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梓童當然要了。
她今天到這,就是爲了錢而來,怎麽會不要。
但是前面那個問題還沒講清楚呢。
她想空手套白狼拿到錢,也早就猜想到花夜神會用這筆錢爲由頭,換一個讓她退讓的機會。
她不想順着花夜神的意思。
所以,之前死活不提錢的事情,拿着沈輕舞在這裏說起來沒完。
嶽梓童的目的,就是把退讓和要錢這兩件事情,分開說。
嶽家主可以退讓,前提是沈輕舞付出代價。
花夜神一定要給錢,隻是這錢,完全白拿的,什麽用都沒有。
眼看兩件事情馬上掰扯清楚了。
爲什麽花夜神接了個電話之後,就突然間改變了态度?
說到底,嶽梓童都隻是個肉體凡胎的女人,不可能想神一樣,預想到所有意外的發生。
任憑她反應再快,也無法立刻從花夜神這麽明顯的态度轉變中,反應過來,難免會愣在當場。
新姐沒有發愣。
她恨不得當場點頭,連說三聲“要要要”。
可惜,她說話不管用啊。
隻能瞪着發傻的嶽梓童,心裏幹着急。
花夜神淡然一笑,回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來一個小木盒,邁步走到圓桌旁。
“嶽家主,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所以早就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
黑龍龍珠,應該屬于李南方。
這一點,你我心知肚明。
我就是想用這筆錢,換一個能夠重新回到李南方身邊的機會。
這筆錢能不能起到作用,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我也會盡全力去和輕舞小姑姑聊一聊,畢竟你是我所承認的家主,也是我們這個南方後宮聯盟的主席。
但是,有句話,我想說在前面。
這筆錢,你收好。
北疆那邊,不要去了。
黑龍龍珠,也不要想了。
就當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吧。”
花夜神說着話,把手中的小木盒放在桌面上,慢慢推送到嶽梓童的面前。
盒蓋是打開的。
裏面存放着一張支票,上面的數字清晰可見。
數量巨大的一筆錢,比嶽梓童和賀蘭小新來這之前,預想花夜神能夠拿出的資金還要多。
但是!
爲什麽,花夜神給了錢,卻要勸阻嶽阿姨不要打黑龍龍珠的主意了?
嶽阿姨要的不是錢,要的是能夠争搶到那塊世紀之玉的資本。
如果沒有那塊玉了,她何必撕破臉皮來這裏。
“爲什麽?”
嶽梓童的目光從木盒子裏面挪出來,轉向花夜神,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堅信,花夜神不會平白無故這麽說的。
“嶽家主,很抱歉,我沒辦法向你解釋。
我隻能告訴你。
黑龍龍珠一定會屬于李南方。
你如果去北疆,不僅這些錢會落到别人的手裏,你的生命安全也會受到威脅。
如果你不相信我。
可以派人去那邊查看情況。
但是,千萬不要親自去。”
花夜神說完這番話,沖着微微做了個萬福禮。
自由生活在烈焰谷的花夜神,自然懂得這些華夏古老相傳的禮節。
剛剛那個萬福禮,正事古代嫔妃對皇後的做出的特有禮節。
花夜神以此來表明,兩人之間的關系。
可嶽梓童已經顧不上考慮,花夜神行爲之中的潛台詞,她是被剛才那番話震驚到了。
如果可以。
她是不是能這麽去理解。
那一場将在不久後,于北疆疏勒古城召開的黑龍龍珠拍賣會,有可能出現一批搶劫者。
他們會搶走拍賣會上所有的東西,所有的資金,然後殺光那裏所有的人。
包括,準備親自動身過去的嶽家主。
倘若真是這樣。
花夜神又是如何通過一通電話得知的?
還有,既然有人要搶劫那裏的東西。
爲什麽花夜神又非常笃定,黑龍龍珠最終将會屬于李南方?
李南方自己帶着人去搶劫?
開玩笑。
嶽阿姨不相信她的小外甥,會幹出這麽沒品的事情來。
那麽真相隻有一個。
會有人帶着隊伍洗劫整座疏勒古城,搶走所有财物,最後單單把黑龍龍珠送給李南方。
打死嶽阿姨,都不相信有什麽窮兇極惡的劫匪,願意把最珍貴的寶物,白白送給她可愛的小外甥。
除非那個劫匪頭子是個女的。
是個被李南方征服的女人。
該死的!
李人渣又背着本小姨,在外面勾引了别的女人!
糟心啊。
這就是嶽阿姨的思維回路。
她不去考慮疏勒古城有多麽危險。
也不去思考什麽人,能夠在華夏大地上搶劫,還不在乎她嶽家家主的性命。
她隻在乎一件事情。
那就是李南方有沒有招惹更多女人。
答案是,有的。
“我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對我下手!”
嶽梓童的雙眼中放射出精光,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出這句話。
聽到這聲類似于宣言的話語,花夜神更加無奈,轉頭看向無盡的夜空,輕聲說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花夜神自知,是沒有能力阻止嶽梓童做什麽的。
就像是她無力阻止沈輕舞對她的怒罵,軒轅王對她的壓榨。
說到底,她都是個可憐人。
這反倒顯得,其他人有些可恨了。
有的人卻是可恨,能讓人恨之入骨,偏偏那些人照樣活的好好的,全因爲他們身份崇高、能力巨大。
楊逍和沈輕舞,都是這類人。
南海鹦哥嶺。
這裏屬于熱帶區域,雨林是必不可少的自然環境。
不适合人類居住的深山老林,變成了楊逍和沈輕舞夜夜幽會的絕佳地點。
用幽會這個詞,總感覺像是什麽“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一對狗男女,共入溫柔鄉”的意思。
楊逍和沈輕舞,算不得狗男女。
頂多是女女。
楊逍很清楚這個事實,但他不會說出來。
沈輕舞不清楚真相,偏偏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那一天,從虛拟訓練場退出來之後,沈輕舞好像和楊逍吵了一架,憤而離去。
并且聲稱,楊逍那些怪毛病必須改掉。
才兩天時間過去,楊逍就算是想改,也不可能那麽快改正。
更何況,軒轅王根本不會聽一個蠢女人的廢話。
所以,那些壞毛病勢必還是存在的。
偏偏沈輕舞還是主動回來了這裏,并且如願見到了端坐于樹杈間的楊逍。
要是認真分析一下沈輕舞的行爲。
分明是個陷入愛河的小姑娘,和戀人吵了架之後,冷戰兩天,見戀人沒來找她道歉,她自己先繃不住主動回來了。
看到沈輕舞的身影時,楊逍的臉上露出過一絲勝利者的笑容。
平常沒什麽生活樂趣的軒轅王,倒是很喜歡這種被人追求的感覺。
愛情嗎。
總要有愛和被愛,才能算是感情完整。
楊逍對李南方是愛,對沈輕舞就是被愛了。
如果他會因爲沈大小姐對他的冒犯就大發雷霆,那一天才不會管太陽是不是已經升起,當場捏碎沈輕舞的喉嚨了。
他不享受這種被愛的感覺,也就不會在之後的幾天,一直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遠遠感應李南方的情況。
總之,沈輕舞來了。
楊逍就有樂子了。
“你喜不喜歡玉石?”
這是沈輕舞看到楊逍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對這個魔頭情有獨鍾。
那天甩甩袖子離開,她發誓過,楊逍不改掉類似于短袖的怪毛病,依舊對男人、尤其是對李南方過多關注,她就将這個完美男人徹底毀掉。
無論這個男人有多恐怖,也不可能躲得過槍炮。
可是才一個白天過去,睡覺醒來的沈輕舞,就把那狗屁誓言忘了個一幹二淨。
楊逍有什麽怪毛病來着?
不記得了。
隻記得那個魔頭惹了咱沈大小姐生氣,還不知道追上來安慰,這種行爲不能容忍。
接着又是一天過去。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沈輕舞就在想,爲什麽不去找那個魔頭?
他惹我生氣了嗎?
好像沒有。
那就去找他。
于是沈輕舞來了,仰着頭看了好一會兒,世間最美男子的銀色長發飄飄,然後大聲問出了那句話。
“玉石?”
楊逍輕聲發出略帶疑惑的話語。
原本坐于樹杈間的身體,宛若仙人般飄起,單足立在樹梢上。
有人看過《卧虎藏龍》沒有?
就是那部被稱爲華夏功夫經典的電影,裏面有這樣那樣的明星,吊着威亞站立在柔韌的柳枝竹葉上面。
沒有人給楊逍吊威亞。
他就是憑借一種巧力,不用手撫腿曲,就從躺坐的姿勢一下子變爲單足站立。
那種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超塵脫俗姿态,足以讓任何人爲之折服。
“昆侖玉嗎?”
楊逍沒有低頭,卻是認真地向沈輕舞發出詢問。
而沈輕舞在渡過最初的花癡狀态之後,内心之中就是無盡的惱火。
想她高傲的沈大小姐,和任何人說話的時候,那些人都要點頭哈腰爬過來回話的。
楊逍一個魔頭,竟然敢讓她仰着頭去回話。
這簡直就是把沈輕舞的高傲,死死踩在腳下碾成渣的節奏。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輕舞真相腳尖點地,直接來個旱地拔蔥,像發射的火箭那樣,沖上天空,站在月亮底下去俯視楊逍。
當然,這些僅限于想象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轉過身去,看都不看楊逍一眼,擡手給自己點上一顆煙,遙望遠處的山巒。
看似很随意地說:“不是昆侖玉,但也差不多,是和田玉。”
“還行吧。”
楊逍随口一句應答。
沈輕舞愣了下:“什麽還行吧?”
“你不是問我喜歡玉石嗎,我說和田玉還行吧。”
楊逍終于多說了幾個字。
隻是這句話的邏輯關系,實在匪夷所思。
沈輕舞還是聽明白了,淡然一笑:“那好,有一顆名叫黑龍龍珠的和田無暇墨玉出世了。你看看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就去給你買回來。”
看看沈大小姐這份霸氣。
就好像問家中的嬌妻喜歡什麽,随口答應着下班之後買回來那樣。
一般男人遇到這種有損尊嚴的談話方式,一定會狠狠怼回去:“老子不需要!”
可楊逍不是真正的男人,不懂男人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