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東廣佛山。
傳說當中,近現代各路武學奇才林立的地方。
随便哪個犄角旮旯裏走出來的賣菜大媽,都能使出一套佛山無影腳,對付七八個壯年小夥不成問題。
隻可惜,随着現代社會的發展,根本沒多少人,學那種真正的功夫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裏絕對隐藏着無數民間高手。
他們或是公園裏跳廣場舞的大爺。
或者是光着屁股騎小三輪的毛頭小孩。
或者是——随處可見的乞丐。
不可否認,與光同在、與塵共舞的乞丐,遍布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當他們組成一個團體之後,所能産生的力量,足以讓任何國家政權高度重視。
在華夏,這樣的團體名爲“丐幫”。
丐幫表面上看起來,隻是個無數要飯的組織在一起。
但實際上自從某朝某代開創以來,丐幫内部的等級劃分越來越明确,一直延續到現在,形成了相當森嚴的階梯制度。
丐幫弟子分歸不同的長老管理。
按照長老身上的布袋多少,又劃分爲一袋到九袋長老。
等級層層向上,管轄的範圍也随之擴大。
比如說,青山那位能把腦袋扭轉一百八十度的唐長老,還有明珠那位可以變成蝙蝠攀牆爬高的方長老,都是丐幫的七袋長老。
他們上面還有大區域管轄的八袋長老,以及時常追随在幫主身邊的九袋長老。
就是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體系,保證了所有真正要飯的人,不至于餓死街頭。
同樣的,也保證了這些人嚴格聽從幫主的号令,不至于像封建時期那樣,随便被人蠱惑一下,就揭竿而起,想造反。
可俗話說的好。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争。
權利和金錢,向來都是引發人類争鬥的罪魁禍首。
乞丐可以不在乎錢。
但丐幫裏的人,沒幾個不在乎權力的。
尤其是那些已經在九袋長老位置上掙紮了二三十年的人,更是苦苦期盼着上任幫主快點駕鶴西歸。
結果,老幫主是走了。
可幫主的位置沒能落在任何九袋長老的頭上。
自從十幾年前,一個叫沈輕舞的小丫頭,當上了丐幫幫主。
這讓無數丐幫裏的老資曆感到無比郁悶。
盡管有京華沈家那麽個龐然大物,背後支撐着沈輕舞,一步步在丐幫内站穩腳跟,并且獲得絕大多數幫衆的認同,可是依舊擋不住許多人,對這位女幫主的命令陽奉陰違。
甚至——多少年來都不曾放棄推翻沈輕舞。
這也是爲什麽,那次在京華七星會所門前,花夜神遭到刺殺,沈輕舞正好遇見。
看到手持長劍,假扮成老乞丐沖出來的秦玉關。
沈輕舞下意識便認爲,那些人是丐幫裏的不安定分子。
這些誤會,龍騰四大鳥人是不可能主動解釋清楚的,天知道沈大幫主知道是他們故意戲耍她之後,那女人會發什麽瘋。
沒想到,這一不解釋,就引來了後面更多的麻煩。
自從花夜神的安全得到保障。
沈輕舞帶着滿心的怒火,便開始了清理丐幫内不安定分子的工作。
先是一路從京華南下,途徑東省青山、江南各地、錦繡明珠、湘西兩廣,帶上了上百丐幫裏忠誠于她的四袋以上長老,浩浩蕩蕩殺到了華夏的最南邊。
最終的落腳點,便是——佛山!
爲什麽會選擇這裏?
原因有三點。
首先,當初秦玉關假扮的老乞丐,使的是一把軟劍,劍法高明,這份本事像極了兩廣地帶的區域丐幫首領,九袋長老葉向天。
其次,葉向天是整個丐幫裏面,唯一不在京華守護幫主,而是在遠離幫主的華夏最南端,當起來丐幫裏土皇帝,對沈輕舞的命令,從來不管不問的人。
最後,也是最最重要一個原因。
佛山的丐幫分舵出事了。
三月初的某一天,分舵裏三名主要負責與幫主進行單線聯系的丐幫弟子,全部失聯。
整個佛山的乞丐,成了沈輕舞管理不到的人群。
沈輕舞親自趕到這裏,耗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哪怕是得到明珠那邊方長老的報告,說一個叫楊逍的人遇上了麻煩。
哪怕是看到了散播到全世界的新聞,報道說某個叫楊逍的中醫聖手換了絕症。
沈輕舞都壓着對心愛的人,無比擔憂和思念的情緒,毅然決然留在佛山,要把問題處理個幹淨。
正如當初方長老對荊紅命所說的那樣。
這次是丐幫的内部問題,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佛山梁園廣場,如今進入春季,正是旅遊高峰時節,随處可見帶着滿臉興奮愉悅表情的遊客,尋找喜歡的景色合影留念。
廣場邊緣,某個休息椅上。
一男一女坐在那,卻是面容冷峻,完全沒有遊客的姿态,反倒是死死盯着不遠處一個戴墨鏡、拄拐杖、手托小飯盒的少年乞丐。
“小姑姑,查了這麽些日子,您真的确定,能從這些小乞丐身上找出來突破口?”
沈抗小心翼翼地問出這句話。
可沈輕舞小姑姑沒有半點回應,隻是單純地攬住他這個比小姑姑還大好幾歲的侄子,裝成是情侶般的模樣,一臉幸福甜膩的笑容,令沈抗心底發寒。
沈抗心裏苦啊。
段家軍情洩密的事件之後,他被沈輕舞硬生生留在了美帝,管理紐約的“流浪者之家”。
工作倒是很清閑,可萬惡的帝國主義社會,三天兩頭出點槍擊事件。
号稱“世界警察”的美帝CIA,别的不管,一查案子就想從乞丐身上下手,鬧得沈抗經常是跑到各種警局、秘密機構裏面去提人。
煩不勝煩。
當然,這些麻煩也不是半點好處沒有。
最起碼沈抗的特殊身份,令美帝那邊的人對他一個乞丐頭子降低了警惕,無意之間透漏了點消息,引起來他的警覺。
沈抗,絕對是向來以國家利益爲重的沈家人之中,富有代表性的佼佼者。
帶着他探知到的秘密消息,親自回國,向沈家上層做出了彙報。
彙報完了,正要好好休假幾天,哪成想就被沈輕舞拉來當壯丁了。
與其說這趟佛山之行,是沈輕舞在丐幫内部清理門戶。
倒不如說是沈抗代表沈家的力量,來這邊爲沈輕舞助威,安定這邊的丐幫弟子。
不管怎麽說吧。
耗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今天算是讓一切全都了結的日子。
“快三點了,到這些人聚頭的時候了。”
沈輕舞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沈抗的思緒。
他跟着脖子,盡量和小姑姑保持一定的距離,免得這事搞定之後,落個調戲小姑姑的罪名,壓低聲音說道:“嗯,我知道,我立刻通知其他人,準備行動。”
“告訴他們,一定要穩住,等這些家夥聚到一起的時候再行動。尤其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一定給我抓活口,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冒充丐幫,還把真正的丐幫弟子打壓的擡不起頭來。”
這一刻,沈輕舞身上爆發出來的淩厲氣勢。
即便是深深了解小姑姑的沈抗,都不由自主打個寒顫。
“啊,那家夥走了,趕緊随上。”
沈抗努力偏離注意力,便發現他們剛剛緊緊盯着的那個盲人小乞丐,敲打着手裏的拐杖緩步前行,頓時低喊一聲,順勢脫離小姑姑的掌控。
他的話音剛落下,便看到沈輕舞已經是悄無聲息地随了上去。
一前兩後。
三人順着佛山的街道不知走出去多遠。
前方的小乞丐突然一扭身,進入某個住宅小區裏面。
沈輕舞和沈抗則是停下來,潛伏在隐蔽處。
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年齡不一的乞丐少年出現在附近。
這些少年,要麽是耳聾眼盲,要麽是肢體殘疾,甚至還有幾個雙腿扭曲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程度,隻能趴在滑闆車裏,靠雙手扒着地面前行。
三三兩兩成群結退,進入那個小區。
随後,也有越來越多的奇裝異服人士彙聚在周圍,相互之間保持距離,向着沈輕舞那邊眼神交流。
時間過得飛快。
四點整,不用沈輕舞說什麽,沈抗微微一點頭,高舉手臂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随即,散落在周圍的數十個丐幫弟子,從四面八方湧出來,沖進小區裏面。
這些人進去了。
而片刻之後,一輛車門上刻着“佛山早報”标志的新聞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一位老大爺拉着個記者就從車裏走了出來。
“大爺,您說的是這裏嗎?”
“沒錯,就是這。記者同志,我和你說啊,這些天我往政府那邊不知道寫了多少舉報信了,他們都沒人理。我是沒辦法了,才把你們找來的。你們趕緊報道吧,要不然那些孩子真的就徹底毀了啊。”
“大爺,到底是怎麽回事,您總要給我個心理準備吧?”
那記者滿臉的無奈。
清早起來,這老大爺就跑到報社,說要爆料大新聞。
問他什麽新聞,他也不說,就是死活拉着記者來到這裏,記者不來,他絕不松口。
可憐的小新聞記者,被報社總編安排了過來。
現在已經到地方了,該說的總該說了吧。
那大爺猛力地點點頭:“我說,我說,你把錄音筆打開,我說的話全都是證據呢。
你聽我講啊。
這小區裏藏着個犯罪窩點,那種拐賣孩子,還把人弄殘了,放出去當乞丐要錢的邪惡組織。
有好幾個大老爺們,從别的地方把那些孩子拐來,弄成殘廢,讓他們上街要飯去。
要不到錢就打。
要的錢少了就不給飯吃。
太狠了,太沒人性了。
就在三号樓上,我現在就領你們過去!”
大爺一揮手,邁步往裏走,記者快步随上。
就在他們剛剛邁進小區大門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一個提着半米長大砍刀的壯漢,連滾帶爬地從一棟樓裏跑了出來,身體晃了兩下癱倒在地。
兩人齊齊一愣。
那記者絕對是職業習慣,朝着那名摔倒在樓外快步飛奔過去。
跑出兩步,便看到那名持刀的壯漢晃晃悠悠站起,渾身滿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