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天闊就去了軍營。江知夏照舊在家裏拿着單子核對,看楚沐風的婚禮上還缺些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暗香來報,說家裏來了她的娘家人。
當江知夏帶着若蘭走到前院大堂,看着衣着破舊的一群人,大大咧咧的癱坐在太師椅上時,她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兒媳,我聽着管家來報,說是你的叔父和嬸娘來了,所以我過來見見親家叔父。”
江知夏還沒來得及說話,楚雄就笑容滿面的進來了。
他滿意兒媳,自然要給兒媳做臉,因此熱情的要來招待兒媳的娘家人。
江知夏的叔父見到了楚雄,明白這是江知夏的婆家公爹。于是,他趕緊的堆起笑臉想要迎上去。結果被江家嬸娘拽了一把,于是他醒悟過來似得,又坐在那裏不動了。
楚雄的腳步就是一頓,随即像沒有看到似得,仍然是熱情的走了過去。
江知夏冷着臉看着這一切。
接着,她轉頭迎着楚雄走了過去,對着楚雄行完禮之後,就淡淡的說道:“父親,您自去歇着吧。這些人由兒媳來招待即可。”
楚雄的腳步一頓,看着江知夏冷如寒霜的臉色,還是決定聽自家兒媳的。
于是,他又笑笑,真的就直接帶着人走了。
大堂裏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
這就走了?
婆家人被人傲慢的對待,婆家人不生氣,不發火就直接走了?
娘家人不被重視,就是女方沒有臉面,江知夏不生氣?
“大侄女,你這個婆家可真是不重視你啊。居然不招待我們,就這麽走了。好歹,我們是你的娘家人啊。”江叔父裝模作樣的說道。
他說完之後,就引來了陣陣附和之聲。
“娘家人?請問哪位是我的娘家人?”
江知夏終于從小知夏的記憶中扒拉出來的幾張臉,跟眼前的幾張臉一一的想要核對。
“江知夏,你怎麽說話呢?你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可就是要靠着我們來給你撐腰了。”
一個十幾歲,膀大腰圓的少年跳了出來說道。
“你是什麽人?居然敢直呼我們夫人的名諱?”
江知夏還沒來得及說話,站在她身後護主心切的若蘭就開了口。
“我是你們夫人的堂弟,你這個小丫鬟長得倒是怪好看的。到時候,就給我當媳婦吧。”
那男子先是叫嚣,等看到邢若蘭的容貌之後,居然厚顔無恥的說了起來。
“小武,你說什麽呢。這個小丫頭是個丫鬟,怎麽配給你當媳婦。到時候,要來伺候你,當個通房丫鬟倒是可以。”
江家嬸娘一聽江知武這不着調的話,趕緊的阻攔道。
“對。娘你說的有道理。”
這母子兩個人居然就當着衆人的面,讨論起邢若蘭的歸屬了。
氣得邢若蘭眼角都紅了。
江知夏也就知道了,這個應該就是自己那個小堂弟江知武了。
鄉下孩子起名,倒是沒有京城中那麽講究,男女要分開排行。都是不管男女,一個排行下來。
那另外一個身着破舊長衫的就是江家長子江知文了。看他頭上帶的方巾,定然是中了秀才了。
不過,現如今都三十歲的人了,還隻是個秀才,怕也是沒什麽出息了。
江知夏又把目光轉向了大堂上一個輪廓相對熟悉的女子身上。
她滿面愁容,頭發枯黃的如稻草似得,那滄桑的樣子,讓人猜不出來實際年齡。
按小知夏的記憶,這個輪廓很像是當年對小知夏最好的堂姐江知春。
不過,那個堂姐應該才比她大一歲而已啊。這怎麽像大了十歲?
難道是記錯了?這個人是大堂嫂?這個是大堂嫂的話,那個一副尖酸刻薄的長相,偎在嬸娘身邊的女子又是誰?
那個人的輪廓,江知夏可是完全的不熟悉啊。
江叔父見到江知夏一直打量着他們不說話,也猜到江知夏在宮裏多年,已經不認識他們了。
于是,趕緊的開口介紹起每個人的身份。
那個滿面滄桑跟江嬸娘差不多的婦人,居然真的是隻比江知夏大一歲的堂姐。
不過,如今堂上隻是六個人而已。一個叔父,一個嬸娘,一個堂兄和堂嫂,一個堂弟,一個堂姐。那其他的三個堂妹沒來?
“大侄女,我聽說你在京城中成親了。你這成親,怎麽不跟我們娘家人說?這沒有我們的同意,這門親事,可不認啊。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了,我這個叔父可就是你的長輩。你這不告而嫁,婚事可是要作廢的。”
江叔父介紹完家人,就開始拿腔捏調的指責起來。
江知夏冷冷的笑了一下,也不說話,隻聽他繼續指責。
見到江知夏不說話,衆人還以爲江知夏被說怕了。
所以,除了大堂姐欲言又止的看了江知夏一眼之後,其他人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
大堂裏,頓時就聽得叽叽喳喳的聲音。
那些候在堂外的護衛,隔着一道房門都能聽到這些人或洪亮或尖利的指責聲。氣得他們差點想直接沖進去了。
好在,想到主母沒喊人,努力的忍住了。
“說的可真好。”江知夏也不闆着臉了,反倒是笑着對他們說道。
衆人便以爲江知夏服軟了。女人啊,沒有娘家撐腰可怎麽行?
想到這裏,江叔父越發的來了勁了,端起長輩的架子繼續說了起來。
最後,居然說到這門婚事不作數。讓江知夏歸家,然後由他來重新許配。
至于江知夏的家财,自然是歸着江家的男丁------她的堂兄和堂弟了。
後來江叔父居然越說越離譜,開始指指點點的規劃起江知夏的财産來。
江知夏聽着他們的言語,對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這才氣定神閑的把手裏的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咣當’一聲巨響,本來沸沸揚揚的大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衆人把目光都投到了江知夏的身上。
江知夏看着碎成兩半的茶碗,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自己這是跟着楚天闊習武,強身健體的,越來越有效果了?居然都能把茶碗放成兩半了?
不過,此刻,自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擡眼環視着衆人,見到衆人都安靜了,她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