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明看到胡叨叨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沖着那些陪他一起來的黑衣人連連示意。
結果就是,一群人封堵住了李南方離開這的所有路徑。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無非就是兩種結果啊。
要麽是李南方被他們抓走。
要麽就是被這幫人從樓頂之上推下去。
話都沒有完全說明白,胡叨叨就已經開始做最後的打算了。
這隻能證明,他所說的話,完全就是在騙人的,根本不是真心實意,隻爲了穩住眼前的女人而已。
這一瞬間,瑟琳娜積壓了十年的情感,瞬間爆發。
她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抱着那個欺騙了她這麽久的男人,一起從樓頂上跳下去。
還好,胡叨叨陡然冒出來的一句問話,瞬間就讓她冷靜了下來。
“娜娜,我們的女兒呢?爲什麽隻有你自己在這?”
胡叨叨終于想起來了他們的女兒。
瑟琳娜也是猛然意識到,一旦她做出任何沖動的事情,結果隻能是讓安琪兒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
對愛情逐漸絕望的她,反而開始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哪怕僅僅是爲了安琪兒,她也要勇敢的活下去。
瑟琳娜的心情不停發生着轉變。
站在樓頂邊緣的李南方不可能真正猜到這個女人的想法,隻是按照他的節奏,繼續向着了結這件事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你問安琪兒幹什麽?難道,是打算把我們的女兒也騙到這裏來,把我們母女一網打盡嗎?”
“啊,娜娜,你爲什麽就是不相信我呢?我都說了,那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呵呵,難道雇傭殺手來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娜娜你相信我,那些殺手真的不是我派出去的。”
“不是你派出來的,你又怎麽知道我被殺手追殺了?”
“呃——”
胡叨叨卡殼了。
他完全是按照李南方的問話節奏說下來。
殊不知,卻是正好掉進這個語言圈套裏面。
剛才兩人才一見面,胡叨叨就表現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瑟琳娜母女這些日子都去了哪的樣子。
如果他真的是清白的。
那麽,在聽說瑟琳娜母女被殺手追殺的時候,他一定是下意識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急于撇清自己。
解釋,就是掩飾。
掩飾,明明就是事實!
李南方冷笑着向前走出兩步,直視胡叨叨的雙眼,厲聲怒斥:“說啊,你倒是繼續往下說啊?告訴我,爲什麽要雇傭殺手來追殺我們,難道就是因爲我發現了你和那些劫持人的人販子有交集嗎?”
“不不不,娜娜你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殺手,你要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你愛我?那你的另一個妻子呢,你到底愛不愛她?”
“我當然不愛她。我和那個女人的結合,隻不過是一場政治交易而已。娜娜你放心,隻要你願意和我走,回去之後,我立刻和那個女人離婚,再和你完成最隆重婚禮儀式。”
胡叨叨舉着雙手賭咒發誓。
李南方臉上的笑容則是變得更加陰冷,再往前走出兩步,死盯着胡叨叨的雙眼,嬉笑道:“爲了政治利益才和别的女人結婚嗎?可我記得,在你們華夏,官員是不允許與外國女人通婚的。你可以爲了政治利益,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同樣會爲了那種可笑的政治利益,把我抛棄!”
“不,娜娜,我絕對不會那樣對你的。”
胡叨叨還在掙紮解釋,隻是解釋過後,他臉色更加急切地追問了一句:“娜娜,我們的女兒到底在哪,讓她出來吧,我帶你們一起回家。”
多麽溫情的一句話。
相信任何女人聽到心愛的男人說出“帶你回家”這樣的話,一定會被感動得哭天搶地。
瑟琳娜是女人,當然也會被感動。
但前提是,她正面面對胡叨叨的時候,聽到這句話才會被感動。
此時此刻,好似看了一場戲一樣的她,分明是察覺出,胡叨叨的目的根本不是帶誰回家。
而是——要把她們母女全部弄死在這裏,斬草除根。
常言道,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瑟琳娜看着胡叨叨的這副嘴臉,尤其是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的狠勁,徹底激發了她心底的恨意。
她使勁壓抑着,努力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沖動。
李南方爲了她以身犯險,現在正在被那麽多人包圍着,身處險境,絕不能因爲她的沖動,再讓他出現任何意外。
相比之下。
李南方的心情倒是比瑟琳娜更加輕松。
胡叨叨的一切表現,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面對這麽一個沒有人性的家夥,他送對方去死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所以,這件事情,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李南方再度向前邁出兩步,與胡叨叨之間隻剩下一米的距離。
“你想知道安琪兒在哪嗎?
好,我告訴你。
我已經把安琪兒交給一個朋友,一個可以把她安全送回國的朋友。
你對我們母女所做的一切,不隻是安琪兒,就連我那個朋友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現在,你是作何感想呢?
是不是還準備問出我那個朋友的下落,繼續趕盡殺絕啊?”
李南方這番話說出來,絕對是打破了胡叨叨的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他一個大領導,明珠幫推舉出來的代言人。
大半夜的帶着手下在明珠地界到處亂竄,是爲了什麽?
就是爲了讓瑟琳娜母女徹底閉嘴。
就是爲了讓這世界上,不再存在能對他以後的仕途發展,産生任何威脅的人。
結果——
眼前出現的隻有一個瑟琳娜,已經夠讓他崩潰的了。
現在又冒出來個什麽朋友。
這還讓他如何能夠淡定。
胡叨叨徹底裝不下去了,瞬間原形畢露,猛然伸出手死死掐住李南方的脖子,怒聲吼道:“說,你那個朋友是誰,是不是那個叫李南方的。說啊,是不是他?”
這一刻,胡叨叨身上所爆發出來的氣勢,還真有了點男兒氣概。
就憑他手上的力度,根本無法對李南方造成任何威脅。
隻是這家夥怒極之下說出來的話,讓李南方很是納悶,忍不住恢複原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是我,我這僞裝露出破綻了嗎?”
明明是個女人,發出的聲音卻是男人的腔調。
就算胡叨叨的心理素質再怎麽強悍,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傻在了原地。
恰在這時,所有人都能聽到嘭的一聲響。
那是汽車後備箱被人大力推開的響動。
躲藏起來的瑟琳娜,看到胡叨叨掐住了李南方的脖子,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内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沖出去,救下李南方,堅決不能讓他因爲她而受到傷害。
突如其來的響動,把那些分散在周圍的黑衣人都給吓了一跳。
這幫家夥,下意識高舉起手中槍械,想要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
但是沒等轉頭的動作做出來。
又是在這個時候,密集的槍聲,竟然從江對岸的另一棟大樓那裏爆發起來。
意外接連發生。
就算是再怎麽訓練有素的人,也會被這種特殊情況,弄得失去思考能力,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
這一瞬間的空白,卻成了他們人生中的最後一刻。
李南方同樣被江對岸突然爆發的槍聲吓了一跳,同樣是被瑟琳娜突然沖出來的一幕,弄得失去了耐心。
沒有心情繼續玩下去。
他第一時間出腿,一腳踹飛胡叨叨。
随即就是兩把手槍高舉起來,神速般的左右開弓點射。
那些黑衣人,應聲倒地,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就和全世界說了再見。
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當瑟琳娜趕到近前的時候,隻看到這周圍,除了李南方之外,再沒有任何能夠站立起來的人。
而她曾經深愛的那個男人——胡叨叨,捂着肚子趴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噼啪落地。
身體上的疼痛,卻是完全比不上他内心中的震驚。
一隻手顫顫巍巍擡起來,指着面前的李南方,問:“你、你到底是誰?”
剛才都聊了那麽久,現在才想起來詢問對方是誰,這種行爲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李南方不屑地撇撇嘴。
身爲華夏大好青年,才不會和一個不懂禮數的家夥多說廢話。
他隻是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到胡叨叨的面前,抓住這家夥的兩隻手臂,陡然發力。
咔嚓!
一聲脆響,兩條胳膊骨折。
疼都要疼死人了,哪還有心情去追問什麽啊。
李南方拍拍手,很滿意眼前的這份傑作,扭頭看向傻愣在不遠處的瑟琳娜,輕輕勾了下手指,說道:“給你五分鍾的時間,有什麽想說的抓緊時間說完,我去看看對面的風景。”
說完這句話,他扭頭走回到樓頂邊緣。
要不怎麽說,李南方是這世界上最有風度的人渣呢。
這份體諒别人的本事,絕對是那些真正的人渣,拍馬都比不上的高尚素質。
他該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了。
剩下的,讓瑟琳娜自己來處理。
這個女人不傻。
經過這一次,相信她不會再做出什麽白癡的事情了。
瑟琳娜定定地看着李南方的潇灑背影,這一刻被這個男人的暖心行爲徹底征服了。
不僅僅是因爲他幫她,解決了天大的麻煩。
更是因爲,麻煩解除之後,他留給了她足夠的自由空間,做出一個了斷。
這樣的好男人,天底下去哪再找第二個出來。
瑟琳娜被李南方迷住了,迷得神魂颠倒,完全忘記她應該做的事情。
直到某一刻,雙臂廢掉的胡叨叨好像蠕蟲一樣,拱着身子爬到她身邊,用額頭來觸碰她的腳尖。
這是在求饒嗎?
還是在乞求原諒?
瑟琳娜低頭看過去。
恰如此刻,李南方低頭看向江對岸。
那邊,槍火連天。
戰争的中心點,一棟燈火輝煌的大樓,金字牌匾,四個大字——風華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