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以前就是這樣,現在我對你來說,隻是個陌生人。”
陳志淩覺得自己壓抑了太久,他想大醉一場。這樣可以不用挂心小傾,不必煩心許晴的失憶。如果許晴不喜歡自己,那也罷了。可偏偏惱人的命運,造化弄人。這樣一個賢惠美麗的妻子,竟然再與自己毫無半分關系。想來,就有種要抓狂的感覺。
本以爲這酒沒什麽意思,誰知道後勁卻甚猛,本來陳志淩可以依靠氣血強大,強行提神。但他不想,歪歪斜斜的站起,往房間裏走去。來到床前,鞋子衣服都不脫,撲在了床上。不一會後,便陷入了沉睡。
早上八點,陽光透過晨霧灑在舊金山的這片城市上。陳志淩起床後在大廳裏沒有發現許晴與許彤。一般每天這時候,許晴都會起床做早餐,許彤則小跟屁蟲的守在她旁邊。
總覺得,這大廳的氣氛有些難受,壓抑。他眼睛尖,一下發現茶幾上留了一張紙條。她的字迹依然是那樣的娟秀。“請你離開,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謝謝!”透出一種決絕,冷漠,疏離。
陳志淩心中苦澀,看來昨夜她還把自己給恨上了。倒符合她的性格,她既然不記得自己,再待下去,兩人隻會尴尬。強迫也沒用,看來隻有走了。
當下收拾了衣物,提了一個小包裹,從公寓出了來。。三菱跑車就留在了公寓樓下,他站在公寓前,等待的士。
前面街道上,很是熱鬧喧嘩,生機勃勃的早晨。雜七雜八的語言傳來,充滿了異國風情。的士很快就來了,陳志淩臨上的士時,回頭看了眼這棟漂亮大氣,充滿了歐洲風格的公寓。想到從此以後,恐怕再難見到許晴,即使見到也形同陌路,心中說不出的怅然若失。
的士載着陳志淩離開,躲在公寓後一角的許晴忍不住落下清淚。她一直捂着小許彤的嘴,這下小許彤強行掙開,淚眼婆娑的奔向前面的街道,嘴裏喊着我要爸爸。許晴怕她有意外,連忙追上,将她抱住。許彤哭着,鬧着,小手錘着許晴的肩膀,“壞媽媽,是你趕走爸爸的,嗚嗚····我要爸爸。”
晨霧下,陽光穿透。陳志淩坐在的士上,看着美麗的舊金山的早晨。他沒有憂傷太久,想到小傾還沒有下落,心中便是難受。
終是心有不甘,就這樣放任小傾消失不管。陳志淩在機場附近找了一家旅館住下。本來是不想驚動警察,但眼下沒有了辦法,他決定報警。
偏偏在這時,他接到了小傾的電話。小傾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清脆,本來是該冷漠。但在聽到陳志淩狂喜而關切的問她在那裏時,她的聲音柔和下去,輕聲道:“我在領事館前面。”
“你等我!我立刻趕過來!”
華夏總領事館前,小傾取下了金色頭發和仿真面膜,恢複了本來面貌。白色如雪的小西服,烏黑的發絲盤了起來,清秀美麗的臉蛋上,沒有一絲的感情,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陳志淩從的士上下來,一眼看到了獨自站在那兒等待的小傾。快步上來,一靠近,二話不說的将小傾擁入懷中,緊緊的摟住。嬌小玲珑的身材,有着少女獨有的處子幽香,小傾本來冷漠的眼神這一刻柔軟了起來。
她對陳志淩的特别,喜歡,從來都不掩飾。陳志淩是她的信仰,所以她喜歡他,爲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回報。
“怎麽才回來?”陳志淩片刻後松開她,問。
小傾的臉蛋上有了一絲紅暈,這絕對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場景。她眼神明亮,定定的看着陳志淩,随後開口道:“那個人一直追我,追到前天,我跑出了很遠,逃到一片荒涼的戈壁上時,他突然沒有再追,返身走掉。于是我就回來了,一回來就給你電話。”
陳志淩恍然大悟,愛憐的牽起她的小手兒,手上果然是冰涼的一片,小傾身上似乎從來都沒有溫度。“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唐人街吃東西。”小傾柔順的點頭,道:“嗯!”
對于小傾,陳志淩對她的感情,類似于陳思琦。他也以爲,小傾隻是把他當成最親的哥哥。
下午一點,有一班舊金山直達S市的班機。小傾的證件,護照都在陳志淩手上,所以回去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小傾逃亡幾天,身上風塵仆仆的。陳志淩先帶她去買了衣服,小傾對衣服沒有任何的挑剔。陳志淩覺得她氣質太冷,于是特意給她買了喜慶的大紅色外套,内衣。話說回來,小傾的自理能力确實不敢恭維,圖簡單,所以她才常年隻穿白色小西服。
下午一點,飛機順利起飛。
陳志淩心中默念,别了,舊金山。别了,許晴,祝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小傾話一向很少,即使面對陳志淩也是。飛機上,小傾沒有問關于證據傳回後所有的事宜,很是安靜。她不問,陳志淩卻還是耐心的跟她講了。不知怎麽的,陳志淩突然發現小傾有些不同,她的眼神多了一種失而複得的欣喜感情。她甚至在陳志淩說話時,忽然伸出小手,緊緊的握住了陳志淩的手,好像怕一松開,陳志淩就會消失一樣。
這個舉動,在從前,小傾絕不會做的。她雖然喜歡陳志淩,卻從不主動跟他有任何肢體碰觸。這下的大反常态,讓陳志淩懷疑,她在逃亡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沒有說的事情。
“小傾,你老實告訴我,那個白衣殺手有沒有追到你,他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陳志淩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眼中的寒意深重起來。如果小傾真的遭了那個白衣殺手的侮辱,他·····拳頭緊握起來。
“沒有!”小傾搖了搖頭。她從來不撒謊,如果撒謊,陳志淩也一定看的出來。這個假想被否決後,陳志淩長松一口氣。老實說,對上那個恐怖的白衣殺手,陳志淩知道自己絕對隻有送死的份。
“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很好!”小傾認真的看着陳志淩說,神情顯得倔強。陳志淩無奈,心想小傾再怎樣,畢竟也是女兒家,偶然的情緒變化,不應該想太多。
“回國後,你想去哪兒?要不去我家裏。”陳志淩提議。小傾睜大了眼睛,看了會陳志淩,随即垂眸道:“我不會工作,我隻會殺人。”陳志淩伸出手輕輕揪了下她的臉蛋,她沒有躲避。普天之下,也隻有陳志淩能揪到她的臉蛋。陳志淩微微一笑,道:“不是有我嗎?你不會工作,我養你。”
小傾還是搖了搖頭,随即擡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堅毅,道:“我要回山城,去找狼爸。”
她是雪狼王養大,這一點,她跟陳志淩說過。陳志淩道:“你去看望狼爸後,就回來找我好嗎?”小傾搖頭,簡單的說了個:“不。”
“你·····”陳志淩有些急了,道:“你想待多久?”他真怕小傾會長期待在山林,從而變成一個不通世事的野女孩兒。
“學會了洞中的刺殺術,我就來找你。”小傾擡頭看着陳志淩,認真的說。
“你不是說不想學嗎?怎麽突然····”
“我要保護你!”小傾眼神堅毅。
“我不需要保護,我以後就安生過日子了。以我的本事,誰能欺負到我。乖,就跟我回去,不去山城,好嗎?”陳志淩苦口婆心。
小傾卻不說話了,也不看陳志淩。
陳志淩便知道,她倔脾氣犯了。她倔脾氣犯時,誰都拿她沒辦法,唯獨陳志淩可以制住她。
小傾閉上了眼睛,美麗的睫毛一顫一顫的,臉蛋美麗中帶着一點點的嬰兒肥,乍一看,還真以爲就是劉亦菲在這兒。
“跟我回去!”陳志淩語音裏充滿了威嚴,冷漠。他不是真心的怒時,絕不舍得這樣的語氣來說小傾。
小傾身子一顫,楚局長咆哮她時,她都可以雲淡風輕的甩甩手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但她唯獨怕陳志淩對她發怒。
小傾睜開了美麗的大眼睛,她這次卻沒有妥協,悶悶的,勇敢的道:“不。”
陳志淩壓抑住怒氣,這是考慮在飛機上,是公衆場合。他是真心爲小傾着急,她正是花季年齡,卻要異想天開的跑深山裏去。以後還有什麽人生幸福可言。
“你發什麽神經,突然說些要保護我的話,我需要你保護麽?我告訴你,不許去。你如果去了,以後我絕不再理你。”陳志淩無奈下,用上了終極威脅。
說完後,陳志淩撇過頭,生起悶氣來。本來許晴的事就讓他惆怅欲絕,現在小傾又來這一處。
半晌後,小傾輕輕拉他的袖口。每次他真生氣時,她就會采取這樣的方式,來祈求原諒。陳志淩見效果達到,便回過頭,道:“要我不生氣,你就·····”突然驚愕的看到她眼中蓄滿了水汽,先是一滴淚水滑落,随後一滴接着一滴,如斷線的珠子。梨花帶雨,說不出的凄楚。
陳志淩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小傾的性格他很了解,比他還要堅韌,痛了,從來哼都不哼一聲,更别提流淚了。
“小傾,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意識到小傾的反常,陳志淩心疼的問。
小傾搖頭,隻是一個勁的掉淚水。
時間回到五月初,陳志淩與小傾乘坐班機,飛機是在晚上十點降落在S市浦東機場。小傾流淚後,陳志淩便不忍再追問了,他想,她不說,她一定要堅持,都應該是有她的理由。而且,她堅持去學刺殺術,是爲了自己。這一點讓陳志淩覺得很不理解。想不通,越想越苦悶,最後隻能抛開。
出了機場,呼吸着屬于自己國家的空氣。雖然S市沒來過,但陳志淩卻覺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舊金山的景色再美,空氣再好。他卻隻喜歡祖國。隻有在自己國家裏,才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感覺。
小傾怕陳志淩還在生氣,亦步亦趨的跟着,不過卻也不會說些好聽的話來讨陳志淩高興。她若會說了,倒是個奇迹了。
夜風吹拂過來,機場裏依然行人交錯,有離别的,有接機的,各人臉上悲喜不同。出了明亮的機場大廳,便見證到了S市繁華的夜景。遠處的東方明珠,高高在上,燈光閃爍,一會兒變一種顔色,七彩缤紛,無論在S市的何種地方,你擡頭都可以看到東方明珠。
高架橋上車流,霓虹,交叉彙聚,美輪美奂。
這個點,商場都已打烊,但燈卻未滅。
越是在繁華的地方,陳志淩越會覺得小傾很孤寂,孤寂冷漠到讓他心疼,從認識小傾開始,他就心疼她的冷漠。他知道她并不是冷漠,而是不會面對這個花花的世界。
“小傾,累不累?不累的話,我們去外灘逛一逛?”陳志淩提議道。小傾面上閃過一抹喜色,清脆的道:“不累!”
陳志淩便自然的牽起了她柔滑的小手,小傾坦然的讓他牽着。從去舊金山時,海藍給的經費還剩下三分之二。執行這個任務,海藍不是一般的大方。而陳志淩也沒打算把這些公款還過去。當初殺龍玄的三千塊獎金,現在想起來都要吐血。
外灘的夜晚,燈火輝煌。黃浦江邊,浪潮起伏。不過遊人太多,在那兒顯得擁擠。陳志淩與小傾再江邊待了一會,輾轉到了陳毅廣場。噴泉底部有白熾耀眼的燈光,将水花映照得更加清澈透明,水花四濺。旁邊高大無比的雕刻活靈活現,上面寫着陳毅1901-1972。
陳志淩心思一動,摟住小傾的肩膀,舉着手機給兩人合照了一張。盡管照片裏小傾依然冰容,但卻能感受到她眼裏的一絲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