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璇和李紅淚同時點射,莫妮卡也是全身貫注,臉色凝重,又是兩槍。終于,李易貓着身子一竄,縱入了水中。他一入水,海青璇衆人的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
她們都有一種感覺,李易并不是逃跑,而是放了她們一馬。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陳志淩心中一片恐慌,快步搶到流紗面前,焦急的道:“師姐!”這一刹,他生死惶恐。如果師姐因此而死,他無法無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痛。海青璇三人也是關切的圍了上來。
流紗的面色卻沒什麽大的變化,從李易跳水,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刹那。流紗深吸一口氣,看向陳志淩衆人,奇怪的道:“我沒事。”
不可能沒事!李易退走,是因爲他得手了。陳志淩暗自焦急,道:“師姐,你仔細運轉氣血。”
流紗面對衆人關切的目光,她點了點頭,閉目凝神,開始仔細體察周身氣血。
大約五分鍾後,流紗睜開眼眸。她看向衆人,最後目光落在陳志淩身上,道:“我沒事,他這一指裏有種古怪的真氣,但是這真氣似乎跟我體内的青龍真氣異曲同工,所以我沒感覺到任何異樣。”
“真的?”陳志淩依然不太相信。流紗微微一笑,道:“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會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頓了頓,她顯得有些心有餘悸,對李紅淚道:“紅淚,先去駕駛遊艇,我們回去後再說。”
所有所有的雄心壯志,想要血拼,血戰西昆侖。所有的所有,都在這一刻被血淋淋的現實粉碎。陳志淩暗想,陳志淩啊陳志淩,你太天真了,你妄想着與西昆侖有一拼之力。其實你在他們眼裏,不過就是可笑的小醜!
西昆侖的人不會就此罷休,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僅僅是陳志淩交出東方虹和雪狼就可以。李易還要陳志淩反過來給東方靜磕頭認錯。這是屬于西昆侖的霸氣,犯我西昆侖者,雖遠必誅!
回到海邊别墅時,已經淩晨四點。這個點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陳志淩沒有多說别的,讓大家先去休息。這一次戰役,陳志淩也充分體會到了莫妮卡的神奇之處。她的狙擊手法,已經遠遠超過了海青璇和李紅淚。今天若不是她幾次力挽狂瀾,隊伍早就崩塌了。
莫妮卡看到陳志淩臉色凝重,想留下來勸慰他。但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最後也隻得回房休息。
陳志淩沒有休息,而是去了流紗的房間。
他知道,師姐在說謊,她不可能沒有事情。
敲門之後,陳志淩輕聲喊師姐。
卧室裏,流紗聲音傳來,顯得有些空靈,道:“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談吧。”
許久許久以後,卧室裏,流紗坐在妝奁前,她顯得恬靜,但目光裏卻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因爲她感覺到了她的師弟雖然沒有繼續敲門,但也一直沒走,而是就那樣站在門外。
流紗不想見陳志淩,這個時候,她不想見,她還沒調節好心緒。自己的說辭,恐怕騙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師弟,他是那麽聰明的人。
這一大群人回來,還是驚動了主卧裏的歐陽麗妃。歐陽麗妃本以爲陳志淩會很快回卧室睡覺,雖然兩人不睡一張床,但陳志淩長期是睡折疊沙發的。
有種不好的感覺在歐陽麗妃心底蔓延,于是她起身離開了主卧。一出門,她便看到了二樓的走廊上,白色襯衫,略顯單薄的陳志淩靠着牆壁,抱膝坐在地上。
這樣一個姿勢,讓歐陽麗妃震驚。大廳裏燈光全滅,幽靜中,有月光照射進來,有波濤起伏的海潮聲音傳來。
在歐陽麗妃的印象裏,陳志淩乃是蓋世英雄。即使是血流幹淨了,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用一種很弱的姿态坐着。沒錯,抱膝而坐這種姿态就是一種孤獨,受傷,渴望關懷的姿态。
誰都有可能如此,但惟獨陳志淩不能。但偏偏,他現在這樣做了。一直以來,歐陽麗妃覺得陳志淩是強大不可企及的男子。而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也會受傷,也會彷徨。
雖然陳志淩在流紗的房間前這樣坐着,看起來就像是求愛未果的小年輕,倔強的不肯走。可歐陽麗妃知道,絕不可能是這樣。如今敵軍壓境,陳志淩的心性,怎麽可能會跟流紗發生情愛糾葛。陳志淩是絕不會因爲任何愛情,去表現出絲毫軟弱的。
就算是當初,第一次給許晴分離。那時候的陳志淩也隻是在許晴面前咆哮了一通。他失戀後,連陳思琦都沒看出來。
歐陽麗妃穿的是淺色的睡衣。發絲如瀑布一般,以前顯得刁蠻英氣的她,現在确實已經非常具有賢妻良母的氣質。她來到了陳志淩的面前,蹲了下去,即使胸前春光大露,卻也不顧。隻是伸出一隻芊芊玉手,握住陳志淩的手,輕聲道:“回房吧!”
陳志淩吃了一驚,好像才回過神來一般。他看了一眼歐陽麗妃,看到了她的關切心焦,不禁暗自一凜。
“嗯!”陳志淩微微閉眼,點了點點頭。随後站了起來。
回到主卧後,歐陽麗妃關上門後,輕聲道:“陳志淩,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陳志淩神思不屬,他看了歐陽麗妃一眼,眼神顯得空洞飄渺,道:“是有一些不好解決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說,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歐陽麗妃見他如此,便知道不管怎麽問,他也不會說了。一直以來,陳志淩對她非常真誠,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會耐心的說出來。這一次不說,歐陽麗妃知道,肯定是他過不去的坎。男人都喜歡說一些順利的事迹,但有困難後,卻喜歡獨自舔舐傷口。
歐陽麗妃在床上躺下後,便感覺到睡在沙發上的陳志淩起了身。她悄悄睜開眼,便看見陳志淩來到了落地窗前。這個主卧是帶落地窗和陽台的。
她看見陳志淩孤寂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就像是凝立在了風中一般。
陳志淩自然也感應到了歐陽麗妃的觀察,他想了想,轉頭對歐陽麗妃道:“我出去逛一下。”
“我陪你!”歐陽麗妃馬上撐起身說。陳志淩深吸一口氣,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想一些事情。”說完來到歐陽麗妃的身前,突然湊嘴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并伸手握住她的柔夷。這樣的動作,若是平時,一定讓歐陽麗妃臉紅心跳。但現在,她卻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心底是說不出的恐慌。因爲陳志淩的表現顯得很怪異!
“麗妃,我欠你太多。”陳志淩凝視歐陽麗妃,緩緩道:“如果有一天,我還不了你,你别怪我。”
孤寂的海灘上,陳志淩在黎明破曉之前,沿着海岸線朝前走。一步一步走去,就像是在走向未來,走向黎明。他看到了海灘的盡頭,有灌木叢,吹拂的海風,起伏的海潮。漸漸的,天際開始破曉,露出曙光。随後,一輪朝陽冉冉跳出,霎時間,金光萬丈。
這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朝陽蓬勃,但此刻的陳志淩沒有一點想要練習無始訣,浴火金蓮訣的沖動。面對巍峨大山,他一直努力攀爬,但現在,他似乎沒有多少時間攀爬上去了。
便也在這時,陳志淩的電話響了。是流紗打來的。“你在哪兒?”
“别墅以北的方位。一直走就能看見我。”陳志淩說。
“好,我馬上過來。”
在二十分鍾後,穿着休閑的流紗戴着太陽帽前來。她的衣衫是淺色的休閑服,看起來很陽光,娴靜,像是來度假一般。
“師姐!”陳志淩看了流紗一眼,兩人并不嫌髒的就地坐下。這兒倒很僻靜,沒什麽人來,不過遠遠能看見有人泛舟在海面釣魚。
流紗沉吟着道:“我知道
騙不了你,我的身體确實出了一些問題。李易的真氣很古怪,就像是有靈性和思想一般,蟄伏在我身體裏。有一種随時可以爆裂的趨勢。”
陳志淩馬上就懂了。一般流紗她們的真氣,一旦進入别人身體裏,就會不受控制的亂竄,緻人死亡。而自己的暴龍蠱,卻讓真氣和蠱之間有奇妙的聯系,可以控制。顯然,李易也是輸入了和暴龍蠱異曲同工之妙的真氣,以此來要挾了師姐的性命。
至于李易爲什麽要這麽做,陳志淩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李易要救出東方虹和雪狼。到了這步田地,陳志淩是可以放棄羅飛揚,交出這兩人。隻要能平息幹戈,救好師姐。陳志淩願意妥協,但他同時也知道,西昆侖卻不會這麽輕易的罷休。
“師弟,我想了幾個小時。”流紗道:“西昆侖的人不會這麽輕易罷休。我們手上唯一的牌就是抓的這兩個西昆侖主力。另外,你不要太擔心,我去聯絡其餘四大家族,把他們的高手全部調過來。”
“師姐,行不通的。”陳志淩沉吟道:“來再多的高手,都擋不住李易,徒添傷亡。李易也不會正面進攻。”
這一點,流紗何嘗想不到。但是她心裏有種惶恐,她害怕陳志淩會爲了她,去跟西昆侖的人妥協,去給東方靜磕頭認錯。這是流紗最不願意見到的,這也是爲什麽起初流紗要騙陳志淩他們說,她并沒事的原因。
“師弟,你答應我!”流紗肅然道:“那怕是我死,你都不可向東方靜有任何屈服。”
陳志淩的脊梁可以頂天,他是甯折不彎的鋼刀。他的氣勢,并不是說能屈能伸真英雄。而是到了現在這般境界,已經隻能前,不能退。一旦向東方靜磕頭認錯,他所有的底蘊,氣勢都會大受影響。
天人合一,有時候這氣勢就是那麽微妙!
陳志淩沒有回答流紗,隻是看向流紗,凝視她美麗的容顔。這是他敬愛的師姐,師姐爲了幫他,付出了多少?從來都是無怨無悔。現在他又怎麽隻爲了自己的修爲,而棄她不顧。
東方靜可以爲了修爲,看着妹妹和雪狼死,絕不低頭。但陳志淩卻做不到,這是一份不通透,也是陳志淩一直不能突飛猛進的原因。
陳志淩縱使聰明絕頂,但他身上有太多的束縛。親情,愛情,友情,種種情感成爲無形的羁絆,讓他不能做一個自在人。
“師姐,我絕不會讓你出事,那怕是我死!”陳志淩一字字向流紗說。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流紗想說什麽,終是什麽也沒說出來。一直以來,師弟是她的驕傲。她喜歡看着他雄霸天下,看着他豪情萬丈。她作爲師姐在一邊就會很開心。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去介入他的生活,隻是就想那樣在一邊去守護他,疼着這個驕傲聰明的師弟。
他和自己是同門,他在她的生命裏,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存在。
流紗對陳志淩道:“我想一個人走一走,如果李易那邊有電話過來,我們商量着來處理,知道嗎?”
“嗯,師姐!”
流紗沿着沙灘朝另一邊走去,海風吹拂,她的發絲飛揚着,這位法國公主美麗到了極緻。
陳志淩呆了一會兒後,收到了歐陽麗妃的電話。“陳志淩,回來吃早餐,好嗎?”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
陳志淩不忍拒絕,道:“好!”
海邊别墅現在是大楚門的重要根據地,還好這别墅寬闊,住上幾十個人也不嫌擁擠。而大楚門成員是不會進入主大廳的。她們現在大多是藏在暗處警戒。香港每個地方,眼線也已經遍布。段鴻飛等人在别墅外駐紮了營地。現在的海邊别墅,比軍事重地的安全系數還要高。
許彤也沒有去上學了,由歐陽麗妃來教她課程。
冉靈素,丁玲也都在海邊别墅裏。不過傾城集團的各項業務還是在正常運轉,兩人一般是電話指揮。
雖然說香港被監視成鐵闆一塊,但也怕對手混進來,對這邊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小心駛得萬年船。
陳志淩吃過早餐後,和莫妮卡開車出了門。
陽光豔麗,已經是九月末,但這是秋老虎最兇猛的時候。
外面雖然炎熱,但車子裏卻是很是舒适惬意。陳志淩讓莫妮卡開車,随便開。他則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繁華似錦。有許多的年輕情侶幸福的走在一起,也有一家三口帶着孩子出門的。也有小美女傍着大腹便便的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