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比賽看下來,江祺吃得分外豐盛。
他不光吃,他還打包。
比賽進入到後半程的時候,江祺已經不關心台上的學弟和季雪了,借口上廁所跑去攝像機拍不到的舞台側方的死角,直接裝成工作人員坐在哪裏吃。
反正這倆的比賽菜品他都吃過,瓦壇花雕雞自是不必說,江楓的八寶雞味道也不差,區區8強,晉級肯定是沒問題的。
既然晉級沒問題,江祺也不用坐在觀衆席看比賽,不如坐在攝像機和觀衆都看不到的死角,用非常不好,隻能看到選手們半個後腦勺的角度邊吃邊看比賽。
韓貴山信守諾言,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江祺一口。江祺明明隻點了紅酒炖雞、宮保雞丁和雞湯三道菜,韓貴山卻超級加倍,有啥送啥。
說起來也是奇怪,工作人員那裏準備了各種各樣的打包盒,大的、小的、方的、圓的、加厚的,諸多款式應有盡有。
江祺坐在角落裏,打包盒如流水一邊地往他那兒送。爲了防止江祺隻有兩隻手端不過來,工作人員還搬來一張小桌子,方便江祺放菜。
等江祺吃到第6份宮保雞丁的時候,觀衆席上的汪杏花終于忍不住尿遁來到江祺邊上,加入其中。
“老闆,韓老闆說的果然沒錯,看廚藝比賽沒意思,邊吃邊看,吃熱乎的才有意思。”汪杏花端着吳敏琪的宮保雞丁,大快朵頤。
“這份最好吃,給我留點。”江祺搶過汪杏花手裏的飯盒,“你吃這份,這份也還行。”
汪杏花從善如流地去吃江祺指定的那份。
反正江祺的胃口就那麽大,吃也吃不了多少,最後掃盤的還是汪杏花。
吃出了經驗的汪杏花根本就不差這一口兩口。
兩人正吃着呢,江茶過來了。
“江茶,你也看餓了吧?吃這份宮保雞丁,這份好吃。”見江茶來了,江祺把吳敏琪的宮保雞丁又遞給江茶。
江茶接過飯盒,卻沒有要吃的意思,連筷子都沒拿,揚起手機道:“老闆,出事了。”
手機界面是員工大群。
現在是晚上9點17分,遊樂園已經結束營業,辦公樓不出意外的話,除了可能全部門加班的宣傳部其它部分的員工也已經下班。
這種時候,大家要麽回家,要麽在宿舍休息,要麽在食堂吃夜宵。
員工大群出事,肯定是大事。
江祺連忙掏出手機看。
一看。
是出事了,但不是遊樂園出事,是一個江祺不知道名字,也不認識,但是知道這個人,知道他家的保險箱裏都有些什麽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出事了。
書記被抓了。
準确來說是被上面的人帶走,在加班的時候被當場帶走,市政府的不少加班的工作人員都看到了,消息穿得沸沸揚揚,就連遊樂園的員工大群裏都在傳這件事。
“哇哦。”江祺感歎了一句。
怎麽說呢,根據江茶的情報,書記這一走怕是回不來了。
“我們市是不是要換領導了?這理論上是書記大還是市長大?這一換領導,咱們市就是會不會就變成市長一家獨大,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這倆之前不對付,第五次會議的時候書記的頭号狗腿子還暗搓搓的對市長秘書陰陽怪氣。”江祺瞬間八卦之魂燃燒。
江茶:……
江茶點開手機備忘錄查了查,找到第五次會議她幫參會人員做的會議紀要,點點頭:“是的。”
“頭号狗腿子在家裏浴室的瓷磚下藏了1600萬,這次他也跑不了。”
“嘶——”汪杏花倒吸一口涼氣,“哇,當頭号狗腿子就有1600萬拿。”
江祺:?
伱的重點是這個?
你們汪家人有一個算一個,思想都很危險啊!
江祺積極翻群聊消息。
遊樂園員工基本都是本地人,别的不行打聽消息的水平一流,才一會兒的功夫,什麽消息都打聽出來了。
有人說是書記上面的人倒了保不住他,有人說他是被情婦舉報了,還有人說他是被卷進了别人的案子很快就會放出來。
反正在大家的口中,這位江祺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經進去了。
估計未來7天,遊樂園員工食堂的下飯消息都是這件事。
“老闆,我們得盡快回去。”江茶一臉嚴肅地道。
看着江茶的表情,江祺先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然後瞬間驚恐,差點驚叫出聲:“我爸不會是沒聽我的話給書記送禮了吧?!”
“我都和他說了書記要被抓了,要送就給市長送氣泡水,他是不是聽岔了?”江祺急得差點直接跳起來,“江茶,你說,我爸偷偷送了多少錢,我要被判多少年,我挺得住!”
江茶:?
“我說的不是這個。”江茶嚴肅的表情中帶着些許無語,“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政策很快就會開始傾斜。”
江祺長舒一口氣。
江祺看看四周,看看舞台,看看後台,想了想:“回去說,就算是這裏用法術屏蔽也不好,杏花你留在這裏,等比賽結束了就和黃叔一起回去,你讓黃叔幫我編個理由,我和江茶先回去。”
“哦。”汪杏花點點頭,不是很關心八卦,可又有點關心,見江祺已經起身,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問。
“那個…老闆,我想問一下,書記是什麽?”
“官府裏負責記文書的嗎?”
江祺&江茶:……
江祺歎了口氣,良久,語重心長地道:“杏花啊,有空補點政治吧。”
“畢竟你的人設是讀了高中的。”
江祺和江茶匆匆離開演播廳。
酒店離演播廳不遠,回去的路上,江茶把她之前記錄的,隻是簡單和江祺轉述但是沒有給他看過的第五次會議和第六次會議的會議記錄給江祺看。
江茶記得很完整,不光有人物和話語,還有他們說話時候神情和動作,仿佛在寫劇本。
江祺看了一路。
看完後,江祺隻問了一個問題:“進去的那位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之前江祺就一直很奇怪,如果浔城準備發展旅遊業,那肯定是以遊樂園爲中心,除了遊樂園外浔城就沒别的拿得出手的旅遊行業相關的東西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爲什麽要一拖再拖,從去年拖到今年都沒下決策,光正式的會議就開了6次,私底下的扯皮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江祺好像明白了,因爲有人在從中作梗。
進去的那位似乎不太支持。
“難道是我們得罪他了?”江祺有些想不明白,“因爲我不認識他,但他認識我,有一次我們路上相遇我沒和他打招呼,所以他懷恨在心故意在政策上處處卡我?不對啊,政策也沒卡我,銀行貸款辦得很順利,廣告什麽的也很輕松,高速公路口的廣告牌現在還沒撤下呢。”
實在是想不明白,江祺隻能得出結論:“他腦子有問題!”
曾經在桃花仙島當過上千年會計,見多識廣的江茶組織了一下語言,一揮手又加了一層隔音法術,道:“情況可能比老闆你知道的要複雜一些。”
“就……十幾年前,職高這邊其實是作爲新的開發區準備開發的老闆你知道嗎?”
“知道啊。”江祺點頭,“大家都知道,不是還有房地産看中準備過來建房結果血本無歸嗎?搞得後來大家都在傳是這片地風水不好,遊樂園紅火了兩年也倒閉了,度假村連地基都沒打項目就破産。”
“咱們遊樂園雖然生意紅火,但據我所知一直有人傳咱們遊樂園鬧鬼的謠言。”
“所以……其實有隐情?”
江茶微微一笑:“我隻知道,開發區項目流産的原因是資金缺口太大,好幾個工程承包商卷款跑路,加上拆遷艱難,多方受阻,最後就成現在的模樣了。”
“這六次會議,與其說是研究該不該大力發展旅遊業,不如說是研究該不該重新開發開發區。”
江祺懂了。
江祺倒吸一口涼氣。
江祺冷靜思考。
江祺很難冷靜。
江祺認真分析。
江祺分析不出來。
這種事情确實是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自遊樂園開業以來,所有和政府部分有關的事情都是江曉亮在處理。作爲江家破産第一人,江曉亮曾經多少也輝煌過,認識的人多,有人脈,又在國内國外做了這麽多年生意,和三道九流的人都有過接觸,基本上這類事情他都能處理,江祺很少關心。
如果讓江曉亮來分析,他倒是能一口氣分析出10個版本,然後十選一,挑出一個可能正确的開始判斷未來走向。
當然,江曉亮在判斷這方面不太行。
他當年就是判斷錯了政策和市場,錯誤梭哈,差點上天台。
江祺分析不出10個版本,但他大概能分析得出半個。
江祺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意識到這的确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終于明白爲何遊樂園和職高會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爲什麽一個小問題要開六次會吵來吵去。
最後,江祺問:“你怎麽知道的?”
這麽勁爆的消息,總不能是那位睡覺說夢話的時候說出來的吧?
如果是的話,那位做夢的時候話有點多。
在諜戰片裏可能活不過第一集。
“他連襟家次卧床頭的地闆下面藏着一支錄音筆,一個記賬本和一些單據。”江茶說,“第五次會議的時候,我覺得奇怪。不明白他爲什麽極力阻攔,不惜和有後台,來鍍金,想做出點成績但實質上與他并無太大利益沖突的年輕市長作對,所以我稍微調查了一下。”
“就發現了這些東西。”
“這些都是保命的好東西,可能是爲了防止東窗事發,上頭拉他頂罪,藏的保命符。”
江祺點點頭,這個他熟,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這些東西就是反派集團最後倒台的時候送給主角的經驗包,上下一起端,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那這次我們是不是……得給主角團送經驗包?”江祺問。
連襟家次卧的床頭地闆下,這不太好找吧?
“要不江茶你去打聽打聽這次的主角是誰?”江祺道。
江茶搖搖頭:“不用了,東西我已經寄過去了。”
“算時間,上面的人應該是證據确鑿,查清楚了,準備一鍋端,所以才當場帶走的。”
江祺:“……你怎麽寄的?”
江茶淡定道:“在地圖上搜了一下地址,往能處理這件事的人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個郵包。”
“哦對了,我還留個了署名。”
“什麽?”
“正義路人江市民。”
江祺:……
“叮,恭喜您解鎖成就[正義路人江市民]!”
江祺:……
這不是我解鎖的成就啊喂!
這是江茶幹的!
此江市民非彼江市民啊!
你們卡牌遊戲不要還沒搞清楚情況就亂發成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