韻跌跌撞撞的沖到了客廳門前,用力推開了門。
客廳的沙發上,身上裹着一條毯子的夏母,緊緊抱着方圓的腰,就像鴕鳥那樣,螓首紮在她懷中,不斷的發抖,還顫聲的自言自語:“老、老公,抱緊婉約,婉約好、好怕。”
陳婉約,是夏母的名字。
隻是她的人,卻比她的名字更加懦弱。
聽陳婉約竟然對方圓那樣稱呼後,夏小韻腦子裏嗡的一聲響,倚在門框上緩緩癱倒在了地上。
她的母親,竟然抱着方圓叫老公。
這說明了什麽?
夏小韻不敢去想象,隻是傻傻的看着方圓,帶着所有的希望,希望他能說不要緊的。
方圓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吓人。
“阿姨受刺激太厲害了。”
方圓隻能這樣說,同時心裏也有些後悔,爲什麽沒有跟着夏小韻一起進來。
他以爲,他才不會管夏小韻的事兒。
畢竟夏小韻可是招惹了大人物,那不是他靠着拳腳能擺平的。
再說了,他也不想再用那種方式來解決問題。
他隻希望,能做個普通人。
可是,死老天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沒有誰知道方圓忍的有多苦,才讓白玉雯等人揚長而去。
但當比他大二十歲的陳婉約,抱着他喊老公,說她好怕時,方圓才終于知道:有些事,不是想閉眼就能看不到的。
他的良心,還沒有被毛驢吃幹淨。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就來吧。
夏小韻是爬到母親身邊的,抱住了她,趴在她身上,任由淚水肆無忌憚的往下淌。
身爲人女,她卻無法保護母親,哪怕她使出了渾身的辦法。
她想到了死。
跟母親一起死去。
方圓卻伸手,很自然的撫摸着她的發絲,淡淡的說:“我還很小的時候,聽到父母葬身大海中時,我以爲天塌下來了。”
看着客廳的天花闆,方圓笑了笑:“可現在,天還好好的就在天上。其實,隻要能睡一覺,明天睜開眼後,塌下來的天,不知道怎麽着,就自個兒補好了。”
可能是因爲商人都比較相信風水吧,夏天問在裝飾天花闆時,在上面用數百顆銅釘,畫出了一條大魚的樣子。
魚,從來都是吉祥物,什麽鯉魚躍龍門啊,年年有魚啥的。
夏家天花闆上的這條魚,就很生動,但得仔細看,因爲銅釘很小。
夏小韻沒說話,隻是任由方圓安撫着她,乖的像一隻小貓。
好像,她聽懂了方圓的話。
可方圓卻能感受到一種讓他都覺得窒息的戾氣:就是在這一刻,夏小韻的人生觀,就已經改變了。
“阿姨已經睡着了,我幫你把她扶進去吧。”
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後,方圓說:“你也好好休息下,晚上應該不會有事的。”
“方圓,求你個事。”
夏小韻沒有理睬方圓的話,擡起了頭。
淚水已經幹涸,眸光卻很亮,亮的方圓都不敢正視,下意識的躲開:“什麽事,你說,隻要我能做到--這次,我不跟你要報酬。”
夏小韻沒有理睬方圓的玩笑,擡起右手,幾根手指輕輕扶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後,才輕聲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幫我照顧好媽媽。”
“有報酬的,不過不怎麽豐厚。一個是我這些年來入過的人身保險,可以更改你爲受益者,一個是……”
夏小韻垂下眼簾,輕聲說:“我母親,還不是太老。”
“啥意思?”
方圓愣了下時,接着就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棍子後,明白了。
“我母親,陳婉約,還不是太老。”
這次,夏小韻說的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