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了大約十分鍾後,陳志淩收拾好情緒,向一直耐心在旁等候的楊志奇道:“請問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楊志奇臉色沉重道:“許小姐從二樓摔下,身體的傷害不大,頭部被撞了一下,腦部淤血不散,阻撓了與神經系統的交流。醫生說,這個血塊還在逐步擴大,恐怕再過一段時間,許小姐會連呼吸都無法進行。”
陳志淩如遭雷擊,這是什麽意思,是許晴連植物人都做不成了嗎?她還是這樣的年輕,她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個美好的生命,命運對她是不是太……·殘酷了?
“那就給她做手術啊?”陳志淩怒道:“難道就仍由她這樣惡化下去?”楊志奇心中琢磨許晴這位省委書記兒媳,與陳志淩的關系。嘴上凝重的道:“院方的專家就許小姐的情況開過一個研讨會,許小姐的頭部現在太脆弱了,根本不能動手術。隻能以藥物來疏導,但是藥物對頭部淤血驅散的作用,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換醫院,換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專家。”陳志淩暴躁起來,眼睛血紅。這醫生的意見,讓陳志淩崩潰,竟然橫豎都是死。
“趙先生,你冷靜一點。”國安給過楊志奇,陳志淩易容後的照片,并且現在的名字叫趙淩。楊志奇也不知道陳志淩的真實身份。
楊志奇接着道:“聖立安醫院是舊金山最有權威的醫院,而且我就許小姐現在的情況,向喬老彙報過。國内著名的腦科專家也對此束手無策。”
許晴所住的公寓在九曲花街,街道轉角處,花園旁,環境美麗,且十分的幽靜。在二樓,可以看到舊金山前方城市的繁華霓虹,卻又能感受獨有的安靜。
小傾與才子乘坐出租車來到公寓前,才子付了錢,出租車開走。現在才子對小傾老實的很,公寓前的鐵門是開着的。一輛二手的福特車正從裏面開出來。
小傾與才子本來不以爲意,以爲這公寓裏還有旁人在住。海藍可沒說過,這公寓是許晴一人獨住。兩人站到一旁,給福特車讓出道路來。
福特車開出鐵門,小傾一眼瞥見福特車裏,開車的是年輕華人男子,他的眼神中,有小傾很熟悉的殺氣。這人是……殺手。
不好!小傾臉色急變,對才子道:“你立刻上樓去找U盤。”
福特車開出鐵門後,那名殺手敏銳的感受到了小傾的眼神,知道事情敗露,立刻将腳下油門踩到極限。福特車陡然提速,如離弦之箭飚射出去。瞬間就在三十米開外。
這條街道幽靜,到了晚上,車輛都很少,隻有散步的美國家庭。福特車橫沖直撞,惹來美國夫婦大聲呵斥。
小傾将身上的小西服扯掉,露出裏面緊身的白色花邊襯衫,她嬌軀一弓,腳下發力,轟的一下,如被射出的炮彈,一瞬間,竟也是三十米的距離。比之陳志淩的香象渡河都要快。
快成了一道閃電和旋風。小傾雙手雙腳都着地,猶如追捕獵物的餓狼。這一幕,看的過往的美國行人目瞪口呆,驚呼着蜘蛛俠!
才子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小美女……太變态,太兇殘了。當下也不遲疑,立刻朝公寓大門處快步而去。他有鑰匙,開門後,第一時間沖向二樓。
在許晴的卧室裏,他找到了許晴的電腦主機。隻不過此刻,主機外殼已經被拆開,裏面的U盤已經不見了。才子頓時知道,事情棘手了。
小傾追着福特車,福特車速度展至極限,但卻依然甩不開小傾。車裏的殺手見狀,眼裏露出一絲恐懼來。這樣變态的人,他是生平未見。拿出裝有消音筒的槍,返身開了兩槍,卻是連小傾的邊都沒擦到,反而讓小傾越追越近。
蓬的一聲,殺手正待在開槍時,正眼看前方,眼中流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一輛大卡車正從前方十字路口開過去。福車狠狠的撞進了大卡車中間,被死死的卡住。
而且,福特車的油箱被撞破,濃烈的機油味充斥着,熱氣翻騰。小傾追至,她皺眉看着已經變形的福特車,車門擠壓在一起,裏面的殺手已經死成了渣。
卡車司機連忙跑了下來,遠遠的跑開。小傾還想再進一步,但這時,強烈的危機感升騰。這是她狼性對危機的本能表現,心中一動,拿出手機對着福特車連拍兩張照片,接着腳在地上一點,瞬間退出十米遠的距離。
轟隆隆,福特車爆起一朵蘑菇雲,順帶将卡車引爆,又是更巨大的轟隆聲,火光沖天中,福特車與卡車瞬間成了殘渣廢鐵,火星四濺。
U盤被毀了。
當小傾與才子到達醫院,将這個消息告訴陳志淩時,陳志淩覺得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光了。沒有了U盤,就沒辦法戴罪立功。現在許晴也成了這樣。
夜色已深,陳志淩守在許晴的身邊。小傾與才子在醫院旁邊的旅館開了房間住下。
暗夜裏,陳志淩眼中綻放出寒光來。他對許懷明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頂點,究其一切,都是你老許家對權力的渴望。留許晴在許家是因爲她的天然體香,迷信她能給許家帶來富貴。而現在謀害許晴,是怕要拿回U盤,說到底,還是許懷明怕失去手中的權力與富貴。
既然你這麽怕···
這一瞬間,陳志淩的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搞垮許懷明的證據。殺許懷明,已經不能解心頭之恨,唯有讓他失去權力,做階下之囚,才是對他最殘酷的懲罰。
第二天早上六點,陳志淩打電話喊來了小傾和才子。小傾給陳志淩買了早餐,三文治加牛奶。許晴則不能吃,她每天都是在打營養液。
才子一邊咬着面包,一邊埋怨這邊的早餐難吃,沒有他喜歡的牛肉面和灌湯包。
小傾安靜的吃着三文治。
吃完早餐後,陳志淩将小傾和才子叫到走廊處。院牆後是教堂,教堂種的翠柏枝葉繁茂,伸了出來。
晨曦混合着薄霧,這就是舊金山的早晨。
才子一離開病房便嚷嚷道:“既然那玩意已經沒有了,我們還是盡快打道回府吧,這裏的食物糟糕透了,在這樣下去,我會瘦得隻剩下骨頭。”
陳志淩皺了皺眉,在這裏說話,用華夏話交流,倒不用擔心被偷聽,他道:“那件東西雖然被毀,但是對方洗錢的網絡還在,我打算從洗錢網下手。”
才子生性懶惰,聞言立刻潑冷水,道:“大哥,你這太不切合實際了。洗錢網,在那裏?根本是大海撈針嘛,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還是盡快回國吧,告訴頭兒,我們已經盡力了。”
陳志淩眉頭皺的很深,向小傾打了個眼色。小傾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意,突然發難,纖細如玉的手掌五指内鈎,狠狠的掐住才子,一把将他平空舉了起來。才子啊啊喊不出聲音,臉色醬紫,雙腿亂蹬。半晌後,小傾才将他放了下來。才子大口喘氣,臉上寫滿了難受。
陳志淩冷冷道:“我可以将就你的壞習慣,但是你記住,現在是在執行任務,你再用這樣的态度來消極工作,惹火了我,我不介意多殺一個人。”
才子陡然想起陳志淩的光榮事迹,陳志淩把平江省鬧的天翻地覆,才子當時還佩服他純爺們了。隻不過見到本人後,因爲他的好脾氣,讓才子對他少了敬畏。這一刻陳志淩發怒,他才真正感到害怕,真正意識這位大哥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才子當下老實起來,他是個識時務的俊傑。讪讪一笑,道:“我一切聽從指揮安排!”
陳志淩臉色稍緩,當下讓小傾拿出手機,将手機上的福特車照片給才子看,道:“你看一下,能不能查出這輛車是那裏買的。這車是二手車,應該是在修車廠買的。”
才子端詳了一分鍾,工作起來認真的他倒沒那麽讨厭了。才子随後鄭重道:“我可以去找八爺問問,八爺是這裏地下修車廠的大佬,他應該能看出來曆。”頓了頓,道:“不過我需要你陪着我去。”說話的時候看向陳志淩。
陳志淩沒問爲什麽,點頭道:“好!”又對小傾道:“幫我照顧好許晴。”小傾點頭。
八爺帶領的修車廠,很有點大圈的味道。帶着一群從加拿大過來的華人,組成自己的圈子,團結,心狠手辣,闖下了屬于自己的天地。
八爺是地道的東北人,而他之所以叫八爺,是因爲他有一次被人抓了,砍掉了兩個指頭。八根指頭,也稱八爺了。
陳志淩開始不明白才子爲什麽一定要他陪着,等到八爺的修車廠方才明白。八爺根本不認識才子,才子說出要找八爺,修車廠裏的六個精壯年輕人拿了長扳手,寒光閃閃,面色不善的圍了上來。吓得才子臉色煞白。
“找我們八爺做什麽?”爲首的疤臉青年冷聲問。
面對這樣的包圍,陳志淩面色鎮定,道:“我們是剛到這邊來的華人,遇到了一個困難,希望八爺能幫忙。”
“幫你妹啊,是個人找我們八爺幫忙,我們八爺就要幫嗎?趕快滾蛋!”右邊的寸頭青年不耐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