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玉一邊吃飯一邊與店小二聊天,熱鬧的很。
“玉娘子這又是想挖牆角?”
突然有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她轉頭,眉毛一挑,怎麽到哪都有他,蔑了他眼,轉頭繼續與小二聊天。
就算是裴墨媳婦又怎麽樣,竟對少主不禮貌,小厮眉毛一橫就要發火,被王雲韶制止了,他近到桌前。
桌上毛管事認得王雲韶,恭敬的行了一禮,“王三公子……”
餘杭是王家的根本,雖很少人見過王家少主,但王三公子的名頭如雷貫耳,德記食肆因爲大人物王雲韶的到來,大堂裏吃飯的個個離開桌子恭敬站到一邊:“怪不得看起來玉樹不凡,原來是王家少當家……”
“果然豐神俊朗、矜貴不凡。”
……
沒人不敢不敬,店小二在王雲韶淡淡的笑意中縮到後頭了,“三……三公子……”
舒錦玉瞄了眼突然安靜的大堂,剛才光顧着跟小二說話,還真餓了,低頭刨飯。
王雲韶握着扇子坐到舒錦玉對面,桌上雖不是一片狼藉,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一邊搖扇一邊看對面小女人吃飯。
旁若無人。
“聽說玉娘子……”
“停——”舒錦玉擡頭,“要麽叫我全名,要麽叫我裴少夫人。”
“連名帶姓叫?”手中扇子停住,“不禮貌。”王雲韶一張極其俊俏的臉都是笑意:“傳聞裴少夫人看過所有鋪子,聽說從第一家染坊開始了,要不要我幫忙?”
吃飽喝足,舒錦玉假假一笑,“多謝,不必。”說完,起身走人。
“可那鋪子已經被我王家買了,真不需要幫?”故意的漫不經心,聽着就讓人來氣。
舒錦玉轉頭看他:“前鋪後院連曬色過道一共三畝地,也就三千兩,公子買了就買了吧。”
那你還要問看門人?毛掌事差點失聲。
春杏等人同樣不解。
王雲韶好看的眉高高揚起,女人什麽意思?
餘杭是江南織染業發展中心,王家與裴家老祖宗都曾以此發迹,且王家的根就在這裏,在織染業這一塊,經過數年發展,早已超過裴家,這是不诤的事實。
王家買了倒閉的裴家染坊很正常。
經過這一遭,毛掌事以爲舒錦玉不需要再見看門人,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少夫人就問人什麽時候到。
“馬……馬上……”昨天晚上,人被他截下,毛掌事連忙讓人去叫看門老頭。
昨天晚上德記食肆的事,裴墨亦知道,沒想到她沒有被王雲韶刺激到,依然我行我素,可是見一個看門的老頭究竟有何意義?問他鋪子裏的錢被誰貪了?笑話,一個看門的怎麽會知道。
看門老頭到了,裴墨坐在舒錦玉身旁不動,他到要聽聽,她想問什麽。
舒錦玉咧嘴一笑,左邊臉頰隐隐有個小酒窩,甜美秀慧,“老伯,坐啊,坐……”讓春杏給老人搬凳。
老頭被她的熱情吓得越發不敢坐了。
“張老伯,我聽說你是染坊張師傅的二叔,是不是?”
看門老頭吓得連連擺手,“我……我可沒拿染坊的布回家。”
此話一出,丁山發現少公子臉色陰沉的能滴水,少夫人這是想幹什麽,鋪子倒都倒了,不應當想辦法再把鋪子買回來,或者再找個新的地方把染坊開起來嗎?現在再來問這些有什麽意義。
舒錦玉搖搖頭,親自起身請老頭坐下,“老伯,我今天找你來,不是來說鋪子沒了怪誰,就是想跟你聊聊家常,聊聊鋪子裏的染工師傅。”
“就……就這樣……”老頭不敢相信,看向衆人。
衆人哪知道少夫人想幹什麽,也一臉蒙。
老頭以爲少夫人哄人,結果聊着聊着真就聊怎麽染色。
中國古代傳統染色與現代工業染色不同,不僅如此,顔色也不是以色号來标注,都是以雅稱來區别,比如鴉青、胭脂、缃色、月白、這些顔色的名字,是不是看着美極了。
送走看門老頭,裴墨說:“裴少夫人問技工之事爲何不找染色師傅?”
“挖的挖,走的走,心都不在了,問他們又有何意義?”
裴墨眉頭皺起:“難道一個看門人心就在?”
“也許一個熟悉染坊的旁觀者說的事更客觀。”舒錦玉輕輕一笑:“莫大掌事,裴家能不能在餘杭再建一個染坊,就看你的了。”
“我……”話風陡轉,裴墨都沒有拐得過彎來。
舒錦玉點點頭,伸手拍他肩,“對,裴記染坊二十四個技師當中,有一個姓梅的,就是我物色的新染坊大工匠。”
裴墨垂眼,目光從落在肩頭的纖手上移向笑靥如花的女人。
舒錦玉擡眼,“沒信心?”
裴墨再次垂眼。
哦!嘁,原來是嫌她拍他肩了,舒錦玉收回手,又看他不順眼了,轉身出門,“莫大掌事,給你三天時間請到梅師傅。”
裴墨皺眉,剛才那個看門人說了二十四個工匠,提到最多的是關大師傅,隻是偶爾提到了一次姓梅的,因爲他覺得關大師傅酡顔染的不夠醺醉醇放,其它工匠嫌他文氣過重,這又不是做詩。
詩?裴墨腦中馬上出現江晚舟,小女人就是利用詩人江晚舟讓裴記酒樓起死回生,難道她要繼續這種風格?
餘杭王府,舒錦玉與莫掌事的動向已經到了王三公子面前,“回公子,裴少夫人跟看門老頭去郊區了,那個姓莫的管事找到了倒閉後沒人要的梅師傅。”
“姓梅的技術怎麽樣?”王梁替少主人問。
管事回:“姓梅的不能算是個真正的染工,他小時候家境尚可,是個學畫的,後來家道中落沒辦法才到染坊做學徒,是個半吊子,餘杭一帶,就算很普通的染坊都沒有要他。”
“那女人不過是饅頭店之女,根本不懂染織業,還以爲姓梅的是爲了裴家守技呢。”王梁朝主人笑道,“公子,她這次肯定看走眼了。”
王雲韶擡眼,沒有笑容的俊臉極其陰柔,七月天裏,讓人感覺寒冷。
毛掌事見少夫人跟踏青一般,根本不像來解決鋪子問題,吊在嗓子眼的心不知不覺放了下去,“那就讓她玩去。”他悄悄書了一封信讓随從送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