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建站在通道中間,看着對面烏泱泱望不到頭的敵人隊伍,緩緩說出這句話。
蠻牛當時就喊道:“隊長,我沒事。”
“我不管你有事沒事,這是我的命令!”
龔建作爲隊長,之前一直表現得很民主。
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去特麽的民主吧,老子就是獨裁,誰敢不聽命令,直接一腳從隊伍裏踹出去。
蠻牛張張嘴,沒敢再說話。
不是他認慫了。
而是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雙臂上的傷痛讓他很難再發出應有的實力。
這雙手被人砍掉,倒是其次。
一旦他作爲尖鋒的時候,敵人突破了他這道防線,整個隊伍都要徹底瓦解。
李南方始終沒說話。
他也要保存體力,充當隊伍的壓軸力量。
剛剛那麽死命突進,也隻換來不到十分之一的敵人傷亡。
戰鬥會越來越艱苦,随時都有人會倒下。
他就是要在關鍵時刻,才能出手。
“抓緊時間補充體力,敵人不會給我們太長時間的。”
龔建隊長說着話,撕開一袋壓縮餅幹,強壓着所有惡心感,努力吃下去。
哪怕是咬了兩口就想吐出來,也是大口灌着水使勁咽下去。
仿佛是爲了驗證他所說的。
前方的敵人隊伍出現了一陣騷動,然後就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家夥,從兩塊堵路的防彈鋼闆中間鑽過來。
那人臉色鐵青地看着滿地斷肢,一隻手顫顫巍巍地舉起來大喇叭,高聲喊道:“尊敬的華夏軍人,我們再次向你們鄭重聲明,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們的行爲。請不要再做這種無意義的抵抗了,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絕對不可能始終使用冷兵器和你們作——”
“砰!”
一聲槍響,打斷了那人的話語。
子彈準确無誤地穿透進對方的腦門,大喇叭落地,人也變成了屍體。
槍是龔建交給小綿羊的。
人是小綿羊随手扣動扳機殺死的。
龍騰隊員根本不屑于去和烈焰的人對話。
他們來這裏是拯救人質的,絕不是舉手投降讓自身變成人質,衍生出更多的麻煩。
要麽戰,要麽死。
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
随着那個過來招安的小子,變成一具屍體。
後方坐陣的烈焰組織首領,也怒了。
金思德,歐洲烈焰組織當代的首領,也是千年前判出烈焰谷的人道激進派,現存的唯一嫡系子孫。
研究制造雪怪,培養假的軒轅王傀儡,探究華夏烈焰谷的秘密,等等,各種行動都是經由他的手來辦成。
這一役之後,雪怪是徹底沒有了。
昨天,他也得到确切的消息,組織内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代号“狸貓”的冒牌軒轅王,也死在了華夏。
眼看黑暗災星出世,烈焰谷馬上就要展開行動。
偏偏他這裏,卻遭遇了難以想象的滅頂之災。
真要想重新恢複足夠沖擊烈焰谷的實力,少說也要十年時間的休養生息。
可是真正的烈焰谷,怎麽可能等他們十年。
可以想象,歐洲烈焰組織發展千年的夢想,将會在他的手中徹底毀于一旦。
每每想到這一點,金思德就恨不得殺光所有和他作對的人,喝幹那些人的血。
可是,當他聽到基地最深處傳出那一聲“龍吟”之後,所有的憤恨都沒有了。
有的,隻是興奮。
難以抑制的興奮。
烈焰谷軒轅王座下六道道主,是最清楚軒轅王秘密的人。
當初叛逃出來修羅道、畜生道都有後人學習玄門之術,反倒是拿着人道令牌的漢姆人販子組織,早把老祖宗是誰忘了個一幹二淨。
身爲和漢姆對立的人道激進派,當然不會和他們一樣,放棄從華夏帶出來的傳統美德、不是,是優良傳承。
所以,金思德必定是學過玄門之術的高手。
他也清楚地知道,黑暗災星已經出世。
可萬萬沒想到,黑暗災星竟然出現在了他的基地裏,還被他的手下圍困了起來。
隻要抓住黑暗災星,哪怕是被祖上恐懼不已的軒轅王,都要俯首帖耳,聽他的安排。
眼看着派出去的使者,話都沒說完,就被殺了。
金思德無比的惱火。
但是活捉黑暗災星的期許,壓制了他其他所有情緒。
完全不顧身邊手下的勸阻,金思德大手一揮,下達命令:“派敢死隊上。”
敢死隊,從來都是那種爲了完成一項任務,連生命都不顧的家夥的統稱。
李南方更喜歡将這種人稱爲死士。
自從十四歲那年離開八百,開始自力更生,李南方就從來不缺少與死士的接觸。
他的印象當中,死士,死士,就是死了也幹不成事,全都是沒用的廢物。
可惜。
烈焰組織的死士,好像并沒有之前李老闆遇見過的那樣,一般廢柴。
在金思德下達命令之後的第三分鍾,一群穿着闆甲裝備、頭戴覆蓋式鋼盔的家夥,從敵人的隊伍中走了出來。
這群人整整五十人,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
随着他們的出現,烈焰組織的大部隊後撤出去十幾米,嚴陣以待。
“來了,做好戰鬥準備!”
龔建隊長沒說任何多餘的話,直接站在通道的正中間,變成應對新的敵人的尖鋒。
其實,真的無需多說什麽。
不管對面的敵人陣營裏走出來什麽,哪怕是一群比基尼少女呢,對他們而言也是一樣。
殺了所有敵人,才是勝利。
既然都是生死相對,有何必在乎索面的對人傳了什麽裝備,屬于什麽兵種。
“殺!”
龔建隊長一聲怒吼。
李南方、蠻牛、小綿羊即刻回應:“殺!”
五十個把自身保護到牙齒的家夥,沒一個手裏拿着武器的。
他們不可能對李南方等人造成任何生命威脅,但是他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破除掉一切威脅。
這幫人不管不顧地往前沖,哪怕是當頭一人被龔建隊長一腳踹飛,帶倒了好幾個同伴。
兩旁的人也是壓根無視,硬生生沖上來,直接去抱龔建的大腿。
踢走一個,來兩個。
踢走一對,就是四個人撲回來。
龔建隊長雙腿左右開弓,甚至都是原地跳起來一米多高,直接踩着這幫家夥的腦袋往前沖,可依舊是雙拳難敵四手。
兩個已經被踩斷脖子的烈焰死士,臨死前終于抱住了龔建的雙腿。
或許在這些死士的思維之中,隻要抱住了别人的腿,就足夠後面的同伴,把無法行動的家夥給死死壓住了。
可他們還是小看了龍騰隊員,小看了華夏特種兵。
龔建确實沒有太多的力氣,拖着兩個死人往前走。
但是他的雙手還可以動,任何想要撲過來的家夥,都被他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段,甩飛到兩旁。
在兩側,有李南方和蠻牛,把手中的軍刺準确無誤地刺進那些死士,頭盔和衣服連接空隙處的脖頸上。
在後面,更有小綿羊轉身過來,平舉手中的槍,将子彈從各種角度發射出去,減輕龔建隊長的壓力。
烈焰組織大部隊那邊。
金思德已經從上一層走下來,站在樓梯上,觀察這邊的戰局。
他覺得,敢死隊一上,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可是,事情并沒有按照他所預想的方向發展。
五十名死士,已經死的七七八八,竟然沒能逼退對方一步。
尤其是龔建甩脫腳下的屍體,李生嘶吼着往前沖的時候,敢死隊的人也怕死了,也後退了。
“廢物,一群廢物!所有人都給我上,用身體擠,用命擠,把他們給我擠回去,擠到最裏面的角落裏去。我就不信他們五個人能擋住我們上千人。”
金思德不愧是當首領的。
臨陣指揮,就是能夠做出最正确的決斷。
他們這裏明明有近千人,爲什麽放棄“人多力量大”的優勢。
直接去硬擠,把那四五個人全都擠到角落裏,擠到他們連施展武器進行攻擊的空間都沒有。
随着這道命令下達。
隊伍最前方,手持防彈鋼闆的烈焰成員,也不管前面還有沒有他們自己人了,舉着手上的東西就往前沖。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沖擊過來。
那些還活着敢死隊成員,已經被龔建吓破了膽,躊躇着不敢上前。
可現在,卻被身後的自己人給推動着,撒丫子往前沖,直接用整個身體去沖撞。
這要是真的沖撞在一起,别說龔建當尖鋒了,換誰來都要被沖擊回去,讓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
“隊長,跟我走!”
千鈞一發之際,壓抑了許久的李南方終于爆發了。
手上的殘魂軍刺收回去,他直接轉身越過龔建,使出了所有力氣,朝着烈焰的大部隊沖擊回去。
“咔嚓”一聲。
被李南方正面沖擊到的敢死隊員,渾身骨骼從肋骨斷裂到脊椎。
噴出的鮮血,染紅了李南方的頭臉,可他壓根沒去管這些,就是繼續前沖,左突右撞。
有人想擋住他,他就用自己的腦袋撞碎對方的額骨。
有人想抱住他,他就直接把對方抓在手中,被人當武器,用敵人的身體重開一條求生的道路。
周圍的血腥氣越來越濃。
李南方渾身的血液逐漸沸騰。
直到某一刻,不知道哪個吓破了膽的小喽啰,忘記了抓活口的命令,眼看着李南方沖過來,擡手就是一槍。
亂戰中的槍響無比清晰,李南方本可以輕松躲避。
可他要是躲開,身後被保護起來的張教授就不用活了。
别無他法,隻能是避開要害。
也就是這個躲避動作,讓他的沖勁消失。
身形一歪,便是五六個人直撲而上,把他死死壓住。
沒有了尖鋒的隊伍,隊形徹底變亂。
重整旗鼓的烈焰成員,從兩側沖擊上來,将龔建等人徹底包圍。
人擠人、人挨人。
距離他們最近的敵人,早變成了屍體,卻被身後的同伴擠住,始終屹立不倒。
一場白刃戰打到現在,似乎是徹底分出勝負。
可一聲宛若龍吟的嘯聲爆發,讓成敗再次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