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明明已經不想去搭理沙漠上的那個幸運兒了,也說過不報複那孩子對他毫無敵意打過來的那一槍,轉身邁步走人。
偏偏走在走出十幾步之後,宛若狸貓般,繞了個小圈,爬上樹梢,并在幸運兒尋找他的時候,從天而降,一腳踹偏對方想要舉起來的槍口。
李老闆不地道。
說話不算數!
當然,這裏總共兩個人。
李南方絕不會說自己的壞話。
那幸運兒也沒工夫去指責李南方的不守信用。
幸運兒現在是無比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依仗着手裏有武器,就認爲其他人都是待宰羔羊,卻忘記了這裏的人全都是和他一樣水平,甚至是能力更高的特種士兵。
華夏特種兵是叢林作戰中的王者,一個忘記自身技能的王者,面對另一個把一身本事發回到極緻的王者時,其結果會有好嗎?
幸運兒的反應已經很快了。
幾乎是聽到頭頂上傳來的話音,都沒等李南方把那句話說完,他就高高舉起來手中的步槍,槍口沖上。
一旦讓他扣動扳機,自上而下飛落的李老闆,什麽部位會中槍,大家自己去想象吧。
反正這槍開出來,他的死狀絕對不怎麽好看。
幸好李南方不是一般人,那也是茅房裏蹲着臉朝外的漢子,從樹杈間飛躍下來的時候,一個千斤墜使出來,加快下落速度,不等幸運兒完全把槍舉起來,就一腳踢歪了槍口。
人還在半空中,他便是凝重整個身子,另隻腳的腳尖直奔幸運兒的太陽穴。
這一腳體重之後,幸運兒就可以幸運地離開這裏,去其他地方休息了。
不過,“幸運兒”這個名字也不是白叫的。
隻有自身實力高超的人,才能把握住好運來臨的機會,成爲真正的幸運兒。
李南方那緻命的一擊并沒有如願收割一條性命,而是重重砸在了高高豎起來的槍管上。
幸運兒在千鈞一發之際,用那把步槍當作趁手的武器來格擋,抱住了自己的性命。
“咔嚓!”
槍支斷裂的聲音無比清晰。
如果有人能夠待在李南方的身體内,當然也能聽到他同一時間爆發出來的心碎聲。
那把槍是被李老闆視爲,可以用來給老鼠腦袋上釘子彈的神器,結果就這麽被他一腳給踢斷了。
這是能怪誰?
當然要怪那個敗家子一樣的幸運兒了。
老老實實挨上李南方一腳,在沒感受到疼痛之前,就一命嗚呼該多好,非要拿珍貴的槍械當格擋工具,這不是更去激發李老闆的怒火嗎。
默默心疼那把槍零點幾秒,李南方落地之後,右腳猛然發力,不等站穩就朝着被他一腳踢飛的幸運兒撲過去。
趁他病,要他命。
這又不是什麽擂台對打,誰也沒工夫和你來一次十幾分鍾的對峙,一鼓作氣将對手擊殺才是王道。
可惜,李老闆的對手也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主。
幸運兒的身體橫飛過程中,竟然做出了憑空借力,扭轉身軀的動作。
他的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調整到了面對李南方的方位。
整個人像一根彈簧似的,雙腿蹬在旁邊樹幹上,微微屈膝短暫的橫向停頓,與此同時伸手抽出來放在右腳軍靴内的軍刺,力量爆發,平舉軍刺,沖着撲過來的李南方心口處次了過去。
這一切,絕對是在電光火石的功夫内發生的。
幸運兒的反應速度之快,讓李南方都不由得微微贊歎。
不愧是能夠通過龍騰部隊初期選拔的人物,這一份身手放在世界任何特種部隊之中,那也可以成爲兵王一樣的存在了。
隻不過,他很不幸,遇上了心底戰意被激發,全力以赴的李南方。
前撲的李南方速度不減,主動迎上那把軍刺,眼看就要刀刃入肉的時候,他的身體發生了一種詭異的扭轉。
瑜伽柔術。
李南方在這裏第二次用上了,薛家婆娘拎着他耳朵教給他的本事。
那幸運兒眼睜睜看着勢在必得的一擊落空,軍刺的利刃擦着對手的胸前衣襟滑過去,徹底傻眼了。
借力打力的他,整個人身在半空,沒有了第二次借力的可能。
而李南方站在平地上,身體靈活度達到極緻。
所以,幸運兒這一次傻眼,也是能在虛拟訓練場上睜開眼看世界的最後一刻。
李南方以怪異姿勢擰動身子躲開那把軍刺的同時,右手死死抓住對方握住軍刺的那隻手手腕,左腿擡高,膝蓋狠狠頂在那人的肚子上。
幸運兒整個身子就像煮熟的大蝦那樣彎曲起來,被李南方硬生生從半空中拉到地面,握住軍刺的那隻手也再一股巨大的力量擰轉下,親手将軍刺紮進了自己的心髒裏。
雨還在下,隻是地面上流淌的不僅僅是雨水了,還有刺目猩紅的血水。
李南方渾身肌肉放松下來,緊接着就是無比的疑惑充斥在腦海中。
“這屍體怎麽還留下來了?”
看着地上有血有肉,體溫冰涼,脈搏全無的屍體,要不是深刻明白這個地方是虛拟的,李南方真有可能懷疑自己剛才确确實實奪走了一個年輕人的生命。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打怪或者殺人之後,屍體刷新消失,隻留下錢财和裝備的嗎?老子好歹也玩過一些網絡遊戲啊。”
李南方蹲在地上,發出來自心底的疑惑。
而在真正的現實世界裏,龍騰訓練基地的底下訓練場,3号虛拟訓練室内。
五名科研人員,帶着無比緊張的心态沖到一台标号44的虛拟艙旁邊,以最快的速度将艙内士兵身上的神經鏈接設備取下來。
基地一區的指導員,更是憂心忡忡地盯着那邊。
眼看那名士兵已經被人從虛拟艙内攙扶出來,卻依舊是兩眼無神,一區指導員的心頓時沉落谷底,當場吼道:“帶他去恢複訓練室,開啓A套恢複訓練計劃,時刻彙報恢複訓練進展!”
随着一區指導員的話音落下,兩名“本地人”士兵立刻沖上去,把那個44号小心翼翼攙扶走了。
别看許多人把虛拟現實訓練稱作是,一種擁有無限價值的高科技軍事技術,可實際上,這種技術存在的弊端有時候遠遠大于它的價值。
虛拟現實訓練,可以讓士兵經曆無數次生死訓練,而不用擔心自身申明安全。
可第一次參與這種訓練的時候,又要承受面對死亡的巨大壓力。
虛拟現實技術,讓虛拟訓練場上的死亡,以數據形式完全實現了真正的死亡感覺。那是無數可言專家,在記錄上萬例死亡者的身體指标之後,驗算出來的數據。
心理承受能力大的人,諸如荊紅命之流,在嘗試過死亡的滋味之後,也會出現至少十分鍾的頭腦意識空白。
他們可以憑借自身強大的意志力,來驅散内心中留存下來的心理陰影。
可是這些新兵呢?
被李南方殺死的44号新兵,絕對是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強的了,這才能安然蘇醒過來,接受恢複訓練。
如果放在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身上,他們會在潛意識當中形成自己已經死亡的深刻意識,然後再也不可能睜開眼。
無論是虛拟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看着腳步踉跄着被攙扶走的新兵,衆多龍騰訓練基地的高層一個個面色沉重。
直到荊紅命邁步走到人群前,說道:“無論是個人、軍隊,乃至一個國家的發展,總要經曆常人不能理解的磨難。
這次訓練開始之前,我們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了,所以,沒必要再在這裏做些毫無意義的後悔想法。
真正的軍人需要經曆血與火的淬煉,同樣也能經受住生與死的訓練。
如果他們承受不住訓練場上的假死,又何談在真正的戰場上獲得永生?
所有人,回歸自己的工作崗位,很快就會有更多的‘死者’需要我們接待了!”
荊紅命的話,驅散了這裏的壓抑氣氛。
所有人收拾好心情,重新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之中。
荊紅命信步前行,再次回到11号研究室之後,雙眼盯着反透玻璃另一邊房間内的三台并排“虛拟艙”,仔細思考着一個問題。
“要不要給那個魔頭動些手腳呢?”
荊紅命的自言自語,聲音不大。
距離他最近的年邁研究員,瞪起來大眼看了看荊紅局長的背影,帶着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同志可能有些耳背。
竟然把“動些手腳”,聽成了“動手動腳”。
好吧,盡管那個魔頭,明明是個男人模樣,卻擁有一副女兒身,令在場所有人感到無比驚奇。可這去人家身上摸來摸去的事情,以荊紅大局長的身份做出來,會不會有些損害威嚴啊?
老同志歎息着搖搖頭,不敢多說什麽。
如果荊紅命知道那老家夥心裏想的東西,絕對會大罵一句“老不正經”。
老子又不是李南方那種比蟲上腦,什麽龌龊事情都能幹出來的人渣。
如果李南方在這裏,八成就會帶着“楊逍到底是不是廠公”的疑問,真去探尋一下能夠分辨其性别的身體部位。
可荊紅命早就看過紅一号文件。
确定楊逍是軒轅王之後,就已經知道這魔頭到底從何而來了。
他荊紅命怎麽可能對一個晝女夜男的妖人動歪心思,就算是動,也應該是沈輕舞、算了,這屋裏三個人誰都不能動。
不過,也虧得沈輕舞那女人自诩聰明絕頂,竟然在不清楚楊逍真實身份和身體狀況的情況下,喜歡上了那個魔頭。
算了,有沈輕舞這種莫名其妙的牽制,還是盡量不要去動那個魔頭了。
“他活着,絕對要比死了更有價值。”
荊紅命又是一聲自言自語,證明他放棄了殺死楊逍的想法,轉而回頭,沖着那些研究員問道:“怎麽樣,能不能檢測出來那人的身體狀況變異原因?這種事情,應該能用科學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