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承恩侯府裏柳文禮的小三房院中,自從楚天闊生辰那晚之後,卻經常噼裏啪啦的砸東西的聲音響個不停。
因爲柳文禮的原因,才讓楚天闊跟承恩侯府有了交集,最終導緻楚天闊被承恩侯找回了,所以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爺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是這邊柳老太太把柳文禮叫過去訓斥一番,就是那邊柳三老爺把柳文禮喊過去訓斥。
光是訓斥還不夠,他們心情不好的時候,更是直接的懲罰起來。
但是,他們又爲了顔面,不好罰在面上能讓人看得出來的地方,因此多是罰跪或者是抄寫經文等累人又費力的事情。
幾乎每日裏,柳文禮都是萎靡不振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的受了氣的柳文禮,自然就是摔打茶碗等東西發洩了。
因此,小三房的院中的下人,自然是叫苦不疊。
主子受了氣,摔了東西,去公中報賬的時候,那下人自然是多受責難了。
又因着小三房中貼身伺候的人的賣身契都在柳文禮和柳三奶奶手中,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省得被賣到更不好的地方去。
這個事情,承恩侯夫婦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們畢竟是侯府的主人,多的是人想要去告密讨好。
但是,他們兩個人這次卻是都袖手旁觀了。
因爲柳文禮在宴客廳裏的捅破,導緻楚天闊與承恩侯夫婦決裂了。現在他們多次去見,卻都是吃了閉門羹,隻能靠着林秋水去勸說。
再加上,懲罰柳文禮的人又不是他們夫妻兩個,而是柳文禮嫡親的父親和祖母,他們自然是不便插手了。故此,隻是冷眼旁觀着。
這一日,柳文禮拖着無故被罰跪導緻麻木的雙腿回到了院中。柳三奶奶帶着下人趕緊的迎進内室裏,讓他安坐在美人榻上。
坐下之後,柳文禮的臉色就一直陰晴不定。
“三爺,這是又罰你跪了?”
柳三奶奶忙裏忙外的讓下人趕緊的給屋子裏多添一些炭火,又讓打來熱水。
等着把下人都揮退下去之後,柳三奶奶一隻手裏拿着熱巾子,一隻手裏拿着藥,看着柳文禮膝蓋上紅腫的淤印,心痛不已的哭道。
這日子可怎麽過啊。自從十八那日,三爺把那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捅破之後,大伯父和大伯母倒還好,他們忙着挽回楚天闊,沒工夫搭理他們。
但是,老夫人和父親可就因着是夫君把八弟引回府裏的事情,是日日裏懲罰。
這都過去快十天了,已經入冬許久了。這麽冷的天,可是老太太還經常把三爺罰跪在家裏祠堂,那冰冷的青磚地面上。
經常是這次的淤青好了,下次的淤青又起來了,膝蓋總是傷痕累累的。
長此以往,這膝蓋可怎麽受得了?
柳文禮看着柳三奶奶一邊給他塗藥,一邊哭,心裏的戾氣噴湧而出。
有對直接懲罰他的柳老太太和柳三爺的惱恨,有對楚天闊不肯休妻的不理解,也有對承恩侯夫婦視而不見的遷怒,但是更加氣憤的卻是始作俑者江知夏。
“都怪那個賤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她。”柳文禮狠狠的開口說道。
“不管怪不怪她。現如今,我們也沒什麽法子了。”
柳三奶奶頓了一下,又繼續的塗藥。
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這種事情,不隻是說出去不光彩,關鍵是後續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若是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把楚天闊挽回來,那等到楚天闊回到了府裏來,他們小三房可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到時候,他們可就算是長房的眼中釘肉中刺啊。
柳三奶奶想到這一點,就不由的打了個冷顫。更不說,還有因爲這個事情,而遷怒于夫君的老夫人和父親。
“哼,我是沒法子對付她了。不過,對付不了她,還不能惡心她嗎?我現如今這樣子,還能更糟糕嗎?”
良久,柳文禮才冷冷的說道。
當初,他不過是第三次見到了江知夏之後,對于她的錢财起了好奇心。
因此,讓人詳細的調查了一番江知夏其人的情況。自然也是查明了江知夏的家世背景。
本來,他對于,将一個沒有宗族的孤孤單單的女子掌握在手裏這件事,覺得毫無難度。
因此,他都不是十分的上心,隻是忙于其他的事情。還是等聽到江知夏的鋪子關了又開之後,才想起來這個事情的。
因此,他才會随意的遣了媒婆上門提親。想着這女子,畢竟不是賤籍,又是在皇後宮裏呆過的宮女,所以給個良妾的名分足以。
就算他後來被江知夏拒絕了,也隻是以爲這個女子,在宮裏呆了這麽久,所以對于名分太看重,又想着她賺錢的能力,因此給了個貴妾的名分。
後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江知夏拒絕,他就覺得失了臉面。
一個出宮的粗使宮女而已,居然敢這麽打他這個承恩侯府公子的臉。
所以,才想要強納。
隻是,他疏忽了。沒有詳細的調查當時江知夏身邊出現的人的情況,才導緻了他對上楚天闊這種情況的發生。
後來,他在大伯父的威壓之下,真的是打算徹底的放棄這個事情的。
卻萬萬想不到,楚天闊和江知夏搖身一變,就要變成承恩侯府中的主人了。
他們變成了主人,而自己這相當于是寄住在承恩侯府中的人,如何能不慌張?
所以,他就走了那步錯棋----也不能算是錯棋。
若是在别人家,定然是直接把那女子休了的。
可是,偏偏楚天闊不是。
想到這裏,柳文禮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他實在是不理解楚天闊的想法。
楚天闊有錢,有權,有才貌,爲什麽堅持要一個不能生育的,隻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大齡女子呢?
還爲了那樣的女子,堅決不納妾。
不過,不管他楚天闊怎麽想的,現如今受到無妄之災的卻是他柳文禮。
所以,他自己不好過,那傷害了他的人也不能輕輕松松。縱使不能傷害到,也得惡心到。
最差的結果,就是他繼續受着這樣的懲罰。
不犯族規,不犯律法,還能把他趕出家門不成?
想到這裏,柳文禮的臉色又變得冷硬起來。
柳三奶奶看着柳文禮多變的臉色,不明白他的想法,卻又知道他心裏存着惡氣。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隻好歎了一口氣,繼續的塗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