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義憤填膺的承恩侯夫人,聽到木容雅這扯後腿的話,不由的頓住了。
既然頓住了,那剩下的話,一時就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了。
她隻好氣沖沖的瞪了木容雅一眼,恨恨的說道:“那他林家也配不上我們木家。這個說親之事,實在是可笑至極!”
木容雅看着如今已經五十四歲, 卻越活越年輕的姑母,隻能失笑。
“自然是可笑至極了。不過,姑母卻是不要爲這種可笑至極的事情生氣啊。我們呢,全當聽了個笑話,解解悶好了啊。”木容雅和聲細語的勸着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看着自家侄女不甚在意的樣子,聽着她平和的話語, 情緒也慢慢的平複下來了。
“好了, 把那媒婆領上來吧。我看看她還能說出花不成?”承恩侯夫人淡淡的對着木嬷嬷說道。
再生氣, 也不能一直冷落着官媒。
那媒婆畢竟是要走鄉串戶的,尤其官媒出入的都是官家勳貴。
到時候,出去說自家府裏的壞話,對自家可是完全沒有好處的。
木嬷嬷點點頭就下去帶人了。
那媒官被帶了上來,她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着一身官府中下發的媒官服飾,一臉喜氣洋洋的樣子。
她一上得堂來,就趕緊的給承恩侯夫人行禮。
行完禮之後,她見到堂上有年輕的少女時,不由的有些遲疑着是否開口了-------這說親,可都是要避着年輕女子的啊。
“六丫頭,進去裏面吧。”
承恩侯夫人這才想到自己氣糊塗了,居然忘記讓木容雅避着了。于是,趕緊的開口說道。
不過,她也沒讓避太遠, 隻是讓避到内室裏,外面的話還是能聽到的-----反正就全當聽個笑話而已。
那媒官見着木容雅回避了,就趕緊笑吟吟的遞上了腰牌, 讓承恩侯夫人查驗。
承恩侯夫人接過木嬷嬷遞上來的腰牌,粗粗的掃過了一眼,才三十歲,剛剛做媒官不到一年,怪不得就這麽沒頭沒腦的幫林家來說親了呢。
那沙媒官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林家的親事來。
“林木兩家本就是姻親。夫人是林家先夫人的姐姐,又養着林表小姐十幾年,自然也比較了解林家的情況了。那林大郎是林表小姐的親弟弟,今年才十七歲,卻是已經中了秀才了。這才有了,那相貌也是俊秀的很。林孺人。。。”
那沙媒官正說到這裏,卻聽到内室裏‘噗嗤’一聲,随即一個低低的含着笑音的聲音制止了。
木容雅在内室裏,看着自己偷笑的大丫鬟,嗔怪的看着她。
現如今,一品和二品的诰命,那是正規的夫人。
其他三品到五品的诰命,也勉強能得大家一聲夫人的尊稱。
可是六品至九品的敕命,那可算不得是夫人了,因此大家一般都稱爲太太。
偏有些特别在意這個敕命的婦人,不想讓人喊太太,免得顯不出來官身, 所以就讓人喊敕封。
這林太太就是這樣子,隻得了個九品的敕命,因此,最愛别人喊她爲孺人。
沙媒官聽得内室的嗤笑聲,無措的頓住了話語,瞅了瞅旁邊随侍的木嬷嬷-----這滿堂裏,也就這麽一個下人在。
隻見木嬷嬷的臉上滿是不屑,她不明白是怎麽個情況,正在無措間,卻見到上首用帕子遮着嘴的承恩侯夫人,輕咳了一聲開口道:“繼續說。”
沙媒官隻好繼續說了。
“林孺人請了我前來給夫人提一下,想要聘請木六姑娘做媳婦。林木兩家能結百年之好。”
沙媒官總算是說完了。
她總覺得這說親的氣氛有些詭異。
因爲木家人都住在承恩侯府裏,她自然就要來這裏說親了。
但是木家的女眷除了木六姑娘之外是沒有在京城裏的。
而說親,自然也不好直接去找木家的男眷,更不好去跟當事人說,所以她就找了木六姑娘的姑母來說了。
從進了承恩侯府的門,說了求見承恩侯夫人之後,她就被門子使人領到了長房這裏。
還沒見着正主呢,就被一個嬷嬷問了幾句,然後給關在廂房裏了-----雖然是好吃好喝的給供着,她總有一種被關起來的感覺。可能是因爲門外守着的婆子?
後來,她終于進了正堂,見了正主了。
這話說完了,就見到這或是嗤笑,或是不屑的樣子-----甚至她們都不肯在她面前裝一下。
她就有些奇怪了。
林家和木家不是姻親嗎?
林家和承恩侯府不是連襟嗎?
這林家的小姐,不是說這十幾年裏,都是常年住在承恩侯府裏的嗎?
若是如此,這關系應該是很好才對啊?
姑表親,姨表親,表哥表妹親上親,這可都是最愛親上加親的關系啊。
雖然林家郎跟木家女不是嫡親的姑表親,那名義上也是啊。
看起來都正正常常的說親,爲什麽總感覺不對呢?
沙媒官心裏是翻江倒海的心思,面上卻隻是挂着笑容等着承恩侯夫人發話。
上首的承恩侯夫人,卻是沒有爲難一個新晉媒官的意思。
她沉吟了一會,也不回她提親的事情,反倒是提點道:“沙媒官初初入了府衙的媒署,這是喜事。不過呢,這做媒啊,最重要的是要打聽清楚情況。總不能把兩家子不和的人,往一起湊,對吧?”
說完之後,承恩侯夫人就端起茶盞,表示送客的意思了。
木嬷嬷見此,就上前請了沙媒官往外走。
那沙媒官雲裏霧裏的就被人請了出去。
到了府門口,木嬷嬷給了她一個跑腿的荷包之後就要回去。
沙媒官這才反應過來,也不看荷包裏的賞錢,而是急忙的拉住木嬷嬷的衣袖,不确定的說道:“還請嬷嬷教我。”
“哎吆,我家夫人都說的那麽明白了,還用教嗎?”
木嬷嬷也是無語了。
這媒官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聽不明白話呢,還是初初進來沒打聽清楚事情呢。
“不瞞嬷嬷您說,我這初初當了媒官,這高門大戶的事情,想打聽也是難啊。我在外聽得消息,可都是很不錯的姻親關系。這其他的。。。。”
沙媒官陪着笑臉說道。
木嬷嬷一聽,也是有道理。
若是這高門大戶内裏之間的關系,随便就被一個人打聽到,那這府裏估計也得跟個篩子似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