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前兩天,在明珠美院後邊果林裏,李南方救下來的那對外國母女中的女兒了。
滿頭黑發的混血小蘿莉,任誰看一眼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就在白天的時候,李南方還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窗,看到過她。
此刻,借着炒河粉攤子的燈光,又是瞧了個仔細。
明明是個小公主一樣的女孩,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的。
現如今卻像個小乞丐那樣,在河粉攤子旁邊徘徊。
有幾個女大學生看到了她,大呼小叫這湊上去。
想來,是可愛的小蘿莉引爆了那些年輕女孩的同情心,一個個争搶着給那孩子送點吃的東西。
混血小蘿莉也是來者不拒,彎着腰各種鞠躬道謝,任由那些同情心泛濫的女大學生來了好幾次“摸頭殺”,才提着乞讨來的飯食,轉身順着馬路走開。
李南方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當時就想縱身跳下去——
呃,還是算了吧。
這特麽十五樓呢,李老闆又不是楊逍那樣的變态,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拿跳樓當蹦高玩。
唯有眼睜睜看着,那小蘿莉消失在夜色下。
這時候再想去追,那是沒多大可能追上的。
不過,李南方的腦子沒有停止思考。
這事太蹊跷了。
前兩天,第一次看見那對母女的時候,就憑她們有十幾個精銳保镖做護衛,足以證明她們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
能有十幾個保镖當護衛,這樣的待遇,堪比艾薇兒、蘇雅琪兒那些女人啊。
來到華夏,被殺手追殺,肯定有不爲人知的原因。
那不是李南方考慮的。
他隻是單純覺得,這對母女獲救之後,理所應當去尋找警察叔叔的幫忙。
哪怕是信不過華夏警方呢。
去找他們的大使館尋求庇護也是可以的啊。
明珠又不是小縣城,各國大使館在這裏也有辦事處的。
就算是,她們找不到大使館的大門,同樣有自救方法。
就憑那小蘿莉點頭鞠躬幾下,便能換來一大堆吃喝的本事,找人借個手機,打一通跨國電話回家裏,那也是分分鍾就能搞定的問題。
爲什麽會落魄成沿街乞讨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那小女孩的媽媽去哪了?
李南方心中的疑問,簡直比燒餅上的芝麻還要多。
一轉頭看見那位賣河粉的老闆,他眼前一亮,趕忙說道:“大哥,等一下,找你打聽個事。”
“嘿,兄弟你說。”
“剛剛我看見有個七八歲大的小姑娘,在你那攤子前來回晃,那是怎麽回事啊?”
“嗯?那小丫頭又來了?”
賣河粉的漢子愣了愣,下意識沖到李南方這邊,站在窗戶邊上探頭看下去。
茫茫夜色中,除了他老婆還在攤子前招呼客人,根本看不見那小姑娘的身影。
“大哥,不用看了,那小姑娘拿了别人給的吃喝,已經走了。”
李南方解釋了一句。
賣河粉的漢子撓撓頭,問道:“兄弟,你認識那個小姑娘嗎?”
“呃,算是認識吧,我以前見過她。”
“啊,兄弟你認識她,那就好辦了。趕緊想辦法送那孩子回家吧,再這麽一直在這附近亂晃,早晚讓人販子抓走賣了去啊。”
賣河粉的漢子絕對是一副好心腸,沖着李南方認認真真解釋起來事情的原委。
其實,就是這幾天的事。
附近的大學生、擺攤的生意人,還有工地上的民工,幾乎都知道這麽個混血女娃子乞丐。
她不會說漢語,操着一口誰也聽不懂的外國語言,每到天快黑的時候,就開始在這附近亂晃。
也不知道她是誰家孩子,更沒人知道她從哪裏來的。
經常是要到了吃的之後,轉身就走。
大家都挺忙的,誰也沒閑工夫去管一個小姑娘是怎麽回事。
也有好管閑事的,曾經跟蹤過那個小姑娘。
誰知,小丫頭人不大,心眼卻是賊的很,常常是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了人影。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住在這附近。
明珠美院這片地方,屬于明珠市區外圍,到處都在蓋樓施工,工人多、流浪漢也多。
那麽個可愛的小姑娘,保不齊就能碰上個壞心眼子的給擄走。
賣河粉的漢子,也和老婆商量過,實在不行就把那孩子領回家養養,或者報警找警察同志來幫忙。
隻是一忙起來,就把這事忘了。
剛才李南方一說看見了那小丫頭,賣河粉的漢子才會這麽緊張和激動。
“唉,多好看的一個孩子啊。那模樣就跟電視裏走出來的小明星似的,怎麽就淪落成乞丐了呢。兄弟,你要是個好心的,就趕緊想辦法幫她找找家人。再這麽下去,我還真擔心,哪一天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行了,不多說了,我生意忙,趕着走呢。”
賣河粉的漢子歎息一聲,揮揮手就要走人。
李南方則是扭頭再次看向樓下,昏暗的路燈光裏,什麽都看不見。
他還能怎麽辦?
總不能大半夜跑出去,在這周圍瞎貓碰死耗子似的,到處找人吧。
心念一動,他再次喊住那個賣河粉的。
伸手從老麥那裏要來幾張百元大鈔,找隻筆唰唰唰寫下他的電話号碼。
“大哥,我姓李,這是我的電話。隻要你再看見那個小女孩,一定幫我把她留住,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行,兄弟,這事包在我身上。但是,這錢——”
“拿着!大哥你别跟我在這推讓,要不然,我現在就下去把你的攤子給砸了。”
李南方狠狠一瞪眼。
賣河粉的漢子吓得渾身一激靈。
這特麽什麽人啊。
不要他的錢,還要把俺吃飯的家夥給砸了。
惹不起,惹不起啊。
他戰戰兢兢地把錢收起來,再次保證一定抱李南方這個忙,才轉身離開。
老麥那邊則是除了賭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關心。
反正财神爺隻要不走,啥事都沒有。
張羅着打開飯盒子,抱起來一份炒河粉大吃特吃。
李南方是個心大的。
不管什麽事情,但凡是他盡力去做了,就不會過多去想。
反正,他已經救過那對母女一次了。
如果她們再遇到危險,也不是李南方能夠預知,更不是他能管得着的。
天底下那麽多需要幫助的人,李老闆就算真的是個慈善家,也管不了那麽多啊。
吃着花生米,喝着冰啤酒。
酒足飯飽之後,美美睡一覺,絕對是人間一大美事。
李南方是睡了。
而且睡得無比香甜。
但是作爲警方聯合行動專案組主要負責人的白靈兒,已經是好幾天,沒能好好合過眼。
又是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白靈兒用涼水撲了撲臉頰,打起精神來。
他倒明珠,原本隻是調查一樁槍擊案的,誰知意外之下又牽出來一起詭異的“僵屍行兇案”。
尤其是昨晚,明珠野生動物園那裏又出了大事件。
兩個不明人士外加一頭母獅子,慘死在動物園内。
死者身上的傷口痕迹,和之前死去的兩名腦子瓦特了的劫匪,如出一轍。
警方這邊,絕對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可還是沒能當場抓住行兇者。
這讓一心想要破案的白警官,頭疼無比,整整一夜都沒能好好休息。
隻感覺鏡子裏的人,又憔悴了很多。
“哼,局座還說什麽那個人渣能幫我破案呢,他現在又在哪,能幫得了我什麽啊!還是要靠自己,我白靈兒沒有了李南方,還不能活了嗎?”
小靈兒惡狠狠地罵了幾句。
随即,就是莫名想起某人渣的一句名言。
“早上起來,對着陽光嘿嘿傻笑三分鍾,這一天絕對是心情舒暢,好運連連。”
想到這句話,白靈兒低着頭,又忍不住暗罵道:“該死的李南方。”
隻是罵過之後,卻真的走到窗邊,對着明媚的陽光,揚起來傻傻的笑臉。
三分鍾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白靈兒笑得臉上肌肉發酸,隻感覺不該聽信某人渣的鬼話,收起來笑容,就想再去開罵。
誰知,這好運說來就來了。
“白警官,我們的調查有進展了。”
王隊還沒進門,他這聲興奮的呼喊,就傳進白靈兒的耳朵裏。
白靈兒當然是驚喜地回頭看過去,就瞧見王隊手拿一份資料,買不過來,伸手貼在梳理案情用的小白闆上。
“白警官,兩條線索。
一個是關于那位尤青梅尤女士的。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她的住所,就在梧桐人家3排9号别墅裏。
先期接觸的同志已經确認,尤女士現在就住在裏面。
我在想,如果需要她來幫忙破解那起僵屍行兇案,還需要白警官你親自出馬啊。”
王隊說着話,朝白靈兒投過去個小小的歉意目光。
原因無他,他們所查到的有關尤女士的檔案,實在是讓人有些心驚。
滿以爲隻是個普通的民間人士,誰能想得到注冊在案的資料裏面,還說到這位尤青梅女士和許多大人物來往密切。
就憑王隊的身份,想去登門拜訪,實在是不夠資格見到人家的。
這就好比一個普通老百姓,想去見一省的大領導。
别說見面了,能不能走進大領導所住小區的大門,都是個未知數。
王隊是真心的無能爲力。
隻能寄希望于白警官身上。
好歹也是最高警衛局派來的人,應該有資格和那位尤女士說得上話吧。
王隊看着白靈兒的側臉。
白靈兒則是盯着那份尤女士的資料信息,雙眼中精光閃爍。
“行,王隊,我去會會這位尤女士。
三十年前,她能幫那位曾經的胡隊處理一起特殊案件。
三十年後,也沒理由拒絕我們的正當邀請吧。
哪怕是真的拒絕親自出手,最起碼也能爲咱們的案件偵破,提供一些幫助的。”
白靈兒信心滿滿。
目光順着那份資料紙看下去,下意識問道:“問對,你不是說兩條線索嗎,另一個是什麽?”
“報告白警官,是關于那對被追殺的外國母女的。”
王隊輕輕一指那份資料,說道:“我們查到了她們之前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