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像是一種很容易讓人産生恐懼的藝術品。
做得不好,不拟人,甚至有點醜的蠟像,醜得讓人恐懼。
做得過于真實,栩栩如生,仿若一個活人的蠟像,真得讓人恐懼。
蠟像館裏的蠟像屬于後者。
如果此時此刻陳楚楚化身爲陳記者,拿着話筒采訪蠟像館裏的每一個遊客,問他們是醜的蠟像讓人覺得恐懼,還是精緻的蠟像讓人覺得恐懼,大家一定會回答精緻的。
蠟像館裏的蠟像真實得讓人覺得可怕。
這些蠟像不光身形比例1:1還原真人,大到四肢,小到指甲蓋,皮膚上的褶皺,眼珠子裏的血絲,眼皮上的睫毛都栩栩如生。
每個蠟像都惟妙惟肖,仿佛一個真人站在那裏,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那麽直勾勾的看着你。
蠟像們的表情或呆滞、或微笑、或驚恐、或沒有表情,無論是何種表情眼睛一定是看着遊客的。就像是某些世界名畫一樣,隻要你在看着蠟像,你就會覺得蠟像在看你。
看的久了,你又會覺得這些蠟像不夠像真人。
他們的五官皮膚毛發等等細節的确真實的無可挑剔,可是表情總讓你覺得怪怪的,仿佛有生命卻又很僵硬,似人非人,說不出具體有哪裏不對,但是就是處處的都不太對勁。
尤其是那些面帶笑容的蠟像,明明笑得是那麽标準,卻又虛假得駭人。
加上蠟像館裏溫度低,盯着一個蠟像看久了,很容易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逛着逛着,遊客們就自覺抱團了。
人呐,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很多時候,人本來不會胡思亂想,可如果你給他提前看了一個不是很正常的東西後,他就會開始順着之前看到過的東西展開豐富的聯想。
蠟像館逛着逛着,大家的腦子裏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之前在門口看到的《蠟像館須知》。
[2.蠟像是死物,所以絕對不會眨眼,也不會移動,如果發現蠟像移動,那一定是您的幻覺。]
正常情況下,就算是鬼屋,人這麽多,場景這麽大,燈光也沒有那麽昏暗,大家是不會想到蠟像會移動會眨眼的。
現在,看着這些精緻的蠟像,大家總覺得一定有蠟像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悄悄眨了眼。
氣氛就這麽變得可怕了起來。
偏偏門口的那位激情澎湃的講解員還在聲情并茂地大聲講述着他對藝術的熱愛,蠟像館裏的蠟像是多麽的藝術,多麽的富有靈魂,高聲贊美着 F7707。
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蠟像館裏的其他講解員。
另外6位講解員分布在蠟像館的各處,身上都帶着擴音器并不說話,隻是微笑的看着所有玩家,隻有玩家主動找他們攀談他們才會接話。
一靜一吵,顯得門口的那個講解員格外瘋癫,讓大家都不太想靠近門口。
“你好,那個……”一個短頭發的女生走到一個講解員身邊,不太好意思地問道,“這裏面的蠟像是完全不可以摸嗎?我可以碰一下嗎?”
講解員看着女生,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很滿意她的問題一樣:“這要看您是出于什麽目的的觸碰。”
“什麽意思?”女生不解。
“如果您隻是單純的好奇或者是想破壞蠟像本身,那麽肯定是禁止的。可如果您是出于對藝術的熱愛,我們蠟像館歡迎每一個熱愛藝術的人近距離接觸蠟像。”講解員道。
“是的,我們蠟像館歡迎每一個熱愛藝術的人和我們一起欣賞蠟像的藝術!”門口的1号講解員高聲附和。
浮誇的聲音讓蠟像館内的遊客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這是不是演得太過了?”周媛小聲吐槽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演到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了。”
“敬業。”陳楚楚對1号講解員的敬業精神表示肯定。
“門口的那個《蠟像館須知》你們有沒有看出什麽?”李夢問。
“《蠟像館須知》?”周媛愣了愣,“我沒怎麽注意看,應該就是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吧,故意讓我們覺得這些蠟像會動,暗示我們到後面會有大逃殺,講解員會提刀來砍我們之類的。”
說着,周媛走到離她最近的蠟像面前近距離觀察了一下,聲音有些遲疑:“這……應該……我的意思是……哎呀,那話怎麽說來着?對了,我是想說江祺應該不至于變态到讓他的員工在身體表面塗蠟啊,扮蠟像來吓我們吧?”
“這也太誇張了,身體表面塗蠟,扮成蠟像站在這裏面一直定着不能動,多難受啊。”
闫懷佑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抓着陳楚楚的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蠟像。
“應該不至于吧。”陳楚楚也是這麽覺得的,“可能就是蠟像有一些機關,我記得蠟像的眼球是後面安上去的,材質是玻璃還是什麽,如果弄點機關的話這些蠟像的眼睛應該是可以眨的。”
周圍人聽陳楚楚這麽說,連忙看向她,離陳楚楚最近的一個女生激動地問道:“真的嗎?”
陳楚楚不是很确定的點點頭:“應該是,我之前做過相關的報道稍微有一些了解,隻不過時間隔得有點遠記不太清了。”
“太好了,我剛剛就看到一個蠟像眨眼了,差點吓死我了,我還以爲真的鬧鬼了,原來隻是機關呀。”女生長舒一口氣。
“啊,你看到蠟像眨眼了?!”一個男生驚叫,瞬間吸引場館内所有人的注意。
“在哪裏,哪個蠟像?”
女生有些懵地指向角落裏的一個身高在1米8左右的帥哥蠟像,那個蠟像面容英俊,臉上帶着優雅的笑。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的笑其實和蠟像館裏的講解員們的笑有些像,都是客套中帶着幾分僵硬的笑。
第1天來參加挑戰賽的玩家都是自認爲膽子比較大的,這麽多玩家裏,像闫懷佑他們這種已經體驗過一個場館的玩家不算多。大多數玩家都是第1次挑戰的,不知道藝術館的尿性。
大多數正常人體驗完一個場館後就懂得知難而退的道理,果斷交門票錢愉快地去玩遊樂園裏的其他項目,絕不硬撐着吊死在同一棵樹上。
不知者無畏,第1次挑戰的玩家對藝術館的理解都停留在普通鬼屋上。
普通鬼屋是什麽?NPC扮鬼吓人,機關吓人,燈光音效吓人,理論上隻要人夠多光夠亮,膽子稍微大一點,不至于一驚一乍就不會被吓到。
現在蠟像館裏人夠多光夠亮,那些藝高人膽大的無知玩家們自然敢近距離看看所謂的眨眼蠟像是什麽樣的。
一群人圍着蠟像指指點點。
“這個做得也挺真啊。”
“不是說會眨眼嗎?怎麽還沒眨?”
“你傻呀,眨眼是用來吓人的,現在這麽多人圍着,就算有眨眼機關後台操控的人也不會啓動啊。”
“其實這麽看蠟像館也沒什麽,都是些心理暗示,裝神弄鬼的招數。我剛剛排隊的時候聽說有很多人在裏面昏倒了,是怎麽吓昏的?”
有人冷靜分析:“應該是被突然一下吓到的吧,如果我現在還燈光調暗,或者突然一黑,然後蠟像再動一下,沖你眨個眼。猛地一下亮燈,你一睜眼就看見一個蠟像和你臉對臉,鼻尖碰幾遍,近在咫尺,沒有心理準備的人應該是會被吓暈的。”
邊上的人聽冷靜分析的小年輕這麽一說,突然覺得很有道理,對他刮目相看:“兄弟,可以呀,你這說出來了,等一下機關要是真的這麽做不就吓不到我們了。”
“那也不會。”冷靜分析的小年輕笑笑,“如果提前有心理準備的話,受驚吓的程度會小很多,但也不至于完全吓不到。”
“也是,鬼片套路就那麽多,老套路總能吓到人。”
就在大家圍着蠟像聊得正起勁,想看看蠟像到底能不能眨個眼的時候,之前問講解員蠟像能不能摸的女生走到蠟像身邊,伸手摸了一下蠟像的手。
邊上的人連忙拉住她:“你怎麽能伸手摸呢?不是說了不讓摸嗎?”
“對呀,這些蠟像一看就很貴,好幾萬一個,要是碰壞了怎麽辦?”
女生連忙解釋:“我剛剛問過講解員了,他說輕輕碰觸一下是可以的。說是隻要真心熱愛藝術,願意爲藝術獻身,這都是允許的行爲。”
“我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是蠟像還是人,我擔心有NPC扮成蠟像的樣子,等一下冷不丁吓我們一下。”
一個自認爲蠟像館的吓人機關已經被大家破解的黃毛小年輕哈哈大笑:“怎麽可能呢?這鬼屋NPC一個月才多少錢啊?怎麽可能扮蠟像呢!”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多想了,确實是蠟像,冰冰涼涼的。”
有第1個人伸手摸,講解員也同意了,大家自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伸出手輕輕摸一下蠟像的表面。
如女生所說,冰冰涼涼的。
周媛幾人也上前摸了一下。
其實大家已經進入蠟像館10分鍾。
如果是在隔壁美術館,這個時候周媛幾人已經開始跑斷氣了。
可是現在的蠟像館依舊風平浪靜,除了門口的那個講解員有些瘋癫外,感覺一切都好。
警惕如陳楚楚,此時都不由得有些放松警惕。
“會不會蠟像館的難度其實就很低?”陳楚楚大膽猜測,“藝術館裏一共有5個館,難易程度肯定是有區分的。可能美術館就是驚悚程度最高的一個,其實仔細想想,美術館裏一共有9個展廳。2号展廳沒有機關,8号展廳門口的走廊有機關,這麽算下來美術館其實是有9個主題驚悚展廳的,體量本就大得驚人。”
“這麽看來,美術館最難毋庸置疑。美術館是地獄難度,蠟像館沒準就是新手模式,放一些精美又恐怖的蠟像給大家一種身臨其境的恐怖體驗,本質上隻是一個普通的鬼屋。”
“加上這些蠟像本身就挺有藝術價值的,造價應該也很貴,不夠恐怖單單欣賞也不虧。”
陳楚楚的猜測瞬間說服了周媛和李夢,兩人紛紛覺得有理,藝術館有5個展廳,總不可能每個都很恐怖,蠟像館沒準就是新手入門級的。
太好了,來對了!
李夢點點頭:“是啊,《蠟像館須知》裏寫的:
3.蠟像館的講解員一定是人。
4.蠟像館的工作人員全都穿藍色制服,穿紅色制服的一定不是蠟像館的工作人員,如果看見請遠離他。
5.蠟像隻會融化,不會吃人。”
“按照規則類怪談的邏輯,這個意思就是講解員不是人,館内一定會有穿紅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蠟像會不會融化不知道但一定會吃人。前兩條想要僞裝還挺容易的,最後一條怎麽可能僞裝得了?”
“而且我剛才也看過了,所有員工穿的都是藍色制服。所以一定是楚楚說的,就是故弄玄虛。”
闫懷佑依舊沒有說話。
故弄玄虛?你們也太小看江琪這個狗東西了。
闫懷佑他的表示進入6号展廳之前,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夠親眼看到喪屍吃人。
雖然他想了一路都沒有想明白《蠟像館須知》的那幾條該怎麽實現,但他了解江祺。
江祺這個狗人從來不欺騙消費者。
既然須知裏寫了,就一定不是虛假廣告。
闫懷佑對四周的蠟像更加警惕了,連帶着對講解員們也警惕了起來。
是在大多數玩家開始放松,闫懷佑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時候,角落裏突然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個長得還挺漂亮的長發女玩家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直接被吓昏了過去,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玩家連忙沖過去查看情況,一直待在原位從不動彈的講解員們也上前查看。
因爲講解員們是藝術館的工作人員,所以玩家們下意識給講解員讓出路來,讓講解員處理。
“太好了,終于有人暈倒了!”一個講解員興奮地道。
“喂,你怎麽說話的!”一個高壯的玩家不滿地瞪了說這話的講解員一眼,“人家都暈倒了,真暈!掐人中都沒有醒過來,你們NPC入戲太深也要看情況吧!”
“不好意思,這位遊客真的不好意思,我們這個講解員是新來的不懂規矩。”邊上的講解員連忙出來打圓場,臉上的笑卻是止不住的興奮,“他隻是看到有遊客如此熱愛藝術,熱愛得都暈倒了有些激動罷了。”
“1号、2号,你們快點把這位小姐擡到休息室裏。”
剛剛說錯話的講解員連忙,玩家們見擡人的兩個講解員動作麻利也就沒說什麽,頂多對講解員們的表現有些不滿。
“這群NPC是不是瘋了啊?演戲也這麽投入。”
“該不會剛剛那個小姐姐其實也是NPC吧,這是劇情。”
“有可能,可是剛剛那個大哥真的掐了人中,掐得還挺用力的。”
“管他的,反正送醫務室就沒事。”
出了這樣的小插曲,玩家們的耐心也有些耗盡。這個蠟像館裏除了詭異的講解員,陰森森的蠟像,極低的氣溫外什麽恐怖的情節和橋段都沒有,大家都進來十幾分鍾了,逛也逛完了,一點鬼屋的感覺都沒體驗到。
“帥哥,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呀?”
“是呀,你們這個蠟像館好像也沒什麽機關。”
“對啊對啊,如果沒東西的話就讓我們出去吧,都看完了沒意思。”
玩家們催促道。
講解員隻是微笑着解釋:“各位等下有特殊環節,請各位稍安勿躁,我們的蠟像制作老師很快就來。”
玩家:?
講解員們都這麽說了,大家就站在原地等。
一分鍾不到,新的NPC就進來了。
一個穿着白大褂,不像蠟像館NPC倒像是醫生的帥氣小哥。
“李老師,你來啦!這場居然是您親自來,在場的遊客們可真是有福了。”一個講解員笑着迎上去,原本在門口獨自發瘋的講解員此刻也閉麥,目光炯炯地朝李老師這邊走來。
李老師笑笑:“難得得了這麽好的材料,這一批的遊客們又是如此的熱愛藝術,老師特意派我來和大家講解與展示蠟像的制作。”
見有劇情了,大家齊齊看向主要NPC李老師。
李老師沒有帶麥,但是聲音洪亮,高聲說話足以讓所有人都能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
“大家好,我是F7707先生的關門弟子李蠟,今天将由我來和大家講解并且演示一個完整且富有靈魂的蠟像的制作方法。”
“傳統蠟像的制作,需要用泥塑作爲制作的模具。我們會先用泥塑将……”李老師開始細心講解正常蠟像的制作流程。
“這種制作方法當然可以制作出栩栩如生的蠟像,可惜制作時間比較長,通常在一個月到幾個月之間不等。而且成本較高,後期維護的壓力也很大。”
“而我們蠟像館的蠟像,使用的都是我的老師F7707先生創造的全新的制作方法,被稱爲靈魂法。”
“曾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蠟像制作師,根本不懂得制作蠟像的真谛,把那些普通的沒有靈魂的蠟像視爲藝術品。”
“事實證明是我錯了,我根本就不懂蠟像,我也不懂藝術。看看蠟像館裏的這些蠟像吧,他們才是真正的藝術,這裏面的每一個蠟像制作都隻需要十幾分鍾,隻要原材料足夠優秀,我們就可以在短時間内制作出各式各樣,栩栩如生,富有生命,富有靈魂的蠟像!”
“各位是幸運的,因爲就在剛剛,我們得到了一個極好的材料,而現在,成品也已經制作出來了。”
李老師突然變得狂熱,狀态癫狂得有些像在之前在門口發瘋的1号講解員。大家聽着他深情并茂的講述,心裏多少都有些不好的預感。
玩家們面面相觑,用無聲的口型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不會吧……”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樣子吧?”
“我就說,剛才那個女生肯定是托,怎麽可能突然一下就昏倒了。”
“有點東西,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如同科幻電影一樣,牆突然裂開,一個穿着紅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推着一個嶄新的蠟像從牆裏走出來。
那個蠟像的模樣赫然就是剛剛暈倒的女生的模樣。
這個蠟像是驚恐的。
眼睛睜得很大,滿是恐懼和驚慌,嘴巴也是張開的,就好像是一具在死亡前看到了很恐怖事情的屍體一樣。
“剛剛制作出來的蠟像表情不穩定是正常的,一般經過24個小時的同化,蠟像會趨于穩定,到時候就會呈現出最自然的表情。”李老師道,上前一步,像是撫摸自己最得意的藝術品一樣,溫柔輕撫蠟像的臉。
蠟像依舊是恐懼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麽,大家都覺得蠟像此時此刻正在恐懼地看着李老師。
“這種新鮮出爐的蠟像是非常珍貴的,有沒有遊客想要上來撫摸感受一下?”李老師熱情地道。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爲别的,就算這是真蠟像,這個互動情景也太變态了。
李老師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往後退一步的帥氣男生。
“那就這位遊客吧,你上來感受一下。”李老師點名。
倒黴帥哥苦着臉上前,不情不願伸手摸了一下,然後就愣住了。
“诶,溫的?”帥哥驚訝地叫出來。
其他玩家也愣住了,大家基本上都摸過蠟像館裏的蠟像,冰冰涼涼的,不可能是溫的。
“哦,看來這個遊客已經發現了還未完全同化的蠟像與已經完成的蠟像最大的不同,沒有錯,在這個時期的蠟像是溫的,他們還有人類的體溫。”
“那麽我們該怎麽做才能幫助這個時期的蠟像完全同化呢?”李老師笑着看着男生,眼神裏滿是欣賞與喜悅,雙手控制不住地在空中揮動,整個人顯得既神經又變态。
“這…這……”男生被吓得後退一步,“是啊…怎麽做呢?”
“當然是灌蠟呀!”李老師笑容逐漸加深,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光,連帶着五官都扭曲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男生,一步步逼近,聲音也變得飄忽:“隻有灌足夠的蠟,才能讓人變成蠟像啊。”
李老師雙手抱拳,撐着下巴,臉上滿是癫狂。
“隻有用活物做成的蠟像,才是有生命的呀!”
“這才是藝術的真谛呀,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生命本身更加具有藝術的東西嗎?”
說到最後,李老師的語氣已經完全變成了詠歎調,無比高昂,無比興奮。
“你…你……我我我……我可能不是很懂藝術,所以……”
正常人哪受得了這種神經病,尤其這個神經病與自己近在咫尺,就算是演出來的也受不了。
男生吓得連連後退,伸手想要攔住李老師,讓他離自己遠點,結果一個不小心一巴掌拍在了蠟像上。
蠟像應聲倒地。
“砰!”
頭摔掉了。
沒有血流出來,這就是一個正常的蠟像,蠟像的頭咕噜咕噜滾到了後排已經退了好幾步的玩家的面前,最後停在了闫懷佑的腳下。
蠟像的臉還是那個驚恐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張開,好像在呐喊。
突然,蠟像眼睛眨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陳楚楚發出撕心裂肺地尖叫。
“救…救我……我…我不想死!”蠟像頭發出絕望的呐喊。
這下尖叫的不止是陳楚楚了,所有人都在尖叫,除了最前面的倒黴帥哥。
因爲倒黴帥哥現在正被李老師狠狠地掐着脖子,想叫也叫不出來。
“我…我……”倒黴帥哥漲紅了臉,嘴巴微微動幾下,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眼睛瞪得跟魚眼睛一樣,努力掙紮。
李老師松開了手,憤怒地咆哮:“你毀了我的作品,你怎麽敢?你怎麽敢毀了這麽美妙的藝術品!”
“我要把你做成蠟像,我要把你做成最醜的蠟像放在蠟像館裏供所有人唾罵,讓所有人嫌棄!”
李老師癫狂地怒喊,眼中滿是怒色,身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透露出他現在就想掐死面前這個毀了他藝術品的男生。
“我的蠟呢?我的蠟呢?”李老師尖叫。
“李老師,我這裏有!”1号講解員連忙遞上一罐蠟,順便幫李老師掐住男生的脖子。
另一個講解員沖上去掰開男生的嘴。
其餘的講解員也不甘落後,壓住男生的四肢把他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李老師沖上去,把蠟往男生的嘴裏灌,所有人就看着男生痛苦的掙紮,嘴裏滿是溢出來的白色的蠟。
他掙紮的很厲害,一個講解員撲過去壓在他身上,擋住了他的臉,把他壓得死死的。
李老師還在灌蠟。
很快,男生不動了。
講解員們從男生的身上起來,大家隻看見男生睜着大大的眼睛,瞳孔已經無法聚焦,眼珠子黑得跟死去的怨鬼一樣。
一動不動,嘴角、臉上、脖子上、地上滿是蠟。
“李老師,這個怎麽辦?”1号講解員激動地問。
“拖回去,再灌!”李老師惡狠狠地道,兩個講解員立刻拖着男生的腳把他往牆裏的小暗格裏拖。
圍觀群衆已經吓傻了。
有人想跑,但是腿軟。
此時此刻大家的大腦一片混亂,混亂程度不亞于闫懷佑第1次看到喪屍吃人。
腦子裏的理智小人和看到一切的眼睛小人在瘋狂打架PK,殺人了這三個字在腦子瘋狂滾動。
“他……”一個女生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指着地上還殘留的蠟,“他……我不要待在這裏,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說罷女生就扭頭朝門口處跑,結果剛跑兩步,就被一個蠟像伸手抓住了。
蠟像直勾勾的看着她,問道:“留在這裏爲藝術獻身不好嗎?爲什麽要離開?”
“啊——嘎。”
女生尖叫都沒叫完,剛叫出一個音,就砰的一下倒了,昏死過去。
相同的一幕在蠟像館的各處發生。
這個時候,講解員們也不裝了,表情變得癫狂,扯掉外面的藍色制服露出真正的紅色衣服,拿着繩索沖向玩家們。
“留下來與藝術共存吧!哈哈哈哈哈哈!”
“啊!!!”
“媽媽救我!!”
“哇嗚嗚嗚!”
“媽呀,救命!”
“卧艹,*****,老子真是*****!”
“江祺你個狗東西,你******!”
“江老闆你******!”
監控室裏,江祺有些驚訝地看着竄得比誰都快的闫懷佑。
“闫懷佑真是有點東西啊!”
“第2次了吧,跑起來又沒帶老婆!”
“還跑得這麽快,他不是學動畫的,他學體育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