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入口處，人流如織，熙攘繁忙。
忙了幾天，裴墨有些累，捏了捏眉心，小厮玄明舍不得，低聲埋怨：“公子，你怎麽成跑腿的了。”不滿的看了眼遠處，都是‘少夫人’這個事精，公子忙得覺都沒好好睡。
裴墨轉眼。
深深的目光吓得玄明縮了縮頭，仍不服氣的嘟囊：“裴家都是做大生意的，這種小生意……”又在公子喝責的目光中住了嘴。
裴墨負手，進了簡單交易地，穿梭在忙碌置貨的商家之中，裴家危機在他假裝落江失蹤後瞬間爆發，餘杭一帶猶如嚴重，三十多個鋪子倒的倒，敗的敗，他最初的目的不過是蟄伏找出殺父兄手，沒想到竟是這種狀況。
他正在思考如何妥善解決這些困境，他的‘小媳婦’獨辟蹊徑，上次裴記酒樓走高端路線，他明白經營好肯定賺錢，可是這次卻是最低層的小商小販，這些能賺多少？幾千？就算上萬，跟損失的上百萬兩可差太多了！
他無奈一笑。
實在太忙，裴墨分身無術，調動暗自培養的人手，雖然知道賺不了多少銀子，也知道調人出來會暴露行蹤，他還是去做了。
“公子，杜管事領着餘杭的人手還忙得過來，要不，就不要讓宋掌事出現，有心人肯定知道你沒事。”玄明提醒。
裴墨思略後，“無礙。”
玄明無奈，“是，少主。”
江晚舟是織染節前一天到的餘杭，找到舒錦玉時，她正趴在桌上寫着什麽，他望了眼裴墨不在，“寫什麽呢？”
聽到聲音很熟，舒錦玉沒回話寫完最後一條，擡頭：“江公子也來參加織染節？”
“湊湊熱鬧。”江晚舟好奇，伸頭想看，被她挪開了，他哼嗤一笑：“莫管事呢？”
“忙事去了。”
“什麽事？”他大咧咧的坐下，春杏給他上了杯茶。
舒錦玉也沒有藏着：“織染節的開業典禮裴家有參加，他正在準備明天參加事宜。”
“裴家織染鋪不都被王家收購了嘛，怎麽還有？”
“與私人小染坊合作染了一些。”
江晚舟又嗤笑一聲，“怎麽聽着像小商小販行徑，要不是借着裴家的名頭，怕是連門檻都進不去吧。”
“江公子說的沒錯。”
雙橋村小販商業圈的事，一路上，江晚舟聽了一不少，搖搖頭：“還真跟小商小販打上交道了？裴家可是大商大戶，裴家那些大鋪子就這麽不要了？不收回？”
忙了大半天，雖然隻是做總規劃，具體的事有人去做，舒錦玉還是累得不輕，站起來敲敲背扭扭腰，活絡筋骨。
江晚舟看得一言難盡：“你這樣，裴墨知道嗎？”
又來了，舒錦玉照樣給個大白眼，“你把他從江裏撈出來，他就知道了。”
江晚舟心虛的摸了一把鼻子，“咳，”他問，“晚上吃什麽？”
“盒飯。”舒錦玉調皮一笑。
“什……什麽？”江晚舟沒聽懂。
她也不多解釋，“春杏，多拿一份。”
“是，少夫人。”
沒一會兒，春杏捧着兩份盒飯進來，每人面前一份，“江公子，少夫人，吃飯了。”
薄如紙的木闆做成的格子盒，大格子裏放着飯，其餘三小格放着菜：“你窮得連瓷碗都買不起了？”也不對啊，兩素一葷，富戶家庭才能吃到的飯菜。
江晚舟不解擡起頭看向舒錦玉。
舒錦玉拿起一次性筷子，笑道：“不管是城中，還是城郊，他們的飯食，裴家包了。”
“能賺多少？”
她調皮一笑，“商業秘密，不告訴你。”說完，低頭吃飯，津津有味。
燈光下，裴墨小媳婦，一身素淡，清新寡淡卻又不失明豔，溫婉聰慧又率真灑脫，滿屋燈光，都不及她耀眼。
江晚舟喉結一動，遊山玩水，千帆閱盡，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裴墨小媳婦還是這樣特别引人注目，萬水千山，不見滄桑，隻餘閱曆。
第二日，餘杭織染節開幕式盛大而隆重，知府與兩大豪商王、董兩家少主陪着大周朝矜貴的五皇子出現在開幕台上，引得整個餘杭城都沸騰了。
熙熙攘攘中，人們似乎忘了大周有三大豪商。
“公子——”丁山與宋時安擠在人群中，護着裴墨，爲沒有一席之地的裴家感到傷心難過。
裴墨神情淡淡，不以爲意，“染織品都擺到展示台了？”
“是，公子。”
展示台擺了整整一個長街，不管是南方的王家，還是北方的董家，都占據了大半條街，而裴家的小小展示台被擠在無人看到的角落。
淡淡的望了眼主台，裴墨轉身，在随從的護衛下，出了開幕式。
江南織染節官方交易日爲十五天，實際上，這場巨大的貿易盛會前前後後綿延了近五十天。
五皇子與王、董兩家公子坐在水榭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蟬鳴午後，清幽宜人，幾人聊天不知不覺聊到了裴家。
董家管事在少主人的示意下開口：“裴家隻有一個展示台，就放了二十幾匹染品，正式交易日已經過去，看樣訂貨的幾乎沒有。”
五皇子深味深長的看了眼王雲韶，“子韶今年收獲不小。”
“還行。”王雲韶勾唇一笑，“要是裴墨沒落江，今年的織染節會更熱鬧。”
王皇子不知覺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雲韶不動聲色避開其目光，餘光裏，董文川正盯着他看，眼眸一緊，垂眼，拿杯喝茶。
郊區，張師傅家正堂，舒錦玉坐在上位，莫非衣立在她身側，右手邊，坐着一位高眉深眼的虬髯大漢，一口别扭的中原話，“裴少夫人，你要再少點，我就誠心賣了。”
舒錦玉搖頭：“這不是布也不是絲，這是技術，一口價。”
虬髯猶豫。
她擡頭指了指桌上的絲網格，“這可是我裴家最新研究出的絲網印花術，不僅節約成本，還大大提高工效，買了指定不虧。”
虬髯嘴角抿成一條線，“那你隻能賣給我一家。”
舒錦玉再次搖頭：“獨買又是另一個價錢了。”
“你想要多少？”
舒錦玉伸出二個指頭。
“二萬兩？”
她又搖頭：“二十萬。”
“嘶……”正堂内衆人齊齊吸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