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與水或堿作用時,能夠産生磷化氫和少量的五氧化二磷,是無色可以自燃的氣體。
化學實驗室裏,是這樣生産磷化氫的。
而在自然界當中,人和動物的屍體腐爛時,分解出來的的氣體,同樣是磷化氫。
這種氣體,接觸空氣之後,很容易發生自燃。
所以,人在夜間野外行走時,能看到的白色帶藍綠色的火焰,就是傳說中的磷火。
磷化氫氣體劇毒,人是不能靠近的。
由此可見,傳說中的屍氣,其實就是“磷化氫”。
白天,西梁村動土遷墳的時候,這裏聚集的人,沒一個是化學方面的科學家,自然沒有誰從科學角度,去解釋王老漢大兒子,正對着棺材開口深吸一口氣之後,爲什麽會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個不停。
相信,就算有人跳出來,這麽解釋,也會被王老漢大耳瓜子扇過去。
老子管你磷化氫、磷化重的,你先想辦法救人啊。
有沒有本事讓十幾個人都拉不動的棺材再升起來,又有沒有本事給中毒的人解毒?
沒那個本事,别瞎說什麽大話。
還是老神仙一樣的大長老說的對,那就是屍氣。
别人家,沒動墳的,屍氣不會散出來。
有動土遷墳把棺材拉走的,那些屍氣早随着先人的棺材闆,一起進了火葬場的焚屍爐裏,燒了個一幹二淨。
那麽現如今,大晚上的,還能在這引發磷火出現的,也就隻有王老漢家的祖墳了。
王老漢救起來兒子之後,慌裏慌張送人去醫院。
那口祖上的棺材,就被遺棄在了掀開的墓坑裏面,誰也不敢動。
李南方邁過衆多墳頭,繞開不少墓坑,最終看到了一口歪倒的棺材,孤零零躺在那裏。
“見棺發财,大吉大利。偶爾路過,打擾勿怪。”
李南方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緊随而至的沈輕舞,不由得呵呵輕笑出聲:“李南方,你還相信這些東西?”
“這種事,無所謂相不相信,隻是對先人的一種尊敬而已,死者爲大的道理你不懂啊?”
李南方白了一眼身邊的女人,伸手輕輕一揮,那些搖曳的鬼火,好像長了腳一樣随風飄動,撒丫子跑出去好遠,逐漸消失。
他沒學過什麽玄門之術,也看不到所謂的不同顔色屍氣。
隻是曾經在歐洲當黑幽靈的時候,聽人說起過屍氣有毒的說法,也去過某些盛傳出産吸血鬼的地方探秘。
他的體質百毒不侵,但也沒必要長着大嘴,使勁往肚子裏吸毒氣啊。
單單是那種腐臭味,一般人也受不了。
揮手驅散了附近的那些鬼火,他才慢慢蹲下身子,定睛細看。
棺材是側翻的,上面還拴着繩子,很明顯是誰家動土遷墳,遷到一半,就把老祖宗的棺材扔在這不管了。
“唉,天底下怎麽還有這麽不靠譜的人。開棺見光已經是對先人不敬了,怎麽還把棺材留下,弄得好像暴屍荒野一樣,這要是引起屍變,害死了人,算誰的啊。簡直是沒有公德心。”
很難想象,李南方這樣的人渣,還會斥責别人沒有公德心。
聽到他這話的沈輕舞,當時就嗤笑一聲,冷嘲熱諷道:“李南方,别人家的事情,用得着你來管嗎。别告訴我,你還想着這口棺材裏蹦出來個漂亮女鬼,對你剛才那麽熱心腸的表現,以身相許做報答。”
“嘿,我說沈姑奶奶,你就不能嘴裏積德嗎,就不怕下面的人聽見?”
“死人而已,我怕什麽。”
“呵,你不害怕,那是因爲你不知道青山的某個傳說。”
李南方冷笑一聲,邁着小碎步,開始圍着整個墓坑轉圈,試圖找個合适下腳的地方,跳下去,把棺材扶正。
傳說當中,側卧的棺材,蓋闆縫上下開口。
上接天光,下接地氣,最容易形成一種生生不息的天地循環。
處在這個循環中間的死人屍體,就能借助天地氣息的力量,孕育出來一種屍身不腐的能量。
時間久了,那就是屍變。
變成僵屍的人,一腳踹開棺材闆,跳出來屠滅整個村莊,不留活口。
這種事絕不是随便說說的,華夏文明傳承數千年,有關于屍變的記載都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
“旱魃滅世”就是其中最經典的故事傳承。
很不巧,李南方聽說過旱魃的故事,才會對這口容易引發屍變的棺材,産生了深深的忌憚,思考着怎麽把它扶正。
沈輕舞不知道這些,她隻是被李南方的話勾引起來好奇心,輕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麽青山的傳說?死了的人有怎麽可能聽到我說的話。”
“誰說不可能聽到了,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因爲對死者不敬,就被人拉去陰間的傳說嗎。”
李南方頭也不擡,慢悠悠講述起來,那個相當久遠傳說。
在某個不知道年代的年代,青山還是個人數不多的小村落。
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人,生前住在家裏,死後就住在後山上的亂墳崗。
村子裏有一戶姓曹的人家,給兒子娶了房媳婦。
那外地嫁過來的婆娘,應該是從小當小子養起來的,性格粗犷,脾氣火爆。
不管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那是張口就罵。
夫家是個老實人,管不住這惡婆娘。
鄰裏八鄉的,更是不敢招惹那女人半分。
正是一年清明時節,按青山的規矩,新嫁進門的媳婦兒,要和夫家一起上山祭祖的。
或許是那婆娘正趕上生理期,心氣不順。
又或許是清明時節的陰雨天,本來就容易讓人心生壓抑。
總之,熟睡正酣的婆娘,被家裏人拉起來,上山祭祖,那是滿心的不高興。一路上嘴裏碎碎叨叨,沒一句好聽的話。
甚至都到了自家祖墳的墓碑前,全家人都要跪下來磕頭了。
那婆娘,還是一邊磕頭,一邊罵着。
說這地底下葬着的先人,死了都不讓人安生,活該不長壽,享受不了清福。
曹家在世的老太公怒了,訓斥那婆娘嘴巴放幹淨點。
說那種話,讓先人聽見了,不好。
結果,就是這麽一句輕飄飄的訓斥,瞬間就點爆了那惡婆娘心中的火藥桶,擡腳踢翻前面的供果,指着整個亂墳崗,扯着脖子嘶吼。
說什麽,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就不信一群死人還能跳出來跟她打一架。
确實。
并沒有任何死人從墳堆裏爬出來,和那婆娘撕逼。
但是,她罵着罵着,好像中邪了似的,一仰頭躺在地上昏過去,那倒是真的。
盡管一大家子人都不喜歡這個媳婦兒,但是好歹也算家裏人了,總不能看着她昏在亂墳崗上不管啊。
一家人草草結束了祭祖的程序,手忙腳亂擡着那婆娘下了山。
本心想着,送村裏郎中那邊好好看看。
誰知,一下山,那婆娘自己就醒了過來。
自從這次醒過來,怪事就發生了。
曾經無比生猛彪悍的兇婦,突然變得溫柔可人,對夫家言聽計從,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嚣張跋扈。
更重要的是,隔了一個多月之後,這婆娘還懷了孕、害喜了。
曹家人隻覺得這是先祖顯靈,不僅改了悍婦的惡脾氣,還讓曹家有了後。
一家人其樂融融,生活在幸福之中。
直到十個月之後,那婆娘分娩産子,生下個大胖小子。
曹家張燈結彩,請了整個村裏人吃流水席。
那一天熱鬧的很,隻有那婆娘和穩婆在屋裏,照看着孩子。
本來挺歡樂的氣氛,可等酒席舉行到一半,穩婆連滾帶爬就從後院裏跑了出來,手指後院裏屋的方向,吓得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家人心說壞了,這肯定是出大事了。
剛當爹的曹家大公子,一馬當先沖回自己屋裏。
打眼一看,根本沒什麽事啊。
媳婦兒坐在床上,懷裏抱着孩子喂奶,聽到開門的聲音,那婆娘還擡起頭沖着這邊笑了笑。
看到這一幕,曹家大公子放下心來。
他帶着無比開心的笑容,邁步走到近前,想看看自己的兒子是多麽可愛。
結果,這一走近過去,看清楚自己婆娘懷裏的模樣,登時吓得當場昏了過去。
“唉,可憐啊。那曹家大公子本來是個老實人,就是娶了個性格彪悍的媳婦兒,也沒犯什麽錯,怎麽非要經曆那麽恐怖的事情啊。”
李南方把故事講到最關鍵處,突然停止講述,唉聲歎息了起來。
那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态,隻讓沈輕舞恨不得撕爛這人渣的嘴,當時就怒聲吼道:“别賣關子,趕緊說出什麽事了,那婆娘懷裏有什麽?”
“你真想聽啊?”
“廢話,趕緊說!”
“不行,我怕說出來之後,你會被吓死。”
“李南方,你再賣關子,我就先把你打死!到底說還是不說?”
沈輕舞實在是被李南方惹惱了。
眼看這瘋女人真有要動手的趨勢,李老闆趕緊張口說出來實情:“那曹家大公子,當時就看到自家婆娘的懷裏,全都是血。
新生的孩子吃奶,把親媽整個奶都給吃了。
那惡婆娘一點沒覺得疼,就是眼睜睜看着孩子吃她的肉,還嘴裏念叨着。
享清福啊享清福。
直到,那孩子把她的心,也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随着李南方的話音落下,一陣陰風吹過。
沈輕舞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個孩子在女人懷裏,吃奶的時候把女人的心也給吃下去。
登時脊背發寒,不由自主地渾身打個哆嗦。
恰在這時,突然就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她的胸,在她心口上使勁撓了一下。
“啊!”
刺耳的尖叫聲爆發出來,沈輕舞絕對是被吓得不輕,驚慌失措地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聽見李南方的奸笑,她才驚恐中回過神來。
“李南方,你敢耍姑奶奶!”
怒從心中起,沈輕舞一拍地面,飛身而起,一腳踹在李南方的肚子上。
正是開心的李老闆,就這麽仰頭栽倒進了墓坑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