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立刻解救傷員。其他人撤離,換排爆專家上!狙擊手呢,各處狙擊手報告一下,能不能看清銀行大廳裏面的情況。”
“報告,無法确認情況。”
“報告,什麽都看不清——”
警方的通話器裏傳出來各種雜亂的喊話聲,已經完全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在說話了。
白靈兒擰着眉頭,強迫着自己不去回頭看一眼,而是面向車内後座上,那個已經癱軟下去的“網紅熊”厲聲喝道:“舉起手,走出來!”
裏面的人确實舉手了。
碩大的熊頭套在雙手高舉時,掉落下來。
熊肚子裏面也掉出來把,連保險都沒打開的微型沖鋒槍。
這個可憐的劫匪也真是受夠了。
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坐在這輛車内,動都不敢動一下,眼看着數不清的警察在外面來來回回走動,那種煎熬簡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終于等到了白靈兒把車門打開,就像是獲得了救贖的信徒那樣,他連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乖乖接受了警方的逮捕。
可抓住這個劫匪,就算完事了嗎?
當然不是。
白靈兒還深刻記得,給劫匪打掩護的羅葉羅主任。
隻是,這時候再回頭去找那位羅主任,卻是根本看不見了那家夥的影子。
羅葉跑了。
他能跑到哪裏去,又能不能在整個明珠形勢緊張的情況下,安然逃離出境,那些都是軍情十三處的工作了,白靈兒現在已經不關心。
她最關心的是,李南方現在到底安不安全。
當小靈兒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朝銀行那邊沖過去的時候,卻被荊紅命一把拉住。
不僅僅如此,荊紅命更是直接下令,所有人撤退,警戒線集體後拉五百米。
哪怕是那些去地下停車場搜尋逃跑的劫匪的人,都要第一時間撤走。
多年的經驗告訴荊紅命,巨大的危險就在眼前,此刻已經顧不得李南方那小子是死是活,隻有保證事件不會引發更大的災難才行。
随着荊紅大局長一聲令下,整個銀行外圍的人群,全都開始後撤。
無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的,都得聽荊紅命的命令。
倘若李南方能知道外面的情況,一定會跳着腳破口大罵那個老裝逼犯,你就算是保護絕大多數人的性命,那也該留下個拆彈專家過來幫幫老子啊!
可惜,他不知道這件事。
就算是知道,此刻也不可能有心情開罵。
炸彈倒計時的數字,已經非常不留情面的走到了30以下。
嶽梓童嶽阿姨已經被死亡的恐懼徹底籠罩,整個人都癫狂了。
“李南方,你記住,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條命!快走吧,别管我了。”
“好,那我走了啊。”
“你真的走啊,你就這麽忍心看我孤苦伶仃的去死?”
“你特麽不想讓我走,就給我閉嘴!”
兩句話的功夫,十秒鍾的時間過去了。
李南方拿着剪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猶記得那隻毒蠍子曾經說過,這可炸彈的引爆裝置上,有兩條連接線,隻要剪掉其中一根線,就可以終止倒計時數字。
可問題是,這種選擇很難的好不好。
綠線還是紅線?
分開的剪刀對準了綠線,他身體内的那條黑龍就會嘶吼。
再轉頭去對準紅線,黑龍又開始交換個不停。
很明顯,不管是剪掉哪一根都特麽能讓黑龍預感到死亡的危機,這根本就是全錯的選擇。
不對,還有另外兩種選擇。
要不,哪根都不剪?
别扯了,那和等死有什麽區别!
看來最正确的答案,是把兩根線一起剪斷。
在時間隻剩下十秒的時候,李南方把見到完全勾住了兩根線。
終于沒有收到黑龍的預警。
李南方放心之餘,也是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那隻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毒蠍子,欺騙老子,說什麽剪斷一根線就行。
要不是有黑龍在,老子信了她的邪,死都沒地方說理去。
咬牙發狠,手上用力。
“咔嚓!”
時間停在了“00:00:05”。
一秒、兩秒——
李南方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也沒看到倒計時數字繼續變動,終于長出一口氣,緩緩躺到在地。
真心累啊。
老子黑幽靈竟然還能讓一顆小小的炸彈給爲難住,簡直沒天理。
“啊,停了停了。李南方你個人渣,我幹你,幹你十八輩祖宗,你全家,你特麽不是人!”
李南方剛想休息一會兒呢。
耳邊就傳來嶽梓童歇斯底裏的怒罵。
雖然他能理解,嶽阿姨絕處逢生之後,那種心情大起大落而導緻的情緒異常,隻能用這種罵人的方式來發洩。
但是!
你罵人的時候,能不能别特麽亂動!
“嶽梓童,你老實點,炸彈還有可能爆炸呢。我隻是剪除了定時裝置,上面那個平衡裝置還沒接觸呢,不想死就給老子閉嘴!”
李南方的怒吼,總算是讓嶽梓童平靜下來。
也是随着嶽阿姨的平靜,他身體内那條不停嘶吼着讓他趕緊逃命的黑龍,也消停了許多。
正如那隻毒蠍子之前所說的那樣,她在這顆巨大威力的炸彈上,設置了好幾層啓動裝置,倒計時隻不過是其中一種,平衡球更是始終讓李南方糾結的東西。
至于其他的還有什麽,李南方不想去管了。
這種事情交給拆彈專家去做便可以,他隻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下,平定好被一顆炸彈擾亂的心神。
“嶽阿姨,你在這等着吧,我現在就去喊拆彈專家過來。”
李南方晃晃悠悠起身,扔下這句話,邁步向外走。
其實,根本沒必要那麽麻煩的。
隻要找個平整的地方,把炸彈往那一放,再幫嶽梓童拆解下來身上的綁定線,兩人完全可以手牽手一起走出去。
可是,誰讓某小姨剛才罵人的時候,罵的那麽暢快淋漓的。
讓這女人留下來擔驚受怕一小會兒,也算是給她的懲罰了。
很奇怪的。
這次把嶽阿姨獨自留下來,那女人竟然在沉默中選擇了接受,沒再說任何多餘的話。
落得個耳根清淨,李南方傻了才會去思考嶽梓童爲什麽這麽反常。
伴随着漫天煙塵落下。
他大搖大擺地走出金銀交易行的大門,夕陽餘晖照射過來,好像是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光。
外面,正在混亂中向後撤的無數人士當中,始終關注這邊情況的白靈兒第一個看見了李南方,尖叫一聲,飙着淚奔跑過去,狠狠撲進那個人渣的懷裏。
這樣的結果,感覺還不錯。
李南方笑笑,緊緊摟住了小靈兒。
而遠處,荊紅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罕見的笑容,立刻下達命令,所有人再次回到現場,所有排爆專家集體上陣,去解救嶽梓童。
皆大歡喜的局面。
隻是,世界是公平的。
有人歡喜,肯定會有人愁。
金銀行地下車庫二層裏,費盡心力逃跑到這邊,已經完全隐藏在通風管道裏的雙蠍子組合,以及她們找來的那些雇傭兵,還在苦苦等待着炸彈的爆炸。
隻要那顆炸彈炸開,外面很大一片地方會被夷爲平地。
到時候隻需要順着通風管道直接上去,總能找到離開的路。
可是,爲什麽炸彈沒有爆炸?
反而是數不清的華夏警方,像是殲滅老鼠一樣,把她們堵在通風管道裏面,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臨近五月份,江南的雨季踏步而來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這讓整個明珠市的天氣,就想孩子的臉那樣,說變就變。
一個小時前,還是落日餘晖灑滿整個大地的明媚樣子。
陡然間出現的一片無語,遮住了天空,黑暗瞬間籠罩整座城市,再等淅淅瀝瀝的小魚下起來,更讓這座城市平添了許多不同以往的靜谧。
雨夜之中,視線高高拉起來。
倘若能夠站在老天爺的角度,去俯瞰整個明珠美術學院,就可以清晰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偌大的校園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整片區域,就像是一隻長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随時準備把敢于靠近這裏的人完全吞下去,吃得連點骨頭渣都不剩下。
而在校園外,數不清的軍車警車打開了探照燈對準校園的圍牆,如同是巨獸那張嘴上,長起來的無數燎泡。
繼續沿用這樣的比喻。
那在校園裏是不是閃爍出來的手電筒光芒,應該就是舉手嘴裏的口腔潰瘍吧。
黃昏時分,就因爲電視新聞裏的報道,過早的引發了那些雇傭兵暴露身份。
由此導緻荊紅命無法第一時間回到這裏,指揮行動。
同時,也是讓那些意識到自身暴露的雇傭兵們,爆發了更大的血腥殘忍一面,對待軍方的圍剿,反攻更加猛烈。
餐廳裏的槍聲是開始。
一顆火箭彈炸響在校園酒店裏,把這場戰争推向了高朝。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
當參與的雇傭兵突圍出去,慢慢聚攏。
羅德曼殺手組織的精銳從校園外殺進去,最終于曼二先生彙合。
戰事急轉直下。
敵人隐藏起來,使得軍方的圍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更大的問題是,明珠美術學院的換血工作做的并不怎麽徹底。
原以爲整個校園的普通學生,早已經全部離開,而實際上還留在這的,大有人在。
舉兩個最簡單的例子。
睡懶覺睡過頭,隻因爲身爲校花之一,而沒得到任何通知的陳曉。
還有,從昨晚開始就待在校園電腦興趣社團活動室裏,努力鑽研美聯儲防火牆的齊軍。
再有更多不合群的學生,被遺忘在角落當中,面對校園内突然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尖叫着逃跑,最後三三兩兩被路過的雇傭兵匪徒綁架起來。
事情變得相當麻煩。
所以,即便是整個校園裏都聽不見了任何槍聲,危險卻是時時刻刻都存在的。
當荊紅命帶着李南方趕回到這裏的時候,面對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才能把那些被匪徒綁架的學生拯救出來。
其實,這個工作不難。
隻需要李南方大搖大擺走進去,把那些人換出來就行。
可他還願意再當一次人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