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句話通常是用來描述,殺手殺人的開場白。
隻是今天夜裏,沒有人要死。
而且,黃浦江畔,外灘大道,風華會所的門前也一點都不黑。
李南方伸手推開出租車門走下來,擡頭看着風華會所的招牌,心裏還是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那個瑟琳娜,之前隻是把他李南方當成是個普通男人。
直到麥青出現,拿着那雙南方黑絲品頭論足一番之後,才讓那個金發女郎記起來“李南方”這個名字的含義。
她的好閨蜜蘇雅琪兒,心心念念遮得有緣人,不就是一個叫李南方的華夏男人嗎。
确定了李南方的身份,瑟琳娜就覺得世間之事無比湊巧。
然後,一句話點破這件事。
換來的,則是麥青大美女無休無止的盤問。
麥美女的心思很單純,就是想找個男人給她當長期飯票。
一個不夠,那就找一百個、一千個,總之就是要趁着青春靓麗的時候,釣凱子換來足夠她一輩子揮霍的錢财。
本來,李南方是個很好的選擇。
隻可惜那家夥讓一個億吓得成了縮頭烏龜,麥青就不打算在這家夥身上費心思了。
誰知,冒出來個金發女郎,說這家夥完全不在乎錢。
這事能不引起麥美女的高度關注嗎。
但問題是,李南方和誰有關系,有在不在乎錢的,完全沒義務去和一個小丫頭片子解釋。
實在受不了麥青的騷擾,索性當個甩手掌櫃,直接走人。
不管怎麽說,瑟琳娜母女留在麥青的那間出租公寓裏,暫時還是很安全的,隻要她們不到處跑,再厲害的殺手,也不可能尋找到李南方帶走她們,之後去哪的痕迹。
不過,這種安定也隻是暫時的。
瑟琳娜母女一天不離開華夏,她們的安全就始終無法保障。
想要把她們送走,首先要确定一個人的身份——胡叨叨。
隻有知道這個胡叨叨是幹什麽的,又有多麽大的能耐,李南方才能把送瑟琳娜母女離開的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萬一中間出現了纰漏,這母女兩個又被抓走。
她們能不能活下來,暫且不說。
李南方的大筆酬勞,可就跟着一起不翼而飛了。
單純是爲了錢,他也要上上心,去查一下胡叨叨的問題。
隻是,這種查人的工作,還是白天做比較合适。
晚上嘛。
還是來賭場裏,爲了楊逍那一個億的欠款拼搏吧。
“唉,老子什麽時候成了個勞苦命了?”
李南方長歎一聲,邁步走上台階。
誰知,沒等走上一半,一道人影嗖的下從旁邊竄出來。
“财神爺,你可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啊。”
老麥滿臉堆笑着跑出來。
李南方無奈地撫了下額頭,真心對這麥家父女無語。
本就是生命中的過客,相互之間能有的聯系就那麽一點,何必還要見面呢。
他伸手拍了拍老麥的肩膀,說:“老麥,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拿到賭場的貴賓卡,絕對不會再去那個電玩城浪費時間,今天來就是要去賭場二樓的。你想跟着我,有那個資格嗎?”
“我——啊,我知道了。财神爺,你這兩天給我的八十多萬還沒用呢。等着,給我半小時,我赢夠了一百萬,就去找你。”
老麥明白了李南方的意思之後,轉身就往賭場裏沖。
看樣子是認準了要和李南方同進退,隻求快點達成去賭場二樓的資格,追随在财神爺的旁邊。
可他這一去,别說把八十萬變成一百萬了,到最後能留下個十萬,就算是他老麥時來運轉,祖墳上冒了青煙。
輸光了之前的那些錢,他扭頭就會去借錢。
借來的錢輸光,接下來就是不聽被人追債。
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知道老麥的最終結局,李南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天底下的賭徒那麽多。
可是,能和他李老闆攀上關系的沒有幾個,眼睜睜看着這中年漢子朝着賭博的坑裏,義無反顧跳進去,卻什麽都不管,會不會遭天譴啊?
李南方這一瞬間同情心泛濫,張口就喊道:“老麥,你等一下。”
“啊,财神爺,你還有什麽吩咐?”
“走吧,我帶你去二樓。”
說着話,李南方邁步朝前走,直接進入風華會所的大門。
老麥絕對是激動到渾身顫抖,撒丫子追上去。
能留在财神爺的身邊一起賺錢,傻子才會自己去賭。
今天再進入賭場,有了一張至尊貴賓卡帶路,兩人的待遇絕對是大不相同。
老麥在這裏混迹了那麽多年,也從來沒見過賭場服務生會有那麽燦爛的笑臉,他就像隻鬥勝的公雞似的,昂首挺胸,揚眉吐氣。
可等來到二樓的真人對賭區。
這老小子就徹底沒了之前的那股勁頭,就是兩眼發紅,恨不得撲到賭桌上,去把那些數不清數目的籌碼全部塞進自己懷裏。
李南方把老麥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裏,微微歎口氣。
“老麥,我在這陪你玩兩把。
赢多少、輸多少,都算是你的。
不過,有兩句醜話說在前面。
輸光了錢,你就找個地方上吊去吧,别再想着借錢翻本了,你沒那個本事。
要是赢下了錢,你也是憑自己本事帶出去,愛怎麽花怎麽花,永遠别碰賭。
聽我的,你就好處多多。
不聽我的,死哪也沒人會管你。
明白沒?”
老麥頭點的好像雞叨米一樣,說:“明白,明白。财神爺,我都聽你的。”
話是說的很漂亮,可會不會真的聽進心裏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南方懶得多說,一拉老麥,快步走到押大小的賭桌前。
要想用賭博赢錢,搖骰子賭大小,絕對是速度最快的。
晃兩下骰盅,大筆鈔票流水似的投進去,要的就是骰盅打開蓋那一瞬間的刺激感。
想當初,李南方曾經帶着老闵在澳門的賭場裏,分分鍾把一萬變成幾千萬。
這一次,換了個搭檔。
但他想要做的事情,卻是一樣的。
兩人走到賭桌旁時,兩對大波浪搖晃了半天的美女荷官,正巧是把骰盅拍在桌案上面。
李南方打眼一掃,輕輕推了把老麥。
“一賠六,押小,五點,把你那八十萬全都押上去。”
這話一出。
老麥的腦子嗡的炸響。
“财神爺,不是,你這一下子——”
“聽不聽我的?”
“啊,我聽,我聽。”
老麥唯唯諾諾答應着,可往外放籌碼的時候,簡直比老太婆生孩子都困難。
一下子把所有家産全都壓到一個堵住上面,還特麽是赢錢概率很小的那種,老麥參賭這麽多年,也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啊。
财神爺,這不是坑人嗎。
要不要順手,留下來個一二十萬,好歹也有個翻本的本錢,是不是。
可沒等他真的留出兩個籌碼,李南方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腕上。
嘩啦啦響聲中,八十萬的籌碼全都落在一個格子内。
對面的美女荷官笑了。
一張賭桌上,能撈來多少錢,全都是和她的績效工資挂鈎。
能在二樓大呼小叫的賭客,基本都是掏出來棺材本、老婆本湊夠一百萬才混上來的,哪有人像老麥這樣,一下子拿幾十萬下注。
仿佛是看到今晚的績效工資,上漲了一大截。
那美女荷官頻頻朝着老麥抛媚眼。
如果是以前,老麥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可現在,他全部家當都在這裏,哪還有心情管誰給他使眼色了,兩眼裏放射着狼光,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骰盅。
他已經決定了,這一把全都輸進去,他扭頭就跳樓。
财神爺都開始坑他了,那他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周圍的賭客才不管旁邊人下注多少,大呼小叫着,讓那美女荷官趕緊開蓋。
開與不開,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李南方早就知道點數的結果,自然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興趣,雙眼在那個傻乎乎的美女荷官胸口上瞄了下,随即轉頭看向四周。
這家賭場的二樓,完全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
隻不過是些稍微有點小錢,或者是運氣好點的普通賭客而已。
李南方來這,要的是赢大錢。
當然要找真正有錢肥羊去宰殺。
二樓的羊,也就是比一樓那些多了幾兩肉罷了,所以——他的目光放在通向三樓的樓梯上。
在那裏,足有十幾個保安組成銅牆鐵壁守護着。
那架勢分明就是防止有誰不開眼的,上去打擾貴客的消遣。
既然是這樣——
“啊!”
一聲殺豬似的嚎叫,在李南方耳邊炸響,打斷了他的思考。
扭頭就看見老麥撲到賭桌上,瘋了似的往懷裏攬籌碼。
赢了。
八十多萬變五百萬。
估計,老麥這輩子是第一次赢錢赢得這麽痛快吧。
賭桌上的其他人都是多麽傻眼,李南方不在乎,隻是任由老麥抱着他的鞋子,瘋狂崇拜。
等到那個美女荷官回過神來,在強大的心理抗壓能力下,重新開始下一盤賭局之後。
李南方才把老麥從地上提起來,伸手一指賭桌牌面。
“一賠七,押大,十二點,全壓上。”
“啊?财神爺,這——好,好。”
老麥不敢違背李南方的意願,咬牙狠心,順手就把幾十萬籌碼塞進褲兜裏——又被李老闆翻出來,扔上了賭桌。
周圍人包括那個美女荷官在内,全都是被老麥這種不要命的押注行爲惹紅了眼。
尤其是那些賭客,恨不得将剛剛輸出去的錢搶回來,傻子才會和老麥下一樣的注,唯有扯着嗓子大喊一個字:“開!”
而這時,李南方則是轉身離開了。
說好的陪老麥賭兩把,就是兩把。
兩把之後,這老家夥便是幾千萬入賬。
緊接着,又會被賭場的人帶走。
他能不能戒毒,就看這一遭了。
道理很簡單。
讓一個賭徒赢下來他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錢财,卻發現赢得再多,那些錢也不會落到他的口袋裏。
那麽,這個人以後還會賭嗎?
“但願,老麥能從中吸取教訓吧。”
李南方歎息一聲,站在了通向三樓的樓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