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是一個沒什麽人氣的前顔值主播。
大專學曆,舞蹈專業,原本李夢大專畢業後找份對口的相關專業的工作也能糊口。但奈何她身高不夠,1米5出頭的身高讓她在一群1米7+的大長腿舞蹈生裏顯得像個小矮人,畢業後應聘屢屢失敗。
在朋友的介紹下,李夢稀裏糊塗的進了一家所謂的傳媒公司當主播。
這家傳媒公司給李夢開出的薪水很低。
底薪2000,三險一金,有所謂的提成,合同挺長,李夢重點看了下違約金,發現離職不用賠違約金,這才放心簽下合同。
朋友說了,這份工作本質上和銷售差不多,按業績提成。李夢個子矮現實裏找舞蹈老師類的工作屢屢受挫,但是直播間裏又看不出實際身高,美顔一加甚至連實際長相都看不出來。
李夢的長相算中等偏上,化妝打扮後也能算個小美女,加上常年練舞身段氣質不錯,當主播正合适。
用朋友的話來說,别看這家傳媒公司的底薪隻有2000,公司裏的優秀主播有的一個月能賺十幾萬,李夢努努力一個月兩三萬不是問題。
餅很香,剛剛畢業還未就業的李夢吃得很開心。
然後李夢就按照公司的安排,當起了深夜顔值主播。
隻不過時間段非常陰間,每天晚上10點到淩晨5點。李夢自己都覺得奇怪,這種時間段會有人來看直播嗎?公司的領導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安排自己在這個時間段直播,還跳舞,大晚上在直播間裏跳舞給誰看?
不出李夢所料,她第一個月的數據相當慘淡。
慘淡到什麽地步呢?李夢天天直播,晝伏夜出把自己活成了蝙蝠,一個月就漲了不到1000粉。
李夢的當月工資是1850。
連房租都不夠。
拿到工資後的李夢連夜跑路,回老家浔城在父母的幫助下找了份月薪2000+的文秘類工作。
工資很低,但勝在輕松,李夢工作的這家公司是個家庭作坊,老闆的七大姑,八大姨,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在公司裏。平日裏上班偶爾遲到老闆也不會扣薪水,請假什麽的也很方便,徹底躺平的李夢對自己現在這份工作很滿意。
浔城是個小城市,平日裏沒什麽新聞。李夢在浔城工作了兩年,聽過的最大的兩件新聞,一個是一家劇本殺店的老闆舉報了一個逃逸多年的人販子,震驚全城,這條新聞甚至還上了熱搜第一,那段時間從家裏到公司聊的全都是人販子的新聞。
另一個則是城郊那家李夢以爲已經倒閉了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沒有倒閉的遊樂園換了個老闆。最開始李夢沒把這個新聞當回事,随着那家遊樂園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名氣越來越大,賣的玩具全面攻占浔城各大幼兒園和小學,成爲浔城普通居民節假日出行首選後,李夢也不得不關注起遊樂園。
不過也隻是單純的關注罷了,月薪2000多,實在是不支持去遊樂園玩。
轉機出現在12月5日。
李夢的同事是一個網上沖浪10級選手,加上公司并不太限制員工上班期間玩手機,同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遊樂園買的《藝術館挑戰賽》的熱搜,然後熱情地把報名方式分享給了李夢。
反正不要錢,先報個名再說。
李夢就這麽報名了。
等到第二輪報名(交押金并選參賽日期)開始的時候,同事又第一時間把鏈接分享給了李夢,李夢随手一點,就成功報名了12月17日的挑戰賽。
整個公司隻有李夢一個人搶到了第1天的挑戰賽資格。
這件事情甚至驚動了老闆,老闆在工作群裏向李夢表示了恭喜,并且讓李夢提完藝術館後第一時間在工作群裏分享她的遊玩感受。
老闆甚至不在乎17号是星期五,理論上李夢這一天應該是要上班的。
于是,李夢帶着全公司的期待,暈暈乎乎地于12月17日來到星河劇本主題樂園。
李夢八點半就到遊樂園門口了。
一到遊樂園門口,李夢就拍了張照片發到公司群裏,表示自己已經到了。
工作群裏反響熱烈,李夢再接再厲又拍了幾張排隊隊伍的圖片發到工作群裏。
在拍照的過程中,李夢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主播。
在排隊的隊伍中,最不缺的就是主播。
畢竟幾乎全網的專業對口的主播都在瘋狂搶17日的挑戰賽資格,都搶到挑戰賽的資格了,自然是要早早來遊樂園門口排隊等着入園,不少還是帶團隊來的,一個主播配好幾個工作人員。
那些舉着自拍杆,對着手機鏡頭各種360度旋轉,恨不得把一個遊樂園大門拍出花來的主播們都還算低調的。
有一些專業團隊甚至都有專門的攝影師扛着攝影機,各種調整機位,專業博主們對着攝影機一遍遍重複着動作和表情,讓李夢看的津津有味。
怎麽說呢,看視頻是一回事,看别人拍視頻又是一回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群專業主播和專業博主中,突然出現一個帶着團隊,但是明顯很不專業的主播就顯得鶴立雞群。
李夢好奇地打量離自己不遠的這個不專業主播。
這位主播不會調美顔。
她自帶專業團隊,有攝影師,有教她怎麽站位,怎麽看鏡頭的專業指導,李夢一開始還以爲這位也是個專業博主。結果教完之後,這位專業博主掏出自拍杆自己開了直播,然後在直播間都沒有關的情況下開始研究怎麽調整美顔和特效。
她還不會調。
最關鍵的是,這位主播似乎有點近視,但又不知道爲什麽沒有戴眼鏡,調美顔的時候臉恨不得怼到手機上。當過一個月顔值主播的李夢很清楚,這都不是死亡角度了,這簡直是地獄角度。
死了還可以選擇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呢,你這幹脆不用選,直接18層地獄。
你以爲這就已經很離譜了嗎?
不,這個團隊還能更離譜。
不過主播是個新人不會調就算了,攝影師和工作人員也都不會調美顔,三個人對着一部手機面面相觑。攝影師扛着攝影機稍微好點,主播和工作人員急得差點都快把頭發撓光了。
精通直播美顔的10萬個小技巧的李夢看不下去了,主動上前:“你們是在研究怎麽調美顔嗎?”
“是呀是呀,小姐姐你會嗎?這瘦臉是怎麽回事啊?不是特别尖就是特别奇怪,感覺開了瘦臉人都不像人了。”主播現場求助。
李夢接過手機,三下五除二搞定,主播看了看最後效果,如獲至寶。
“搞定了嗎?哎呀,可算搞定了,周媛你也是,來公司這麽久了連個直播美顔都不會開。”工作人員探頭看效果,見效果不錯才滿意點頭。
周媛也很委屈:“張經理,我是運營呐,我又沒有直播過不會不是很正常的嗎?我這完全是趕鴨子上架,莉莉安拍雪村宣傳片的時候不也不會看鏡頭嘛?那個時候你也在現場,我記得你還誇莉莉安有鏡頭感呢。”
張經理:“……你和莉莉安能一樣?”
人家莉莉安是大美人啊,鏡頭怎麽拍都好看,從下往上怼臉拍都好看,當然有鏡頭感啦。
李夢看了看這奇怪地三人組,沒忍住問道:“你們是主播嗎?”
現在主播圈子有這麽好混?
看來自己當年退圈退早了,如果再堅持兩年,沒準真的混成月入好幾萬的顔值主播了。
“不是。”周媛對熱心助人的漂亮小姐姐一向頗有好感,實話實說,“我們是傳媒公司的,我是運營。我們全公司搶今天的挑戰賽名額,隻有我搶到了,所以我趕鴨子上架當一回視頻主角。”
“這不是挑戰賽熱度大嗎?你看這附近全部都是主播、博主,我們老闆就讓我順便開個直播,搶點熱度。”
說着,周媛還指了指遠處的一個漂亮小姐姐:“那個博主你認識嗎?美食區的,沒想到她也會來參加今天挑戰賽,我好想過去找她要簽名啊。她做的菜可好吃了,我每天下班都看!”
張經理和李夢順着周媛所指的方向看去,張經理一臉驚喜地道:“真的是她诶,她的視頻我也經常看。”
李夢則搖搖頭,指向另一邊的一個戶外主播:“我比較常看這位主播的直播,他是靈異類主播,經常會在晚上去探索一些廢棄大樓。”
張經理和周媛皆是一臉震驚,連攝像師都好奇地湊過來,周媛道:“居然真的有靈異類主播,我一直以爲這類主播隻出現在恐怖小說裏。他的直播有拍到什麽非自然事件嗎?”
李夢搖搖頭:“好像沒有,不過确實蠻恐怖的。”
遊樂園9點才開園,幾位萍水相逢卻有非常有緣分的人就這麽一邊排隊一邊聊起來了,大聊特聊隊伍裏的各類主播,分享自己認識的主播和博主。
别人是來拍挑戰賽的,她們是來做人物介紹的。
其中以李夢的口才最好,畢竟她曾經短暫的當過一個月顔值主播。工作期間啥都沒幹,大半夜的淨連麥聊天了,雖然沒賺到錢,但是鍛煉了口才。
三人就這麽一通亂聊,攝像大哥在邊上偶爾加入說一兩句話,一直聊到遊樂園開園,衆人紛紛檢票入園,這才分開。
剛分開5秒鍾,方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方靖打的是張經理的電話,張經理接通電話後,把電話遞給周媛。
方靖道:“别分開,跟上剛剛那個姑娘,結伴一起。”
“爲什麽呀?”周媛不解,随即反應過來,“老闆你怎麽知道我和一個小姐姐在一起?”
電話那頭的方靖沉默了一下:“你開直播聊了一路你自己不知道嗎?”
“啊???”
周媛驚呆了,老闆也不管了,掏出自己兜裏的手機。
沒錯,直播是開着的,沒有關。
直播間裏的人賊多,在線觀看人數3w+。
見主播終于願意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了,直播間終于不是一片黑屏,隻有聲音沒有畫面了,直播間的觀衆們紛紛激動的刷起了彈幕。
[主播你總算是想起了我們呀!]
[你簡直比隔壁那個吃飯的氣人主播還要氣人!]
[是啊,氣人主播最多讓我們看鼻孔,你直接讓我們看衣服口袋!!!]
[诶,怎麽直播間裏隻有主播一個小姐姐,剛才和你聊天的那個小姐姐呢?]
[别呀,把小姐姐叫回來吧,小姐姐聲音可好聽了,口才也好,剛剛講的龍哥夜探廢棄醫院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對啊,對啊,我們還想聽~]
[笑死,龍哥不就在隔壁開直播嗎?你們不去龍哥的直播間裏問,跑到别人小姐姐聊八卦的直播間裏來問hhhh]
[誰叫這邊講的精彩呢]
[小魚鬼屋探險的故事也沒講完,想聽!]
[講龍哥,講龍哥!]
[哇,你們有沒有搞錯這個直播間是藝術館挑戰賽的直播間吧!講什麽龍哥呀,肯定講魚姐呀,我愛聽]
[不行,這個直播間不是黑屏沒有聽故事的感覺,主播你再把手機塞回口袋裏吧!]
[+1]
[+1]
[+1]
周媛:……
無語,就是很無語。
這都什麽網友,放口袋裏黑屏能有美顔鏡頭下的我好看?
看了看直播間的在線觀看人數,想了一下來這裏之前方靖和自己承諾的獎金,周媛從心地道:“好的,各位觀衆老爺們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我現在就去把剛剛那個小姐姐叫回來。”
然後周媛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直播間重回黑暗。
藝術館裏,江祺看着周媛重回黑暗的直播間,笑着對佩吉校長道:“我剛剛還奇怪周媛這是什麽直播新套路,黑屏直播,不看臉純聊天,沉浸式體驗,原來是她忘了自己在開直播,直接把手機揣兜裏了。”
佩吉校長點點頭,表示自己學到了:“原來還有這種直播方法,當代網友的口味果然是神秘多變。”
說着佩吉校長把剛剛記下來的幾個主播名遞給江祺看:“這些是我剛剛記錄的,周媛還有直播間裏的另一位女士聊天時所提到的,今天參加挑戰賽稍微有些名氣的主播和博主。”
說着,佩吉校長在其中幾個名字上畫了圈。
“這幾個聽她們的評價似乎風評還不錯,考察之後可以考慮合作。”
江祺欣然同意:“可以。”
“對了。”江祺看着重回黑暗的直播間,聽着周媛和李夢聊天的聲音,覺得這才是藝術館直播的正确打開方式,“給周媛和這個小姐姐走個後門吧,讓她們第一批進。”
“還有我那兩個朋友,給他們安排在同一批。反正周媛和我的兩個朋友本來就認識,熟人在一起安全感會高一些。”
佩吉校長掏出手機發消息,在發消息之前又确認了一遍:“是周媛,和她一起的這位女士,闫懷佑和陳楚楚嗎?”
“沒錯。”
“那麽給他們安排在哪個館呢?”
這個問題有點問住江祺了,藝術館裏的5個館,每個館在江祺看來都很有特色,有特色到他這輩子都不想邁進一步的那種。
想了半天,江祺最終決定:“美術館吧。”
“這個場館最大,機關種類最豐富,藝術品也最正常。最關鍵的是,這個館裏的NPC大多設定都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帥哥美女,古風扮相,中世紀長裙,長相出衆,養眼。受到驚吓之餘,多少還能有些審美上的安慰。”
江祺覺得自己真是太貼心了。
佩吉校長也是這麽覺得的。
佩吉校長火速幫4人暗箱操作,然後叮囑醫務室那邊做準備,很快第1批參加挑戰賽的玩家就進入藝術館了。
9點10分,第一批挑戰者進入藝術館。
得知自己居然可以第1批進不用排隊,李夢和周媛非常驚喜。兩人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是被暗箱操作進第1批的,還以爲是自己來得早運氣好。
在進入場館之前,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叮囑注意事項。
“周媛。”同樣是暗箱操作的闫懷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周媛。
“闫老闆!陳記者!”看到熟人的周媛很是驚喜,“你們也來參加挑戰賽呀,哇,你們運氣真好,居然可以同時抽中第1天的挑戰賽資格。”
陳楚楚失笑,覺得周媛也是有意思,完全沒有想過他們倆和江祺這麽熟,完全可以不走程序直接暗箱操作。
“還行吧,我們兩個運氣一向可以。”陳楚楚見周媛和朋友在一起,就沒有明說,“你和你朋友運氣也挺好的,能抽到第1天。”
“這個小姐姐是我剛剛排隊的時候認識的,哦對了,小姐姐你叫什麽呀?”
“李夢。”李夢笑着道。
闫懷佑&陳楚楚:?
陳楚楚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了一圈和自己同一批的玩家。
一共60人,人數不少,正在直播的主播不算周媛有3個,還有兩個拍視頻的。
這些有拍視頻需求的人正在和工作人員溝通能不能帶手機進去拍攝,這種事情工作人員當然是不阻攔的,隻要到時候有命拍,想怎麽拍就怎麽拍。
不過工作人員們還是提醒這幾位有拍攝需求的玩家,讓他們照顧好自己的拍攝設備。美術館的項目比較驚險刺激,運動量很大,在跑動的過程中難免會掉落一些東西,手軟腳軟也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拍攝裝備在遊玩過程中損壞,遊樂園方面是不會賠償的。
幾位拍視頻的主播和博主們當然沒有意見,拍視頻這麽多年,尤其是靈異探險類的主播,什麽場面沒見過。
區區鬼屋,怎麽可能會吓到把吃飯的東西都給扔掉。
主播和博主們覺得這個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多少是有些誇大其詞了,不過這也正常,有人還在直播嘛,說些誇張的話總是能吸引到網友的。
遊樂園舉辦這個挑戰賽就是爲了引流,大家都是蹭流量的,互相都能體諒和諒解。
雙赢,雙赢。
簽完免責協議後,第1批玩家進入美術館。
忽略藝術館的本身是一個鬼屋的事實不談,藝術館本身的建築還是可圈可點的。
仿生人們各個都是優秀的建築工人。
美術館的場館很大,乍看下去和全世界所有正常的美術館差不多。一個大場館裏面分爲好幾個不同主題的展廳,美術館裏該有的裝飾和設備這裏全都有。
陳列室、特殊陳列室、臨時陳列室、展出庭院、講解員室等一個不落。
館内有穿着制服帶着擴音器的講解員,牆上挂的畫也全都是看着非常不錯的畫作,以人物畫居多,如果這不是一個鬼屋的話不少玩家或許真的會在美術館裏開心地逛起來。
“家人們,這個美術館确實是建得像模像樣的。大家來看一看,這個場館看上去和普通的美術館沒有任何區别啊,這個畫也不錯,來,讓我們湊近看看。”一個主播舉着手機就走到一副人物畫面前。
“這位先生,請和畫作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要伸手撫摸,謝謝。”工作人員貼心地上前提示。
“哦哦,好的好的。”主播連連點頭,然後小聲對着手機道,“搞得跟真的一樣,這個遊樂園的名字就是主題樂園,是不是角色扮演主題樂園呐?”
周媛,李夢,闫懷佑和陳楚楚也在閑逛。
和其他相對謹慎,生怕哪個角落就竄出一個扮鬼的NPC吓自己的玩家不同,這4人的情況相對來說要悠閑很多。
能這麽悠閑,主要還是因爲闫懷佑了解江祺。
“估計現在還沒到吓人的時候,江祺遊樂園裏的鬼屋從來不搞突然驚吓這一招,要吓就是從頭吓到尾,中間都不帶停的。我看咱們就先逛着,等時間到了NPC自然也就出來了。”闫懷佑道。
“可是美術館裏怎麽吓人呐?又沒有盔甲可以藏人,總不能是這些講解員突然一下便裝來追殺我們吧,這樣也太突然了。”玩過好幾次娃娃屋的周媛表示不解,“美術館裏基本上都是大片的空地,也沒有什麽死角, NPC總不能破牆而出吧。”
陳楚楚笑道:“沒準真有可能,不過衆目睽睽之下破牆而出尴尬的應該是NPC吧。”
說着說着,幾人居然還笑得出來,一邊看畫一邊讨論這麽大的美術館該怎麽吓人才會顯得恐怖。
他們在美術館裏讨論,網友們在彈幕裏讨論。
[這個鬼屋該不會就是密室逃脫那種純大逃殺吧,空間大一點的密室逃脫。]
[聽起來好沒意思呀,一個美術館裏除了畫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吓人呐。]
[炒作失敗,散了都散了吧。]
[不散,我想看主播挑戰完5個場館,給老闆上一課。]
[+1,想看主播給老闆上一課!]
[+1]
[+10086,隔壁有一個主播光來回車票就要1600,坐等衆位主播給老闆上一課]
[老闆:是我大意了!]
[早知道這麽簡單我也去白嫖了,周末白嫖一次遊樂園出行不香嗎?]
[後悔]
[後悔+1]
在周媛四人歡快地暢聊中,美術館内突然警鈴大作。
“滴滴滴,警告,數據錯誤,警告!”
“檢測到60名外來者,警告,檢測到60名外來者。”
“擊殺,全部擊殺!”
伴随着紅燈,冰冷的機械音傳遍整個美術館。
所有遊客瞬間慌亂起來,下意識想找剛剛還和大家在一起的解說員,可是一扭頭的功夫,整個美術館裏的解說員全部都不見了。
大燈全部關閉,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閃爍的紅燈,原本亮堂的美術館一下變成充滿警鈴聲的昏暗之地。
“砰!磅!”
随着兩聲巨響,原本放在牆邊的一個巨大花瓶應聲而碎,就像是被槍擊碎的一樣。
“我靠,這什麽情況?一個鬼屋玩的這麽大?”這個玩家驚叫。
下一秒,地面開始塌陷。
像地震一般,一塊塊地磚被掀起,翻滾,然後墜落,一條條裂紋開始出現在牆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塌陷的範圍從藝術館最左邊一直朝右彌漫。
從來沒在鬼屋裏見過這陣仗的玩家們紛紛驚叫四散而逃,闫懷佑四人最倒黴,他們就在藝術館最左端,幾乎是被攆着一路往右逃。拔腿就跑的那種,生怕自己慢了被攪進去。
這一刻,什麽理智,什麽鬼屋一定是安全的,這些狗屁念頭全部煙消雲散。
就像在走進娃娃屋之前,大多數玩家都堅信這個世界上一定沒有鬼一樣。
等真正進來了,遇到了,看見了,就發生在你眼前了。
什麽安全,什麽不會有事,都是放屁!
地都開始塌了,你不跑一個試試!
奪命狂奔也不爲過。
剛剛跑完還沒喘口氣,闫懷佑就發現事态好像不太對勁。
怎麽感覺身上毛毛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才那個地是真塌還是假塌?是機關吧?隻是看上去是那個樣子的吧?一個鬼屋而已不會搞這麽誇張吧?”驚魂未定的李夢都懵了,大口喘着粗氣,“我剛剛都覺得我要是跑慢一步就要死了。”
誰不是呢?
闫懷佑在心裏道。
“這邊好像還行。”陳楚楚摸了摸牆壁,“牆挺結實的,就是爲什麽這片牆有這麽多罐子啊?”
心裏有這個疑問的玩家不止陳楚楚一個,因爲藝術館最左端天塌地陷,大多數從左邊被一路攆過來的玩家此時都集中在這一條走廊上。
來的時候大家沒覺得有什麽,現在開啓大逃殺模式了,大家才覺得牆兩邊放一排罐子好像是怪怪的。
還是一排破罐子,破破爛爛的。
“怎麽還沒有NPC啊?”
“不會這裏等下也要塌吧?”
“太刺激了!我喜歡!”
話音剛落,一個罐子碎了。
衆人愕然。
有人下意識去撿地上的碎片,剛蹲下來,他邊上的罐子瞬間炸開。
撿碎片的人直接癱在地上。
有東西!
有一個根本就看不見的,但是很危險的東西剛剛與自己擦身而過!
“你怎麽了?”邊上人想拉癱在地上的人起來。
“biu!”
另一個罐子碎了。
這下大多數人都聽見了激光槍射擊的聲音。
“有東西!”
有人尖叫。
“biubiubiubiubiu!”
“砰砰砰砰砰!”
無數罐子應聲而碎。
激光打碎罐子,本身是不可怕的。
但激光槍的激光擦着人的身體而過,就很可怕了。
眼睛看不到,身體卻能感受得到。
那種離死神隻有0.01毫米的恐懼,身體會清清楚楚的傳達給大腦。
死亡近在咫尺。
這就是仿生人們所處的那個時代,一心作死的人們追求的恐懼與刺激的快感。
這種感覺,是所有虛幻的鬼怪,扮鬼的NPC和99.99%的恐怖片都無法給予的。
還有什麽恐懼,是比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更加真實的呢?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身體會下意識的發抖,會僵硬,大腦會一片空白,身體完全按照本能行事。
尖叫,那是一般恐懼的時候做的事。
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就算你想尖叫,張張嘴也什麽都叫不出來。
最開始,還有人在尖叫。
随着罐子一個個破碎,尖叫聲漸漸平息。
所有人都在沒有目的地奔跑,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麽。
他們隻想逃,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撞牆上,沒關系,掉過頭接着跑。
摔倒了,沒關系,四肢并用。手腳再僵硬,連滾帶爬也要逃離這裏。
思考?
沒有思考,全是本能。
逃,趕快逃。
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無聲的尖叫,都在大喊,都在瘋狂的告訴大腦:
逃!
不逃就是死!
真的會死!
死亡的恐懼,比世上99%的恐懼都要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闫懷佑覺得自己終于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
闫懷佑癱在地上,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想起來自己是誰,在哪裏,在幹什麽。
他甚至回想不起來剛才的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隻要想想就會情不自禁地打一個寒顫。
好像最開始是罐子碎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覺得有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擦着自己的脖子過去。
一個他根本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的東西,就是那個東西讓罐子碎的。
再接着,很多很多這樣可怕的東西擦着自己的身體而過。
太可怕了,有那麽一刻,闫懷佑感覺自己置身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子彈,處處皆是死亡。他沒有理智,沒有想法,不知道方向,甚至看不到周圍的東西,一心隻想逃,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逃離這個充滿殺戮和子彈的戰場。
闫懷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傷口,沒有痕迹,好像剛才那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是幻覺嗎?
闫懷佑覺得不是。
身體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媽的,江祺從哪兒搞了這些黑科技的玩意,你管這叫鬼屋?
你管這叫藝術館?
你管這叫綠色健康和運動?
我*****!
感覺自己總算緩過經來,重回人間的闫懷佑晃晃悠悠地從地上掙紮地站起來。
他不敢扶牆,剛才發生的那一切讓他對這個藝術館裏的一切牆體都有強烈的心理陰影。
闫懷佑擡頭看了看天花闆,想找監控。
他知道,這種時候江祺一定在監控室裏看監控。
找不到,沒關系,作爲一名密室逃脫店的老闆,闫懷佑很清楚自己這個位置肯定能拍到。
闫懷佑深吸一口氣,大聲怒吼:“江祺,我艹你大爺!你tm管這叫綠色健康?!!!”
監控室裏,江祺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怎麽說呢,他也覺得剛剛跑完地陷就來激光槍陣是有些不太好。
但流程是F1101安排的,江祺也不好改。
江祺隻能說:“看不出來呀,闫懷佑還是個運動健兒,跑起來挺快的。”
“他這一口氣比陳楚楚,周媛她們多跑了200多米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