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在這時,兩人還未出去。那秘書長進來報告,道:“大人,秦洛統領求見!”
冥泰腳步一頓,向陳淩道:“稍等!”陳淩點頭,他對秦洛還是有好感的。況且秦洛是這次戰役的大功臣。冥泰不先見他也說不過去。
秦洛一身銀色铠甲,進來時,依然幹幹淨淨。他沒帶他的大槍,雖然身上很幹淨,但陳淩依然敏感的察覺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兒。
非常濃厚的血腥味。
冥泰見到秦洛,秦洛正要行禮。冥泰跨步上前托住他,并握住了他的雙手。冥泰的目光中有豐富的感情湧動,最後,他似乎有些激動過度,拍了拍秦洛的肩膀,道:“小洛,你很好,這次多虧了你,多虧了你啊!”
陳淩看在眼裏,不由有些佩服冥泰籠絡人心的本事。這一番表演,簡直堪稱劉備在世了。
秦洛卻也不傻,那敢有任何倨傲。立刻誠惶誠恐的道:“下官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一切都全賴大人指揮全局。下官不敢居寸功!”
“哎,怎麽能這麽說。”冥泰微微不高興,随後又道:“秦洛,這憲兵部如今群龍無首。憲兵部是整個首都的機要,沒有合适的人去掌控,我實在不放心。”
秦洛默然不語。他可不敢沒心沒肺說,那我來幹吧。這麽一說,豈不是說自己也想掌控權力。
秦洛還真不知道冥泰是否在試探他。
“這憲兵部也得改改,以後不再要什麽統領。就由你來做這憲兵部的總部長。”冥泰似乎輕描淡寫的說道。
陳淩訝異,秦洛也呆住。
陳淩訝異的是,冥泰剛剛經曆了斯達林之痛。轉眼卻将憲兵部這麽重要的位置交給了秦洛。秦洛是個有野心,強勢的人。他難道不怕以後主弱臣強?
冥羽凝這小丫頭能駕馭住秦洛嗎?
秦洛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但還是道:“下官才疏德薄,何德何能,還請大人另選高能。”
冥泰立刻更加不高興了,道:“小洛,國家正值大變,正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來抛頭顱,灑熱血。你這時候可不能跟我撂擔子。”
話說到這份上了,秦洛便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道:“下官一定竭盡所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好!”冥泰頓時紅光滿面,又道:“你那三萬邊軍确實厲害,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我拟了一個計劃,三萬邊軍也全部暫時歸于憲兵部,由你統領。”
陳淩聽的咋舌,秦洛也呆住。
陳淩覺得冥泰是不是有點不正常了。
秦洛也不解,他原本以爲冥泰給了自己高位。一定會剝奪自己邊軍統領職位。秦洛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卻沒想到……
“大人,這恐怕不合适吧。”秦洛連忙說道。
冥泰哈哈一笑,道:“有什麽不合适的,難道我還需要去擔心你會像斯達林一樣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好好去做就好。”
“是,大人!”秦洛凜然回答。
話到這份上,他也隻有這般回答。不然再推辭就是自己不值得信任,有不臣之心了。
“恭喜你!”陳淩向秦洛伸出手。秦洛難得的笑了下,然後伸手和陳淩握在一起。
“我真希望你能留下,和我一起輔佐總領長大人!”秦洛由衷的說道。
這句話确實是發自他的肺腑之言。陳淩微微苦笑,道:“可惜我有重要的事情在身。”
秦洛也知道,當下不再多說。
“嗯,小洛,你去憲兵部也不急在一時。我們先一起去看看藍紫煙。”冥泰說道。
秦洛微微奇怪,不過沒有多話,道:“好!”
令陳淩和秦洛意外的是,藍紫煙并不在總統領府,而是就在總領長府邸裏。
在一間貴賓房裏。
陳淩和秦洛随在冥泰身後,來到貴賓房。隻見這房間裏燈光柔和,布置典雅精緻。
有鮮花,有藝術圖畫。
有真皮柔軟彈性沙發,甚至還有一張舒适的大床。
而藍紫煙則盤膝在沙發上,閉着雙眼。
這貴賓房間四面并不通風,連窗戶都沒有。而門外也有重兵把守。
陳淩的心沉了下去,他一眼就看出這次藍紫煙不是在裝中了軟骨藥物。而是真的已經中了。
怎麽可能?藍紫煙如此修爲的人,怎會給冥泰這個機會?
秦洛,冥泰,陳淩相繼進了貴賓房。
藍紫煙也睜開了眼睛,她沒有多看任何人,而是看了冥泰一眼,淡淡道:“總領長大人還有事情嗎?”
冥泰微微一歎,道:“國難當頭,我希望藍元帥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藍紫煙道:“不必考慮了。我藍紫煙若是會妥協二字,今日也不會在這裏了。”
冥泰道:“何必如此固執?”
藍紫煙道:“如果大人沒有别的事情要談,就請出去吧。”
冥泰再度歎息,又向藍紫煙介紹陳淩,道:“這位陳先生想見見你。”他說完便又對秦洛道:“我們出去。”
“是,大人!”秦洛畢恭畢敬。
秦洛與冥泰離開後,陳淩看向藍紫煙。
“你也離開吧。”藍紫煙對陳淩淡聲說道。
陳淩很想問爲什麽,但也知道這裏不是問話的地方。他心中有滿腹的疑問,爲什麽藍紫煙會再度中毒?
而冥泰似乎一切都掌控在手上。他讓自己單獨見藍紫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一切不搞清楚的話,陳淩不敢妄動。否則會有災難性後果。況且自己還沒拿到地形圖,真不能明目張膽的來救藍紫煙。
當下,他看了藍紫煙一眼,道:“你保重!”說完便轉身離開。
一出貴賓房,陳淩便見冥泰和秦洛在外等候。冥泰見到陳淩,不由意外道:“這麽快就出來了?”
陳淩淡淡道:“我聽說過她的威名,但不熟。現在既然見到,便也沒什麽遺憾了。”
冥泰哦了一聲。
陳淩心裏跟貓抓似的,他就是想知道冥泰爲什麽能再度控制藍紫煙。可他不能問啊,一問豈不就是露餡了。
這樣看來,陳淩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冥泰。他所掌控的實力隻怕并不是這麽簡單。
冥泰這時候忽然又按住了肝髒部位,他站立着,陳淩能看見他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
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秦洛忙道:“大人,您……”
冥泰擺手,道:“我沒事,一點老毛病。”很快,他就恢複如常。
“您今天太累了,先去休息。其餘的事情,讓我們來幫您處理吧。”秦洛勸道。
冥泰哈哈一笑,拍了拍秦洛的肩膀,道:“我還不累。我現在還有件事情要去做,你和陳淩也一起去。”
陳淩被動的跟在後面,他跟冥泰接觸越久。越發覺得他深不可測,這個老人,雖然沒有修爲,但卻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冥泰這次要去見的不是别人,正是淪爲階下囚的斯達林。
斯達林被羁押在總領長府裏,目前憲兵部與警察部都還很亂。所以放在總領長府反而是最安全的。
陳淩是在一間密室裏看見斯大林的。斯達林的雙腿已經被斬斷,那密室裏一灘血迹。他的雙眼赫然也已經瞎了,雙眼上兩個血窟窿。
陳淩看的微微心驚。
這就是現實,從來沒有什麽童話和溫情脈脈。如果是冥泰失敗了,也許他的下場會比斯達林還慘。
“冥泰,你這個老狗,是你來了嗎?”斯達林癱在地上,斷肢處沒有任何包紮。他這時候一連憤怒,嘶聲吼道。
“還有你,秦洛,你這條走狗。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反我。”斯達林厲吼出來。
他臉上滿是血污,神情凄惶絕望,憤怒不甘。與之前霸氣英武的斯達林判若兩人。
斯達林之所以知道秦洛和冥泰來了,完全是從腳步聲猜的。同時,他還猜到了陳淩也來了。
隻不過,他也不知道陳淩在裏面扮演了什麽角色。
“姓陳的,爲什麽你會和他們一起?你答應過我,互不相幫的,爲什麽?”斯達林嘶聲問。
陳淩淡淡一歎,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冥泰卻對斯達林淡淡道:“陳淩出手殺了你的兒子和老狼,如果不是這兩人的死,憲兵部沒那麽容易被我的人控制。”
“陳淩,我艹你媽!”斯達林立刻憤怒出離了。
陳淩無語的看了眼冥泰,要不要這麽賣隊友啊!他也不好說什麽,若是斯達林是完好的。這家夥敢罵自己,陳淩少不得要打得他滿地找牙。但眼下,還真不太理直氣壯。
冥泰又淡淡道:“你想知道陳淩爲什麽會變卦嗎?”
“爲什麽?”斯達林嘶聲問道。
他滿臉的不甘!
冥泰道:“很多事情,斯達林,你太想當然了。你以爲你給陳淩的小恩小惠就能拉攏住他?他需要什麽,我給他什麽,他自然爲我效力。其實你根本不懂人心,你一介武夫,狂妄自大,把人心想的太當然了。”
斯達林冷哼一聲,道:“老狗,事到如今,你要殺就殺,别來廢話。”
冥泰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想死,沒這麽簡單。這一天,我足足等了四年……”
斯達林似乎受不了冥泰的言語刺激,厲吼道:“滾,滾!”
冥泰顯然不打算這麽放過斯達林,他找了一張椅子,坐在斯達林的對面,道:“若你肯安分守紀,什麽樣的榮華富貴,我都可以給你。斯達林,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你應得的。人活着,就要有敬畏。沒有人能無法無天。我兄長一手創立天府聯盟,在位五年,兢兢業業,如履薄冰。若不是後來患病,也不會有你的機會。”
斯達林沉默下去。
半晌後,斯達林似歎息的道:“人往高處走,我既然再進一步,便可以做皇帝。我爲什麽不踏出這一步?”
“斯達林,你就像是我口中的一顆壞牙。拔掉你會痛……”冥泰道:“這是我在繼任總領長的第三天之後明白的一個道理。其實如果當時,我對你不是那麽縱容。也許你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這顆壞牙是不可能長好了,我從你眼睛裏的野心看的出來。那怎麽辦?所以我縱容你,給你足夠的貪戀。然後便讓你這顆壞牙加速腐蝕,腐蝕到拔掉你不會痛的地步。”
這四年的時間,冥泰就是在做一件事情,布局!他的布局當然不是像牙齒腐蝕那麽簡單,而是要安插人手,培養自己的實力。
“你的家人,妻子,女兒,小妾,親信,全部都要死!”冥泰說完,又道:“但你不會死,我會讓你永遠活着。”
陳淩随冥泰離開了密室。
而斯達林,将陷入永遠的痛苦之中。
冥泰并不是一個心軟的人,帝王心術中從來沒有慈悲兩個字。慈不掌兵……
“梅菲兒大人打算如何處置?”在回總領長辦公室的走廊上,陳淩向冥泰問道。
冥泰道:“充當營妓。”
秦洛多看了眼陳淩,不明白他爲什麽要關心梅菲兒。
陳淩心兒一顫,随後道:“大人,這梅菲兒如今也沒什麽用處了。可否将她交給我?”
冥泰微微一怔,随後看向陳淩,道:“你要她幹什麽?”
到了這份上,陳淩也隻能硬着頭皮道:“她很漂亮。”
無論如何,讓梅菲兒這樣的女人去當營妓,太殘酷了。如果自己能救,還是救的好。
冥泰沉默一瞬,随後道:“那好吧。你這次幫了我的大忙,我許你任何榮華富貴你也不會在乎。這個梅菲兒算是我給你的一點小小補償吧。”
頓了頓,道:“我會跟秘書長交代,你去領人吧。”說完後,冥泰打了個哈欠,道:“需要休息休息了。你們先去忙吧!”
“是,大人!”秦洛恭敬的道。
陳淩則道:“大人走好!”
冥泰離開後,陳淩先對秦洛道:“我先送送你。”他有許多話要跟秦洛談。
秦洛也有這個意思,點點頭,道:“現在是淩晨六點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吃早點。”
陳淩道:“好!”
兩人先出了總領長府。
府外的屍體已經被全部清理,這裏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血月還是那般明耀詭異。
突然起了一陣清風,風中有隐隐的血腥味。不敏感的人聞不出來。
街道上也恢複了平靜。
首都流血夜對平民百姓的驚擾并不大。
那無邊的殺戮也已深藏。
若是有太陽升起,将會是個和煦的好天氣。
陳淩和秦洛上馬之後,秦洛道:“我知道東邊街道上有個老婦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出來賣鴨湯粉。不管是華夏人還是外國人都很喜歡吃。”
陳淩道:“那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