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邁步進去的的時候,這裏的護士已經把她們負責照看的孩子,全都脫了個精光。
病房區總共就這麽大點的地方。
剛才楊逍在最裏面施針救人,所做的一切都被外面偷看的護士早早傳揚了出來。
這之後,秦院長下令所有人都聽從楊逍的指揮。
衆多護士想當然地就認爲,接下來的工作,是要把針灸療法貫徹到底。
所以,看到楊逍選中1号病房時,這間病房裏的護士姐姐們,立刻就提前做好準備,脫光了孩子的衣服,方便施治。
楊逍一進門,看到這樣的景象,先是微微一愣。
随後,就皺着眉頭冷聲說道:“一群白癡,給這些孩子穿好衣服!”
聽到她的話,衆多護士腦子發懵了。
有人下意識地問道:“不是要針灸治療嗎,穿着衣服怎麽治?”
“誰說針灸就不能穿衣服的了?”
“難道你還要隔着衣服下針?”
那領頭的護士好像好奇寶寶一樣,問個不停。
可楊逍哪有心思和她廢話。
“随便你們,我隻負責治病,凍死的不歸我管。”
楊逍這話好像是把責任撇的幹幹淨淨一樣,也不管那些護士聽不聽她的,邁步過去,拉起來第一個孩子小手,用消毒過的銀針在孩子手腕上輕輕一紮。
一針過後,本來還是哭鬧不停的孩子,奇迹般地停止了哭鬧。
但是,小家夥當場就翹起來小丁丁,沖着天空發出來一股水流。
小屁孩的反應說來就來。
淡黃色的液體,噴了旁邊護士姐姐一身。
那護士沒覺得怎樣。
楊逍反倒有些尴尬,低聲嘟囔了一句:“沒穿衣服正好,忘了這些孩子還會尿床,早晚都要換衣服的。”
話語中透着些俏皮的意味。
周圍人全都是崩潰地捂捂額頭。
當然了,這是楊逍第一次進行這麽大規模的治病救人工作,稍微經驗不足,也是可以原諒的。
重點不在于那些孩子穿沒穿衣服。
而是,楊逍的治療手段太過清奇。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地看着她,手持銀針,一邊用酒精棉棒給針頭消毒,一邊向着下一個病床走過去。
同樣是拉起來孩子的小手,同樣是在孩子手上同一個位置施針。
然後,便是同樣的結果。
楊逍的腳步不停,在這間病房裏來回巡轉,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她一個人、一根針竟是令整個病房裏二三十個孩子全都安靜了下來。
“好了,按照我給的藥方,熬制中藥,喂孩子們服下去,他們的藥隻需要一劑就夠了。再留下幾位小兒泌尿系統方面的醫療專家,照看他們,防止病情反複。這點小事如果都做不好,那群庸醫就集體跳樓去吧。”
話音落下,楊逍收好針灸包,便要去下一個病房。
可沒等她真的走出病房,明珠總院的秦院長,就顫顫巍巍站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楊、楊逍女士啊。您、您這就完事了?”
“你還想怎樣?”
“不是,我沒想怎樣,我就是想說,您、您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了?剛才那個孩子用了上百針才搞定,這裏這麽多孩子,你怎麽就是一針啊。治病救人,不能這麽敷衍了事吧?”
秦院長努力表現得平和一點,就怕他說出的話,引起來楊逍的反感。
可有些話卻不能不說。
他剛才是親眼看着,楊逍把一個孩子紮成了刺猬,才治好了那孩子的病。
眼前這個一人一針,那不明顯是敷衍的嗎。
楊逍瞥了秦院長一眼,态度依舊冰冷,隻說了四個字“庸醫,閃開”,然後就推開秦院長,大踏步向外走。
秦院長不甘心,正要再追過來。
旁邊的李南方站在不住了,邁步上前,一邊幫楊逍分開周圍的人群打開通道,一邊扭頭沖秦院長喊道:“我說老秦同志,你是不是醫生啊。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這叫對症施治。不一樣的孩子用不一樣的治法,楊逍說他們好了,就肯定好了。别婆婆媽媽的,趕緊按楊逍說的安排下去。”
李南方的聲音還在病房裏回蕩,人已經是随着楊逍消失在外面。
秦院長呆愣在原地。
其他專家也是面面相觑。
沒過多久,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以最快的速度取出随身攜帶的診療儀器,沖到病床旁邊。
一通檢查過後,這些人被楊逍的本事徹底折服。
可不就是像李南方說的那樣,這間病房裏的孩子被楊逍一人一針的施治之後,完全穩定住了病情。
他們還能說什麽?
一群人撓破頭皮都沒辦法的事情,讓楊逍一根針就解決了,太特麽受打擊了。
不過,這種打擊才剛開始。
楊逍之所以被稱爲中醫聖手,絕不是因爲她能夠用針灸給人治病。
真正的中醫,治病救人的手段也不僅僅隻是幾根銀針而已。
當衆人離開一号病房區,感到二号病房的時候,一擡眼就看到了讓他們完全不敢相信的一幕。
楊逍竟然指揮着病房裏的護士,給那些患病孩子——拔火罐。
沒錯,真的是拔火罐。
一種在所有人看來,隻是調養身體用的中醫手段,竟被楊逍用來治療無數西醫束手無策的新型病症。
這能成功嗎?
要是李南方聽得到這些人的心裏話,一定會讓他們把那個“嗎”字去掉。
楊逍出手,絕對能夠成功。
拔火罐的過程要比之前的針灸麻煩許多,還好那些護士沒見過豬跑,也吃過不少豬肉,隻聽楊逍的隻會就能幫忙完成大部分工作。
但等衆人來到第三間,病房的時候,楊逍的工作量就無限增大了。
明珠總院中醫科室的人,抱着個鎖扣都已經生鏽的黑皮箱子,趕到了病房裏。
當楊逍從那口皮箱裏取出兩塊形狀怪異的石片之後,就有人驚聲尖叫道:“刮痧!”
沒錯。
楊逍對三号病房裏的孩子,準備施展的治療方法,就是刮痧。
中醫當中,最爲經典的内病外治手法,用這種方式将人體内的毒素給排出體外,治病救人。
中醫五大療法——藥、食、針、砭、氣功。
其中的“砭”,便是刮痧的常用工具。
特制的砭,大都是經過仔細打磨的骨片、石片,形狀不一、厚薄不同,最輕薄的砭甚至比刀子都鋒利。
能夠熟練使用這種古老的醫療器具,已經很不容易了。
再拿來施展在不足六個月的嬰幼兒身上,無比考驗醫者的醫術水平。
手上的力度輕一分,起不到治療的效果。
重一分,則會給小孩的皮膚造成嚴重的外傷,加劇傷痛。
之前,楊逍對李南方說,治療這些孩子“很麻煩”,其實就是麻煩在這個刮痧的過程上。
當然,如果隻是過程繁瑣一點,也就算了。
怕就怕這樣的治療手段,不被那些人所理解。
衆人驚愕的目光中,楊逍手拿一塊石片,來到病床前,輕輕把搖籃床裏的孩子翻了個面,随後便是用那塊石片的側面,在孩子的背上刮了一下。
一下之後,又是第二下。
幼小孩童的脊背嫩肉,僅僅是被她這麽幾下子石片摩擦,就變得紅腫起來。
原本已經哭累了的孩子,再度爆發出凄慘的哭嚎。
眼睜睜看到這一幕的衆人,頓時慌了手腳。
一位心軟的護士大姐,有心想去阻止楊逍,可悲秦院長伸手攔住,急得原地跳腳,帶着哭腔喊道:“這哪是治病啊,分明就是虐待兒童啊。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就算是真的需要刮痧,她就不能用點柔軟的工具嗎?那種石片,看上去比刀子還要瘆人,那麽小的孩子能受得了嗎?”
護士大姐的話,說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裏。
可大家也明白一個道理。
如果現在去質疑楊逍,甚至阻止她。
那麽,那些孩子将要面對的,就是不治身亡,遠不是刮痧帶來的疼痛那麽簡單了。
很快,就有心軟的人再也看不得眼前這種殘忍的畫面,扭頭離開現場,出去透透氣。
沒辦法,那些孩子哭得太讓人心酸。
也幸虧這是在華夏,大家也明白一點刮痧的作用。
要是放在萬惡的西方國家,估計,這會兒早就有某些自诩正義之士的持槍警方沖進來了。
以前就有過這樣的新聞。
華夏六旬老太照看混血孫子,用刮痧來治療孩子的高燒不退,孩子被治好,當奶奶的卻被美帝政府判爲虐童,入監三年。
中醫治療手段不被國際認可,那可是全宇宙都發生過的事情。
别人心疼孩子,一個個愁眉不展。
李南方同樣是眉頭緊鎖,可他心裏擔憂的人,是楊逍。
越是複雜的治療手段,越是消耗人的精氣神。
别看楊逍隻是單純拿石片刮幾下,可全神貫注把握手上的力度,是最最困難的事情。
向來都是雲淡風輕的軒轅王,殺人時都是潇灑自如,可現在,額頭上汗珠晶瑩,明顯有點吃不消的樣子。
随着時間的推移,李南方的心也慢慢揪成團。
他突然很後悔,讓楊逍出手。
總覺得他的一次請求,會給她帶來巨大的麻煩。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制止楊逍時。
楊逍就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内心想法似的,輕輕擡頭,帶着淡淡的微笑看過來。
“我沒事。”
簡簡單單三個字。
明明是安慰的話語,可李南方的心情爲什麽會變得更加沉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所有人都沒留意,當楊逍給這間病房裏的最後一個孩子刮痧完畢之後,外面的太陽已經落到西邊的地平線上。
整個病房區都安靜了。
甚至連那些還沒得到救治的孩子,都已經哭累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楊逍擡手擦掉額頭上的汗珠,什麽話都沒說,徑直走出來,就要直接奔向最後一個病房。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
“王上,您不能再繼續了。”
說話的人,正是早就趕來醫院的大長老。
也不等楊逍回話,大長老扭頭看向李南方,語氣低沉地說道:“你會害死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