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龍騰訓練基地,是培養類似于龍騰十二月那群鳥人的地方。
單從荊紅命、謝情傷那群鳥人的表現上來看,就不難猜出這地方一定擁有數不清的奇葩和怪胎。
虧他在初期訓練過程中,一直以爲身邊的人都還算正常。
直到進入這個虛拟訓練場,他才意識到,正常人就沒有來這的。
抛去之前那些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不說,單看此刻他身邊的這位鐵公雞。
隻依靠自身力量拉動兩頓多重的小型運輸卡車,徒步行走一公裏蜿蜒曲折山路,這算不算是神經病所爲?
如果不算的話,那麽接下來出場這位就必須劃爲神經病的人群行列。
虛拟訓練場分爲四大區域,沙漠、雨林、海洋、雪山。
雨林兩側交界的地方風别是沙漠和海洋,李南方用了接近兩天的時間,橫穿整個雨林地帶,來到了大海海岸邊,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不知道當初跳傘下來的時候,有多少人是降落在大海上的。
也不知道大海上有什麽可以給那些人提供生存的東西。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想從大海回歸陸地,就必須有船。快艇、沖鋒艇、氣墊船、小木筏這類東西,随便扔一個在海面上,都足夠這些龍騰訓練基地的優秀士兵拿來,用作他們生存下去的工具。
所以,有人開着船一艘快艇出現在海平線上,實在算不上什麽奇葩的事情。
可如果這人的身後,還跟着足有十米高的巨大海浪呢?
這算不算奇葩了?
遠方的大海上,蔓延整個海面的十米高的海水高牆,由遠及近,明明還在十公裏以外的地方,就已經給人造成了巨大的視覺沖擊。
而在那道海嘯水浪的前方,一艘快艇就像是掉進水塘裏的落葉那般,形勢岌岌可危。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海浪拍中,船體粉身碎骨,開船人葬身大海,這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李南方覺得,如果是他處在那樣的環境下,一定會加足油門,以最快的速度往岸上沖。哪怕是海嘯也會緊随而至,上了岸的人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此刻海面上,開船的那個神經病,分明沒有任何不作死就不會死的覺悟。
那人開着船,蛇形前進,一次又一次沖上海浪席卷的彎道内側,好似完全放棄了快艇螺旋槳的沖擊,單憑海浪的推動前進。
剛開始,李南方還以爲開船的人不懂得如何操縱快艇。
很快他就看出來了。
那人不是不會開船,而是太會了。
他帶着一種藝高人膽大的心态,把腳下的快艇當成了沖浪闆,把十米高的海嘯水牆當成了毫無威脅的小浪花。
他在用生命去沖浪。
也不對。
沖浪是踩着沖浪闆,站在浪頭上。
可那個人所開的快艇,明明還在——呃。
李南方剛想到這一點不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頓時就發生了改變。
那艘快艇在神經病的操縱下,順着海浪的内彎向上滑行,當整個船體以完全倒扣的方式行駛到浪頭下面之後。
李南方明明聽不到任何聲音,卻還是能感覺到那人猛然加大了油門,在快艇發送機帶動螺旋槳的轟鳴聲中,船頭沖破海水屏障,一躍到了浪頭上方。
這一遭,才真的變成了沖浪。
十米高的海嘯浪頭,托舉着那艘快艇呼嘯着前進。
李南方自認爲他在各種交通工具的駕駛技術上面,已經算是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哪怕開一輛渣土車去撞人,他也能恰到好處地隻把别的汽車掀飛,而不傷害車裏的人。
别以爲這麽做很容易。
高速運動的東西,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控制的東西。
就比如說自轉速度接近1700公裏每小時的地球,有人能夠讓它輕易停止下來嗎。
同樣道理,那前行速度比方程式賽車全速前進都要快的海嘯浪頭,其威力足以摧毀一整座城市了,沒有人能逃得過它的沖擊。
偏偏就有人開着船,在李老闆面前把這種大自然的威力征服在腳下。
這人隻能是個能力巨大的瘋子,簡稱“神經病”。
從滿心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李南方擡手就搶走了身邊鐵公雞手上拿着的望遠鏡。
高倍望遠鏡的作用下,十幾公裏外的浪頭無比清晰。
李南方清楚地看到那艘被海浪托起來的快艇上面,一個身穿迷彩背心的年輕人,右手抓着方向盤,左手高舉一件上衣外套使勁搖晃。
聽不到那人喊話的聲音,但很明顯,他是在興奮歡呼。
“這個瘋子到底是誰啊?”
李南方縱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旁邊的鐵公雞用帶着無與倫比的驕傲語氣,回答道:“那就是我的兄弟,神馬。”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兩人背後的雨林當中,傳來巨大的震動聲音。
整個虛拟訓練場的第二次詭異自然災害,再次把場内衆多選拔人員的生存空間縮小了一半。
風沙、雪崩、海嘯、地震,這是虛拟訓練場四大區域不斷縮減範圍的災難性征兆。
那些訓練場的設計員,早就設定好了程序,在選拔訓練開始後的第72小時,将所有人可移動的範圍縮小到方圓十公裏。
活動區域的縮小,勢必會讓所有存活下來的人,彙聚到一起,展開最後的較量。
狹路相逢勇者勝。
誰能活到最後,誰就最有機會成爲這一屆龍騰軍魂後備小組的終極成員。
李南方是很想多遇到幾個人的。
他想知道小綿羊還活着沒有。
他想看看當初和他一起在雨林中躺了一個多小時的傻狗,現在混得怎麽樣了。
他想看看毒蛇見到他之後,會不會真的二話不說就過來給他當小弟。
他還想觀察一下竄天猴、蠻牛、老鼠、龔建指導員、段零星這些人的處境。
可惜,這第二次自然災難過後,上天隻把一個代号神馬的瘋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十米高的海嘯巨浪,在距離海岸邊五公裏的地方就緩緩平息下去,那艘踏着浪頭而來的快艇行駛上平靜的海面,前後不過是兩三分鍾的時間,就已經能讓人用肉眼看清楚船上的一切。
就在李南方以爲,那個神馬會慢慢減速,把船停靠在岸邊再跳下來的時候。
原本行駛很平穩的快艇,突然間加速,沒去選擇那片廣闊的海岸沙灘,反倒是直直朝着李南方和鐵公雞藏身的這處濱海峭壁開了過來。
就憑那樣的高速行駛,船頭直插過來,和直接開着一輛敞篷車,油門踩到底去撞城牆,也沒什麽太大區别了。
至少,李南方覺得如果是他來操作,最好的結局就是撞一個粉身碎骨了。
偏偏那個開船的神經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船頭距離海邊懸崖峭壁隻有幾百米距離的時候,神馬所開的快艇又開始做起了蛇形前進的路線。
船底激起來的浪花越來越大,使得風平浪靜的海面,被人爲的制造出來一小段高約一米的小浪頭,就是憑着這個小浪頭給船底造成的沖擊力,神馬駕駛的快艇直接沖上淺海礁石。
随後,李南方便親眼見證到,鐵公雞所說的經典一幕。
把船開上山。
那艘快艇的船底和海邊峭壁的山石産生劇烈的摩擦,那種刺耳的聲音絕對能讓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帶着一身雞皮疙瘩在顫抖中被折磨緻死。
還好,李南方和鐵公雞的承受能力比較強。
更重要的是,那麽刺耳的聲音都沒能壓得過一個瘋子的歡呼尖叫。
“呼——嘭!”
當快艇終于從海面蹿升到懸崖頂上,巨大的慣性讓整個船身帶着風聲呼嘯直接飛上了半空,然後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抛物線,船頭沖下,螺旋槳朝天,重重摔在李南方右後方二十米開外的位置。
海風吹拂,濤聲依舊,那艘快艇豎立在峭壁頂上的石頭縫中間,搖晃了兩下。
随後,整艘船倒扣了過去。
“卧槽,失誤啦!”
一聲驚呼從扣下去的船艙裏發出來。
那個宛若神經病、怪胎、奇葩、瘋子組合體的神馬,直接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進去。
随着那艘快艇徹底蓋死,李南方就聽見身邊的鐵公雞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
這個傻實在的勤務兵,第一次卸下去他身上那堆零零散散的軍需用品,隻拿着一個小型千斤頂沖過去,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好兄弟從船艙裏解救了出來。
兩個大男人相擁歡呼,慶祝他們的勝利會師。
李南方依靠在不遠處的一塊山石上,實在是對這幾個來自龍騰訓練營一區的人感到相當無語。
到目前爲止,應該算是這次虛拟訓練選拔賽的決賽階段了吧。
可你看看那些一區出來的人,有幾個是正兒八經的在役特種士兵?
眼前這兩個勤務兵加運輸兵的組合就不說了,說說之前的那個會讀心術的玉兔,長得像個未成年少女,還總愛裝出一副老神婆的模樣,完全和鐵公雞、神馬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的奇葩色彩。
再有——再就沒有了。
李南方陡然間發現,這都進入虛拟訓練場整整三天了,他還沒見過任何一個正兒八經的龍騰現役士兵呢。
他是真的沒見過嗎?
開玩笑。
這一屆通過初期選拔的總共九十九人,三十人來自龍騰三區,二十人來自二區,剩下的全都是一區精英。
李南方這一路走來,遇見的少說也有二十人了,瞎貓碰死耗子也能碰到一區的優秀士兵。
他之所以對那些優秀龍騰現役沒任何印象,完全是因爲沒等那些人給他留下印象,他就把人家給淘汰了。
選拔訓練賽開始到現在,所有場上存活人員的身份數據傳回到龍騰訓練基地的作戰指揮室裏。
楚校長聯同基地所有的高層領導,面面相觑。
任誰也想不到。
他們辛辛苦苦培養了那麽久的現役士兵,竟然在一場訓練選拔賽中,幾乎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