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輛車上都躺着位滿頭銀發,哭死軒轅王的人。
古連城認準了第三輛車上才是真正的楊逍,無所畏懼地追上去。
人靠兩條腿去追四個輪子的汽車。
這事看起來挺可笑的。
但是曾經見識過大長老縮地成寸,瞬間跨越百米距離的人,一定不會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幕有多麽升起。
可以肯定的是,古連城的身手不會比大長老太差。
追一輛并沒有全速前進的汽車,簡直不要太簡單。
更何況,這輛車并沒有開出去多遠,就緩緩降低了速度。
汽車減速,對于追蹤的人而言,應該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可原本興奮異常的古連城,卻深深皺起來眉頭,停在了原地,眼睜睜看着那輛汽車在路燈下拉開的影子越來越長。
爲什麽不追了?
生性多疑的古連城,遇見不合常理的事情時,當然會産生深深的懷疑。
如果這輛汽車裏搭載着真正的軒轅王,他們應該卯足了勁,全速前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某個地點,再換乘飛機離開才對。
怎麽能減速呢。
明顯是以誘餌的狀态,吸引人上鈎啊。
難道搞錯了?
古連城心思急轉,越是懷疑,就越是想得多。
倘若他追的這輛車裏面不是真正的軒轅王,那就更無法解釋,三輛車兵分三路的做法了。
第三輛車,怎麽看都是完全沒必要存在的。
放空餌,釣大魚。
這個道理誰都懂。
前兩輛車已經起到了這樣的作用,傻子才會故技重施第三次。
更重要的是,第二輛車展現出來了最最豐厚的誘餌,也釣走了烈焰谷大部隊這條大魚。
第三輛車還是放空餌的話,那有什麽意義?
古連城陷入到一種不斷懷疑自己的思維死循環當中。
直到某一刻,嗡的一聲,汽車發動機轟鳴響起來,那輛防爆車突然加速,讓他糾結不已的心态瞬間消失無蹤。
該死的!
差點就上了當。
老夫豈可讓一次小小的汽車減速就絆住腳跟,楊逍是不是在裏面,追上去攔停那輛車,不就知道了。
古連城心中暗罵一句,再次放開速度,奮起直追。
前前後後,也就是三五分鍾的時間。
眼看着和前方那輛防爆車的距離越來越近,而周圍也是一片公園空地的時候,他終于下定決心,揮手從腰間抽出一根長鞭。
金色栾繩編制而成的三米長軟鞭,刷一聲刷出去,纏住路邊一顆大叔。
他手上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使勁一拉,帶動整個人向前飛撲過去。
瞬間拉進。
如此反複幾次。
第七次甩動長鞭,鞭梢正巧勾住那輛防爆車的後車廂門把手。
随後借助汽車前行的拖拽力量,他就想超人一樣騰飛起來,重重踩在車頂上,發出嘭的巨響,随後借力再次前沖,穩穩落在汽車的正前方。
“吱嘎!”
汽車急刹車的聲音,在靜谧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耳。
開車的司機,好像是被這突然的飛人攔車給吓到一樣,猛打方向盤,甩尾漂移,迫使整輛車橫着停在了馬路中間。
夜風中,一個人、一輛車,相隔二十米的距離。
古連城渾身肌肉緊繃,首先盯住的就是開車的司機。
他的想法很簡單。
如果眼前這輛車裏搭載的真是楊逍,那麽開車的司機,一定是某位高手。
唯有真正高手護送,才能保證楊逍的安全。
可擡眼看過去,他隻瞧見個猥瑣至極的老頭,端坐在駕駛室裏。
沒等再發現其他有威脅的目标,便看到那猥瑣老頭,從車窗裏伸出腦袋來,沖着他這邊大聲罵道:“傻B嗎,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找死啊。滾滾滾!”
老頭的喊話倒是聲如洪鍾。
可怎麽看也看不出是個有多麽大本事的世外高人。
古連城的多疑病又犯了。
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會兒,又開始懷疑,這車裏到底是不是真的軒轅王。
直到某一刻,那老頭的好幾句污穢不堪的罵人話,徹底激怒了他。
古連城咬牙發狠,向前蹿出去兩步,手中長鞭揮舞。
伴随着“啪”的一聲響,鞭梢摔在汽車的車身一側,如同一把利刃,将厚實金屬的後視鏡,瞬間切割下來。
“叮當!”
偌大的後視鏡,應聲落地。
幸好隻是個後視鏡,要是落在人的脖子上,那還不是把人整個腦袋都給切下來。
張嘴罵個不停的老頭,吓傻了。
隻看古連城越走越近,那猥瑣老頭,怪叫一聲,推開車門,撒丫子就跑。
“救命啊,妖怪啊,殺人啦!”
猥瑣老頭好一通連滾帶爬,嘴裏的慘叫聲比女人被強了還要凄厲。
這下子,輪到古連城懵逼了。
搞什麽鬼?
這就是李南方派出來保護楊逍的人?
不等他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就聽咔的一聲響,橫在馬路中間的防爆車,後車廂半扇門猛然開啓。
古連城反應神速,幾乎是在門開的一瞬間,抽身後撤。
一直退出去幾十米遠,才穩住腳步,雙眼死死盯着車後廂。
不怪他這麽謹慎小心,主要是刺殺軒轅王的行動,太過危險。
稍有不慎,即便是他古連城身負絕技,也很有可能陷入到陷阱當中不能自拔。
這是烈焰谷蛀蟲的一種通病。
那就是,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首先保證自身的生命安全,才會放開手腳去做。
古連城站在遠端。
那輛車依舊停在原處。
敞開的半扇車廂門,就像是一隻吃人巨獸張開的大嘴。
無論誰敢靠近過去,都會把人一口吞下,吃得骨頭渣都剩不下。
古連城的心情更加緊張,猶豫片刻,他突然放松全身,收好手中的長鞭,沖前方拱手鞠躬,大聲說道:“軒轅王座下,長老會二長老古連城,恭請王上下車。”
這聲喊話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
古連城不敢靠近過去,隻能是用這種方式請楊逍下車。
他堅信,按照王上的脾氣秉性,肯定不會躲在車裏。
隻要王上還能自主行動——
王上一定能自主行動!
前些日子楊逍飛躍二十層高樓的高度,那是古連城親眼看見的。
昨天王上治病救人的場景,他也在電視新聞上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楊逍身體出現異樣,可她還能下地行走不是。
隻要會走,她就一定會從車上下來。
畢竟是生死決戰,軒轅王不可能像個膽小鬼似的躲起來。
可事實,卻和古連城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足足等了三分鍾,遠處的那輛汽車,都沒有半點動靜,沒有任何人下車,有的隻是夜風出動那扇車門發出的吱嘎聲響。
車裏究竟有什麽,車裏的人到底是不是楊逍?
古連城不敢确定了。
他試探性地向前走出幾步,拉進距離,再次拱手作揖,振聲說道:“軒轅王座下,長老會二長老古連城,恭請王上下車。”
第二聲問話,傳揚出來。
古連城的疑心更重。
而車内——
呂明亮拼命擦着額頭冷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老呂快要吓死了。
就在今晚早些時候,明珠總院那群患病孩子的問題,終于解決之後,老呂總算是松口氣,還想着找地方好好睡一覺。
結果,李南方突然找到他。
開口便是讓他幫忙,今晚送個人離開醫院。
送的人是誰,老呂也不陌生,就是那位曾用氣功療法給孩子治療疾病的楊逍先生。
這多大點事啊。
反正,隻要是李兄弟交代的事情,哪怕是讓他去送死,他都絕無二話。
可真正意識到,今晚這一行很有可能就是送死的時候。
老呂還是怕得渾身發抖。
本以爲乘坐軍方的防爆車,意味着李兄弟所說的那種生命危險會小一點。
誰知,還是有人把車攔下來了。
透過窗玻璃,看到外面攔車的那人,甩動長鞭把後視鏡給切掉的時候,老呂吓得差點尿了褲子。
再等開車的那個老頭吱呀怪叫這跳車逃跑。
老呂氣得想罵娘。
來這之前,李兄弟承諾的那麽好,就說開車的老頭足以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
那猥瑣老東西,沒有保護人,怎麽還逃跑了呢。
跑就跑,你可想着帶走呂明亮同志也行啊。
老呂是真想和那個老頭一起走人,保命要緊。哪怕不逃命,牢牢鎖住車門等待救兵,也算是好的。
但是。
李兄弟交代他的事情,他不能不做。
顫顫巍巍伸出手去,猛的把後貨箱車門推開。
然後——
聽天由命去吧。
老呂鑽到面前的擔架床底下,屁都不敢放一個。
外面那人喊了些什麽,也完全聽不到耳朵裏去。
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那人的第二聲喊話落下沒多久,早已熄火多時的汽車,不再有電力支撐,車廂内的燈光緩緩熄滅,與外面的夜色徹底融爲一體。
古連城看到車燈熄滅,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他能夠确定,在醫院樓頂上時,看得清清楚楚,車裏面進去了一個醫生,一輛擔架車。
當時,他堅信擔架上躺着的人是軒轅王。
可現在,他不敢确信了。
他甚至都不确定,車裏還有沒有人。
那一瞬間,古連城的腦海中回蕩出無數想法。
剛剛第一次猶豫之後,停下腳步,那輛車消失在他感應範圍内的幾秒鍾,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變化?
是不是有什麽高科技儀器模拟人的氣息,在車裏混淆他的視聽?
他貿然地沖過去,會不會有數不清的機槍槍口開火?
或者,會不會有滿車的炸彈,時刻準備着,在他靠近的一刹那炸響?
炸彈!
思維混亂的古連城,把自己給吓得不輕,又是猛的後退了幾步,第三次躬身作揖,大聲說道:“軒轅王座下,長老會二長老古連城,恭請王上下車。”
事不過三,這是古連城做事的原則。
如果這次軒轅王還不下來,那麽——
“叮!”
一聲金屬與金屬相碰撞的聲音,陡然爆發,打斷了古連城的所有思路。
那是手槍打開保險的聲音,還是炸彈拉環開啓的聲音?
心思急轉間,古連城終于做出了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