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泰微微苦笑,道:“我也不想熬夜。熬起夜來,有時候痛得人生不如死。但是現在,你覺得我敢睡嗎?帝國之内,處處都是一團糟。根據最新消息,屍皇宮的大部隊已經開始調動。不出十日,就要兵臨城下。”
陳淩微微一驚,随後道:“首都的守衛如此強大,難道神皇宮真的可以攻下?”
冥泰看了一眼陳淩,道:“神皇宮這麽多年來,每一天都想将我們吞并下來。一直隐忍到現在,如果沒有一些把握,怎會貿然出手。”
陳淩道:“可以請伽藍王來調停,不是嗎?”
冥泰擺擺手,道:“你先坐,我們坐下談。”
陳淩便依照冥泰的意思在冥泰的辦公桌對面坐下,。
冥泰道:“伽藍王與我這裏相隔萬裏。我也動過去請他的念頭,可是這很難。因爲伽藍王與索羅斯王朝有情分,但我們卻是奪取了索羅斯王朝。他如何會庇護我們?另外,我也覺得,把一個帝國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個伽藍王的庇護上,未免太兒戲了。帝國要生存,還是需要依靠自身自強。”
陳淩也覺得冥泰的話有道理,當下便也不再多說。如此說來,冥泰的日子真的不多了。他這般鞠躬盡瘁死,真讓陳淩有些感佩。
這個老人如今消瘦成這般模樣,卻是一心爲了帝國啊。
不過到底是爲了冥家的帝國,還是所有百姓的安危,陳淩并不能肯定。
冥泰這時候忽然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地形圖。慢慢的推給陳淩,道:“這是你要的地形圖。”
陳淩頓時驚訝,他這般容易就交出來。陳淩确實太意外了。随後,他狐疑的拿起地圖。
這地圖……是羊皮卷的。拿在手上,一股曆史味兒,灰塵味兒撲面而來。
不是假造的,有些年代了。
陳淩一瞬間确定了這一點。
地圖打開,一副大荒的圖卷立刻呈現在陳淩眼前。地圖中有明顯的一條線路是通往血月所在。
血月即是伽藍王所在,也是彼岸閣的奧妙所在。
地圖裏,各種複雜的地方,各種泥沼,岩漿池,毒障以及可能遇到的氣候都做了标準。
這是一份絕對真實的地形圖,沒人有本事來作假做的這麽詳盡真實。
也就是說,冥泰真的将地形圖交給了自己。
陳淩知道這份地形圖乃是極其珍貴的。他收了地圖,揣入懷中。然後不解的看向冥泰,道:“大人爲何會突然提前将地形圖給我?”
冥泰看了一眼陳淩,眼神有些苦澀,道:“我本來打算拖延你三天,再給你地形圖。這樣一來,你的時間更加緊迫。那麽你不得不就範。”
陳淩頓時不解了,道:“我的時間緊迫,爲何要就範?”
冥泰道:“因爲我有辦法給你多一些時間。”
陳淩吃了一驚,道:“大人莫不是在開我的玩笑。時間如何給?”
冥泰道:“你手持地形圖,也應該知道,大荒深處與這首都相隔一萬多裏。這路程,沒有飛機,沒有高速動車,你要前去,你的時間能夠嗎?況且進入大荒,也不是那麽順利。會有各種險阻,其難比之孫行者西天取經都不會輕松。無論怎麽算,你的時間都不夠了。”
陳淩的臉色難看起來,因爲冥泰說的事實。這讓他的心沉入谷底。拖延了首領的大計,這後果,他不知道會怎樣。但随即。他向冥泰問道:“還請大人明示。”
冥泰道:“彼岸閣有躲避因果,穿梭虛空的本事。同時,還有穿越時空分子的本事。隻要你找到彼岸閣,時間已經不能對你有所限制。你可以設置好你要回去的地點和時間,這樣,時間還是難題嗎?”
陳淩眼睛一亮,道:“豈不是說我要回到過去都可以?”
冥泰道:“當然不可以。彼岸閣隻能回到你熟悉,你存在過的地方。假如你回到三個月前,三個月前的大千世界有一個陳淩存在。這樣彼岸閣就會迷失在時空之中,根本回不去。”
陳淩立刻明白了,道:“我是一個半月前進來的。我隻能回到進入的那個時間段。那樣一來,一切都不會被打亂。”
冥泰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陳淩不禁覺得有些古怪滑稽,那豈不是到時候軒正浩他們一出去,還沒弄明白,自己就回來了。
可是他們不會知道,自己在裏面經曆了多少事情。
冥泰又道:“還有,時空分子穿梭之後,也算是天機。你不可說破,說破之後,也算是損了你的氣運。”
陳淩點點頭。他忽然長松了一口氣,這就等于自己不用着急了。時間已經有無限了。
随後,他不太肯定的道:“大人,我的事情生死攸關,您可不能欺瞞于我。”
冥泰苦笑,道:“這樣的事情那是我這個老頭子能杜撰的。其實你可以去問問藍紫煙,藍紫煙也是知道彼岸閣的秘辛的。”
陳淩見冥泰這般說,立刻便也信了。
這時陳淩站了起來,向冥泰行了一禮,随後道:“即是如此,大人,您需要我做什麽隻管直言。但凡我陳淩能做到的,在所不辭!”
冥泰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好,好!”他又道:“陳淩,我知道我不會看錯你的。但在這之前,我一直有個疑惑,還請你開誠布公的告訴我。”
“大人請說!”陳淩說道。
冥泰道:“藍紫煙沒有中毒,是不是跟你有關系?”
陳淩點頭,道:“是的。她的毒是我解的。”
冥泰道:“難怪,難怪。想必你和她有約定,這也是她不私自逃走的原因。她若要私自逃走,我也沒機會拿下她。”
陳淩默然下去,卻不知道冥泰到底是何意思。
冥泰道:“既然你和藍紫煙有交情,那就好辦了。我本來打算你若和她沒交情,便讓你挾持了我,将她救出去。如今,大可直接放了。”
“您要放她離開?”陳淩面露喜色。
冥泰道:“不得不放。整個比克國的生死存亡,包括天府和藍氏,可謂都系她一身。”
陳淩微微呆住。沒想到藍紫煙能起到如此之大的作用、
冥泰道:“我之前請她過來,并沒對她使用毒針。想将她說服,可是她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不得已,我才制住了她。可她這個人,心志堅如磐石。道理什麽都明白,無論我說什麽都動搖不了她。”頓了頓,道:“所以我希望你想辦法說服她。”
“說服她重回藍氏,掌控政權?”冥泰道。
陳淩立刻奇道:“藍氏已經被藍陵掌控。藍紫煙如今回去就能掌控?”
冥泰語氣裏帶了一絲不屑,道:“藍陵算得什麽東西。藍紫煙的邊軍與十字軍團,藍陵根本指揮不動。藍紫煙隻要振臂一呼,藍陵立刻完蛋。”
陳淩再次感受到了藍紫煙的魔力。這個奇女子,到底有着怎樣的魅力,才會讓那麽多的人生死追随,永生不悔。
随後,陳淩道:“藍紫煙就算掌控了政權,也不一定就會揮兵相助吧?畢竟天府與她是世仇!”
冥泰臉色沉重,道:“這些我都知道。前途吉兇未蔔,我隻能盡力去做。至于成不成,我不知道。但我得把該做的都做了,陳淩,你明白嗎?”
陳淩看了冥泰一眼,也有些懂了。他點點頭,道:“我完全明白大人的意思。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冥泰站起身,來到陳淩的身前,陳淩也站了起來。冥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現在便去将藍紫煙帶走,離開首都。”頓了頓,道:“我會給你安排馬車,馬匹,以及食物。”
陳淩點點頭。
如何說服藍紫煙,陳淩心裏一點譜都沒有。但是他得盡力去做。
半個小時後,陳淩與藍紫煙已經在冥泰安排的馬車上。陳淩因爲還要回去将黑王帶走,于是順帶隻能帶上梅菲兒。
就這般,一行三人,加上黑王,馬夫馬原正式離開了首都。陳淩都沒來得及跟甯小妹道别。他想來日方長,他還是要回首都來的。
畢竟小妹是自己的守護星,這個格局在,是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一路出了首都,馬車疾駛而去。
藍紫煙坐在馬車上首,陳淩與梅菲兒相對而坐。
同時,陳淩也在出城時便讓藍紫煙飲了他的血。這個時候,藍紫煙便已恢複了氣血之力。
時間是上午十點。
馬車出了首都,正行駛在高速公路上。陳淩手裏有冥泰簽的通行證。這通行證在天府境内,不管是哪裏都可自由出入。
雖然是上午十點,但外面依然是血色的夜空。
陳淩掀開窗簾,有絲絲的冷風灌了進來。
這裏的天氣似乎永遠是這種常溫狀态,穿春裝可以。過分點穿冬裝也可以。但牛逼點的,穿夏裝也可以。
高速公路兩邊有栽種的許多樹木,綠樹成蔭。
那些路燈卻是已經廢舊不能用。這路燈還是二十年前屬于比克國的。但現在也沒人來拆除。
馬車裏,陳淩看了藍紫煙一眼。藍紫煙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似乎一點也不奇怪爲什麽會被放了出來。
或則,她明白被放出來是因爲什麽。
梅菲兒這時候面對藍紫煙又是一番心境,她覺得自己在藍紫煙面前,已經卑微到了塵埃。
藍紫煙也不會來理會梅菲兒的任何心理想法。因爲人不會去考慮一隻螞蟻的心情。
等到馬車行駛出一定的距離後,藍紫煙忽然睜眼對陳淩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别。你已經送我到此,就不必再送了吧。”
陳淩對上藍紫煙的眼神,她的眼神如一泓清水,沒有任何殺傷力。卻又讓人覺得什麽都無法隐藏。
陳淩當然不能就這麽敗陣,他知道藍紫煙是完全洞悉了自己的目的。當下道:“藍元帥修爲雖高,但畢竟是敏感人物。此去還有許多關卡,若無我手中通行證。會惹上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藍紫煙淡淡道:“看來我被總領長大人制住,這件丢臉的事情已經讓陳先生覺得藍紫煙百無一用了。”
陳淩呆住,這女人的言語實在太過犀利。如果自己繼續堅持送她,反而就是看不起她了。
“陳先生突然不說話,難道還有别的事情嗎?或則說身上有什麽任務?是針對我藍紫煙的任務?”藍紫煙繼續問道。她的語言就像是攻擊的招式,一波接一波,一環扣一環。讓陳淩難以招架、
陳淩打法厲害,可是講起這些語言狡計,卻是遠不如藍紫煙。
他總不能無奈的說,我就要跟着你吧。
如果藍紫煙執意要甩掉自己,她展開身法,總是能找到機會甩掉的。一旦真的到了這一步,再追上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爲已經撕破了臉皮。
陳淩微微苦笑,道:“沒錯,我有任務在身。”他決定坦誠了。
“想要我重新回去掌控政權,然後來幫助天府聯盟抵禦屍皇宮的進攻?”藍紫煙灼灼的看着陳淩,問道。
她的眸子如點漆,美麗中帶着一層大氣與靜氣。被她這麽一問,即使是陳淩,也有些微微的緊張。
這個女人居然能讓陳淩如此人物緊張。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了。
“對!”陳淩回答道。
梅菲兒看着兩人的對答,也不禁微微緊張。這種氣氛确實很緊張,讓梅菲兒有些喘不過氣來。
外面的黑王在給馬原帶路。
馬車内,藍紫煙忽然微微笑了。笑的平淡,也不知道她是在欣慰而笑,還是冷笑。
她随後道:“陳先生,我勸你不要白費功夫。即便我掌權,也不會去幫天府。我肯,我下面的人也不會肯。天府的人殺過我們藍氏多少子弟兵?我們沒有理由幫忙。”頓了頓,道:“這個道理,就像是如果現在的處境是藍氏面對屍皇宮。而天府在後,天府也不會出手。”
陳淩也知道,這件事的難度有多大。他深吸一口氣,道:“我來之前,這種難度,我跟總領長大人提過。他也知道,但他說他隻是做他該做的。”頓了頓,道:“也許你還不知道,總領長大人已經罹患肝癌,命不久矣。他一個垂垂老人都在努力堅持,我沒道理不堅持。”
藍紫煙微微動容。随後道:“我也察覺出他的精神狀态很不好。原來如此。”頓了頓,道:“冥泰這個人,我是佩服的。不過也僅限于此,他人造化,他人去做。一切與我無關!”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陳淩道:“神皇宮打下天府,下一個就會是你們藍氏。你不去掌權,你的草包哥哥能抵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