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柳金花兩眼精明地掃向跪于地上的‘小白臉’,厲聲問道:“天樂武階如何?”
“屬下不知!”
“廢物,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到底知道什麽?”
“幫主饒命……”‘小白臉’叩頭求饒。
“三當家,去看看咱們有多少銀子,你親自去贖人。我要知道醫女天樂與十七皇叔到底是何關系?還有,‘天樂醫館’的每一個人,都給我調查清楚。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醫女,竟然有如此實力,我南定幫一百多個人竟然盡數被扣。”如果說這個醫女之前是憑醫術與美貌讓各個皇室太子看中,如今,她卻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說完,她揮了揮手,道,“去吧!”
三當家一聲令喝,跪在地上的‘小白臉’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他的身後與他去庫房點銀子去了。
所謂的庫房,不過就是一個設了八卦陣法的山洞。山洞前有幾株荊棘,繞過去以後,有一個能容一人的小洞進去。若是不注意,很難發現有這麽一處寶地。
繞過荊棘,入得洞内。先是極狹窄,走了幾米以後,便發現洞内變得寬敞起來。
三當家揭下一顆蓋在夜明珠上的黑色綢布,夜明珠的光亮便照亮了整個洞府。
三當家走到洞内左側,伸手往洞壁上一摸,便摸到了某處凸起,用力往裏一壓,石壁便嘎吱嘎吱響了起來,一道石門應聲而開。頓時,珠光寶氣四溢,那些梨花木箱子根本遍不住洞内寶貝所透出來的光亮。
“哇……”‘小白臉’忍不住捂嘴驚呼。
“沒見過世面,學着點……”三當家說完,便走了進去。一邊彎腰開始挑揀各種寶貝,一邊用教訓的口吻說着,“隻要是個人,他就愛财。那天樂是個女人,你還說她是個漂亮的女人,自然愛首飾。大當家從來都是一個獎罰分明的人,咱們手底下辦事的,每一次節約了銀子,便算是立了功了,幫主自然會有賞銀。要是做出傷害幫派的事情,哼哼,那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了。别看幫主是個女流之輩,那處罰起來,可是一點也不會手軟的……”
‘小白臉’聞聲,心頭跳了跳,弱弱地問道:“三……三當家,我,幫主會如何處罰我?”一聽便知道,他是一個初入南定幫之人。
“你這樣也不全賴你,全軍覆沒了都,看幫主的心情吧。”三當家一邊說着,一邊精心在首飾堆裏挑來挑去。
‘小白臉’立即貼了上去,一邊扒拉着首飾,一邊緊張地問着:“三當家,您說,幫主這心情能好嗎?去贖人,那可是咱們辛辛苦苦冒着性命之憂打劫來的銀子啊。”
“誰知道啊,學聰明點兒。一會兒随我去贖人。咱們帶夠銀票,先投其所好,送那個妖女點首飾,若是個眼淺的,指不定一根金钗就打發了,再不濟,咱們便再送她一對金手镯……咱們打劫一次不容易,幫主還不許咱們打劫老幼婦嬬。你說,經過咱們山頭的,有多少貴婦人帶着整箱整箱的珠寶啊,唉……可惜啊!”
“可是……三當家,咱們隻是去盜她的紫星草,她便将人扣下了,揚言紫玄三品以上的人,千兩銀子贖一人。她這眼界,怎麽的也和咱們幫主有得一拼吧?”‘小白臉’怯生生地分析着。
下一瞬,他的後腦勺便挨了一記爆栗子。
三當家教訓道:“你作死啊,不知道咱們幫主最讨厭下面的人說她不如别人嗎?不知道咱們幫主最讨厭下面的人拿她和别人相比嗎?
“哦哦,我記下了。”‘小白臉’又是驚得冒冷汗。唉,他多麽不容易,都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他本是朝中重臣之子,卻不想父親八年前站錯了隊列,得罪了權貴,一世清廉,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要不是母親将他藏于後院的枯井之中,他亦活不到今日。
忍不住的,‘小白臉’想起了八年前的往事——
那是一個下着大雪的冬天。那場雪,一下半個月,就沒有要停的迹象。大冬天的,母親拎着手爐,丫環在身側不時地拿細鐵絲攪動着裏面的炭灰,讓火燃得更旺一些。
他帶着妹妹歡快地跑着跳着,不時地蹦到母親的身旁,拿手伸向手爐取暖。妹妹胖乎乎的小手,跑得紅紅的小臉,可愛極了。
那一年,他十歲,妹妹五歲。
妹妹是家裏最寶貝的千金。是父親晚年所得。
一家人生活得那麽幸福,那麽踏實。
然而,就是那個一直停不下來的雪天,鐵蹄聲劃破了靜逸的空氣。
數萬鐵騎如自天而降一般,将伍宅圍得水洩不通。
伍家上下,男女老少,五千多人,盡數被屠殺。
隻一柱香的工夫。伍家血流成河。
十歲的他,蹲在枯井裏,聽着慘叫聲,聽着母親的遺言,母親說‘蕭兒,不要報仇,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啊!’
他在井裏蹲了半日,蹲到天黑,蹲得腿麻,蹲得失去了知覺,哭幹了眼淚。
他從井底爬上來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雪,已經将血水掩蓋。
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乎,這人世間的一切仍是美好的。
可是他知道,他的親人,沒了!他的家,沒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沒了!他可愛的隻有五歲的妹妹,沒了!
他在雪地裏瘋狂地扒着,扒不到妹妹的屍首,卻看到一張張熟悉的臉孔,那是他的親人,他們還沒有閉上眼睛,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世界……
就讓大雪爲他所有的親人送上純潔的祝福吧……就讓大雪送他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