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又是正常當值了,楚沐風除了走流程的時候,人出面之外,其他時間也是在軍營裏。
其他一應事情,自然就是都交給了江知夏。
好在,現在江知夏的人手特别足,一般也不需要她親自做什麽,隻需要動動腦,吩咐下去即可。
初七這一日,江知夏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筆和紙在榻桌上羅列婚禮的一些事宜,就見到若蘭惶恐的走了進來禀告道:“夫人,有一位皇後娘娘宮裏來的黃嬷嬷說要見你。”
江知夏聽了一愣。
她倒是認識一位皇後宮裏的黃嬷嬷,不過,她們明面上素來沒有交集。
她出宮都一年多了,黃嬷嬷也從來沒拜訪過她。現如今,這是???
雖然困惑,江知夏還是趕快的讓下人把客人請進來。
她則是在若蘭和暗香的伺候下,迅速的換了見客的外衫。
等到江知夏剛換好衣服,正要從内室裏往外出的時候,那黃嬷嬷就在盈袖的陪同下,跨入了正房的門。
若蘭打了簾子,江知夏從内室出來一轉頭就看到了黃嬷嬷。
“果然是嬷嬷。哪陣風把您吹過來了?這可真是蓬荜生輝了。”
江知夏一見真是鳳儀宮後殿的掌事黃嬷嬷,就驚喜的迎上前說道。
黃嬷嬷因着那恭桶的事情,真的是暗地裏對她照顧頗多。
若不是黃嬷嬷,僅憑着老禦醫給她的那五百兩以及她自己曆年攢的月例,連安甯胡同的宅子都買不起。沒有房子,估計她就不能輕易的落地生根了。
“楚夫人安。”黃嬷嬷見到江知夏也是滿臉笑容,卻仍然是正式的行了一個宮禮。
唬的江知夏趕緊的去扶,“嬷嬷這是做什麽?跟我生分了不成?”
“今時不同往日。夫人且不說是皇後娘娘的弟媳,就本身也是三品的淑人了。自當該行禮的。”
黃嬷嬷笑眯眯的說道。
在宮裏,見的最多的就是身份的變化。今日是個才人,明日可能就是妃位;同樣的,今日是個貴妃,明日可能就打入冷宮了。
當年那個遷怒于她的寵妃,不也是很快的就失寵了嗎?失寵之後,她才有了機會報一下那仗責之仇啊。
所以,對着什麽身份的人,行什麽樣的事,可是她們保命的訣竅。
當年江知夏雖然是她手底下一個普通的粗使宮女,但是,現如今她可是三品淑人,皇後娘娘的弟媳了,還是個稱心的弟媳,她自然該敬着。
“嬷嬷可是皇後娘娘宮裏的掌事女官呢。”
江知夏把黃嬷嬷按坐在了椅子上,又一連聲的張羅着上茶。
黃嬷嬷隻是笑着,卻不搭話。
就算是皇宮裏的女官,那也是奴婢。對上主子們,本就是矮上一截。
江知夏的相公那可是正經的國舅,雖不是自己的主子,但也勝似自己的主子了。
皇後娘娘因爲找回了親弟,都阖宮大賞了。那銀錢賞的就跟流水似得,誰不知道皇後娘娘對親弟的重視啊。
後來娘娘單獨又召見了她,說了江知夏是她弟媳的事情。又說因爲她跟江知夏關系很好,所以讓她來宣召江知夏入宮觐見。
她一聽,就知道當初的事情敗露了,吓得趕緊跪下請罪。畢竟明面上,風鈴才是那個跟江知夏關系很好的人啊。
不過,皇後娘娘寬厚,隻說要謝她對江知夏照顧頗多。
随後又感興趣的問起來當年詳細的情況。于是,她就細細的說了一遍。
皇後娘娘聽完之後,就誇贊江知夏懂得韬光養晦,明哲保身。
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居然對這個低身份的弟媳沒有異議。
黃嬷嬷當然不知道承恩侯夫人已經進宮,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了。
也更加不知道皇後在有愛的長房長大,自然更加明白‘有情飲水飽’的感覺。
也難以體會曆經二十年才得以找回親弟,作爲當年親手照顧弟弟的皇後,如今隻想随他的心意。
皇後娘娘更是爲了避免别人看低江知夏,所以才喊了自己這個當年頗爲照顧她的人來宣召----畢竟江知夏在鳳儀宮呆過,還是個粗使宮女。
黃嬷嬷和江知夏兩個叙了一會話,就說起皇後宣召江知夏和楚天闊觐見的事情。
之前,皇後就宣召過一次,隻是被楚天闊以身有病症給推了。
現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幾日,結果皇後又把黃嬷嬷給派來了,也看到了江知夏并沒有病症,所以這個理由就不好再用了。
“皇後娘娘迫切的想要明日就見到夫人。不過,因着宮裏有些推脫不得的宮務,加之娘娘也想着給夫人一些準備的工夫,所以就定在了兩日之後,十一月初十。”
黃嬷嬷笑呵呵的說道。
江知夏雖然爲難,但是皇後宣召,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辭。因此,就皺着眉頭應下了。
黃嬷嬷隻以爲江知夏因身份低微而憂心,所以寬慰了幾句。
等到送走了黃嬷嬷,江知夏坐在美人榻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當年,宮中的事情,是她不願意回憶的往事。不是因爲她隻是一個卑微的宮女,而是那多變的宮事。
當年她豎着耳朵,聽到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因爲宮裏的宮妃們,實在是時間太多了,太無聊了,所以就把時間都用在心眼上了。
好在,皇後娘娘穩坐鳳儀宮,看着那些宮妃們争奇鬥豔,你來我往,起起伏伏的。
她這個鳳儀宮的小宮女,才能聽得多,但是卻沒經曆的多。
等到楚天闊回來,聽江知夏說了皇後使人來宣召觐見的事情之後,他就小心的給江知夏道起歉來。畢竟,都是因爲他的身份,才有了現如今繁瑣的事情。
如今的江知夏,自從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倒是堅定了。雖然還是覺得麻煩,但是也不會動不動就想要離開了。
她看到如此謙卑的楚天闊,反倒是心裏酸酸的,寬慰了他幾句。
想當初,那個高大威猛又冷峻的男人,居然爲了她折腰成這樣,她------何德何能啊?
既然推脫不掉,兩個人就開始做起準備來。
楚天闊去自家的兵器鋪子裏,又讓匠人重新打了防身的首飾----在宮裏,那些藏有暗器和毒藥的首飾可不能帶進去了。宮裏可是有專門的人檢查的。
因此就隻能在首飾本身上做的更鋒利一些。
磨尖了的簪子和發钗。軟劍材質做成的手镯鍍上了黃金的顔色----拆開就相當于一柄短刃。
除此之外,也别無他法了。
江知夏倒是安慰楚天闊,不用如此緊張。隻是去見皇後娘娘,又不用去别的宮殿拜見宮妃。
不過,她倒是讓朱翠樓的巧手劉,加工加點的做了一頂新的三鳳冠----之前的鳳冠畢竟是成親的時候戴的,而且還是大長公主賞賜的,在大長公主的有生之年隻适合保存了。
好在,巧手劉做習慣了的,雖然時間趕,倒也是在初九的晚上做出來了。
至于衣服就簡單了,直接穿了三品诰命淑人的服飾,倒是不用額外做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