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多小孩子喜歡拿來,假裝可以拍照的動作。
李南方就是用這樣的動作,把對面女人的整張臉擋住,隻留下一隻眼睛呈現在他的事業之内。
然後,無比确信,她不是前些日子經常見到的“翹臀長腿”。
在漢城大婚之前,給李南方留下深刻印象的翹臀長腿女人到底是誰,一直都是李老闆這些日子無比好奇的問題。
所以,在看到一個不認識的魔鬼身材女人出現之後。
他下意識地就想确認一下對方身份,并由此判斷出那個翹臀長腿女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可惜,現實讓他失望了。
盡管眼前這個美女有着不輸“翹臀長腿”的好身段,但她的眼神中并沒有任何敵意。
她隻有慢慢的戲谑和不屑。
非要認真解釋一下的話,隻能說翹臀長腿是一個殺手,而眼前的女人是個貴族。
别看這個貴族女人上半身穿的好像乞丐一樣,下半身穿的是監獄囚服套裝,可她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和後天養成的高傲姿态,是任何東西都沒辦法掩蓋的。
于是,李南方有些失望,但又無比确信地說了句:“你不是她。”
聽到這句話,沈輕舞笑了。
沈輕舞試想過很多種可能。
比如,李南方回頭的一瞬間,留着滿嘴角的口水,說一句“美女我想和你困覺”。
再比如,李南方回頭之後,張牙舞爪撲上來,大罵“就是你這個惡毒女人害的老子坐牢”。
更比如——總之,沈輕舞設想過很多。
但就是沒想到此刻的情景。
“她是誰?”
朱唇輕啓,沈輕舞淡淡問出這句話。
李南方隻是不住搖頭:“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是你把我弄到這個監獄裏來的,更是差點把我變成個精盡人亡的人幹,或者排斥女人的基佬。幸好老子有足夠的定力,運氣也不錯。要不然,在精盡人亡之前,我也要——”
“我叫沈輕舞。”
沈輕舞搶在李南方說出來那些污言穢語之前,用一句自我介紹,打斷了他的話。
出身名門、性格高傲的沈家大小姐,是絕對不容許有人對她污言穢語,還讓那家夥活得逍遙自在。
可李南方必須要逍遙自在活一段時間,沈輕舞隻能選擇讓那些污言穢語消失了。
人的名,樹的影。
聽到“沈輕舞”三個字之後,饒是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老闆,也不由得瞪大眼睛張大嘴,毫不掩飾地表現出驚訝姿态。
他不認識沈輕舞。
但不代表他沒聽說過這個人,沒了解過這個能把龍騰十二月諸位老大,調戲得生不如死的女人。
“甯吃三斤土,不惹沈輕舞”。
這一句謝老四發自肺腑的至理名言,并不是什麽天大的秘密。
身爲老謝的愛徒,李南方如果不知道這世界上,最讓他授業恩師忌憚的女人是誰,他就不用腆着臉說自己尊師重道了。
知道了沈輕舞的身份。
李南方從沒有過的開心。
因爲他不過是在一個女子監獄裏待了幾天,受到了點驚吓,并沒有像胡老二和秦老七那樣被扔進排水溝裏,差點臭死。
單憑這一點。
李南方就該恭恭敬敬對着沈輕舞鞠個躬,然後大喊一聲,多謝姑奶奶不殺之恩。
沒錯,就是“姑奶奶”。
龍騰十二月那群鳥人之中,秦玉關的大老婆蘇甯,按資排輩的話,需要喊沈輕舞一句“姑姑”。
謝老四和秦老七同輩,所以免不了跟着一起拉低輩分的苦難。
而李南方又是謝老四的徒弟,輩分再降低一個格,不喊沈輕舞一聲“姑奶奶”,還能喊什麽?
“你可以叫我姑奶奶,我受得起。”
沈輕舞就像是看透了李南方的心理活動一樣,冷不丁說出來這句話。
你這讓李老闆情何以堪啊?
你不說姑奶奶的事,李南方還有可能帶着極大的誠意,喊出來這個稱呼。
現在你主動要求了,如果李老闆真的照辦,實在有損男人顔面。
再說了,你這位姑奶奶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二十多歲的李南方才不會當那種便宜孫子呢。
喊一句姑姑,都怕你承受不起。
“你也可以叫我姑姑,我是花夜神的小姑,親的。”
沈輕舞就像是逮住了李南方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不管他想什麽,那隻蛔蟲都會盡職盡責轉帶給她。
于是,就出現了沈輕舞總能猜透李南方心中想法的尴尬局面。
“我知道,憑你的智商,肯定能猜到是我故意設計了個圈套,把你抓到這來的。你也早就猜到,隻有沈家人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壓住青山警方來搞你,也隻能是沈家人爲了花夜神搞你,才算是正當理由。你很聰明。”
沈輕舞很平靜,就像是真心誇獎李南方那樣,說出這番話。
李南方也很欣慰,帶着受之無愧的微笑,接受姑奶奶的誇獎。
但是沈輕舞緊接着一句話,就讓李南方的臉色垮了下來。
“很可惜,你猜錯了。”
沈輕舞帶着滿臉戲谑的笑容,邁步走到牢房的床邊,翹起來二郎腿坐下。
這張床算是沈輕舞一生中的污點。
她的清白差點就在這張床上葬送給李南方。
隻不過,當時的李南方手黑龍控制魔性大發,根本記不起他撈上床的女囚長什麽樣子。
沈輕舞也從李南方純潔無瑕的目光中,感受到這家夥記不起來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所以,沈大小姐是不會把人生污點擺在明面上大說特說的。
那天的事情隻會被她壓在心裏,留待以後,等李南方不再那麽重要的時候,變成他身死的未解之謎。
現在嘛,沈輕舞隻是用一種當姑奶奶的倨傲姿态,繼續訴說:“我是沈家人,但我不喜歡沈家所有人的虛僞,我可以爲沈家做事,但不會爲沈家任何人做事。所以,幫花夜神來整治你,我是不屑出手的。”
“姑奶奶您說的對。”
李南方現在也從看到沈輕舞之後的驚愕狀态回過神來,爲了免受這個女人的折磨,他很甘心當一次孫子,樂呵呵去拍馬。
隻是,拍馬拍在馬腿上的感覺,實在不怎麽舒服。
“長輩說話的時候,當晚輩的不準随便多嘴,這種事情謝老四沒教過你嗎?”
沈輕舞微微一瞪眼,李南方立刻不說話了。
無論眼前這個女人多麽嚣張,多麽欠草,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很重要。
李南方可不想,還沒聽到對他後半生幸福生活相當重要的事情,就先輩眼前這個女人嫉恨上。
沈輕舞對李南方的表現很滿意,順手給自己點燃一顆煙,這才繼續說道:“抓住你,把你扔在女子監獄裏,讓你受點小折磨。這是你荊紅十叔向我提出的請求。小命出于什麽目的提出這種要求,你自己去問他。而我爲什麽要用古怪的法子來整治你,說出來也毫無意義。我現在就和你說一件事情。”
說話間,沈輕舞單手一翻,扔出來一沓文件到李南方的面前。
“這是小命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你的師母、謝老四那些人都已經同意了。但是具體要不要按照這份文件上所寫的去做,全看你自己選擇。如果你同意,現在就跟我走。如果你不同意,沒有人會逼你。不過呢——”
沈輕舞的嘴角微微一翹,冷笑道:“不同意的話,你就不再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整治你了。所以,我還是很希望你不同意文件上對你的安排。”
說完這些話,沈輕舞曲指彈飛手裏的半截煙頭,邁步就往外面走。
“你有十分鍾的時間來做出選擇,我在外面等你。時間到了,你就不用出來了。”
随着話音,沈輕舞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
李南方逐字逐句查看着手上那份文件,前所未有地陷入到一種沉思狀态。
很不好選。
因爲這份明顯是荊紅命以官方正式身份拟定出來的文件,上面給出的安排,和李南方心中向往的生活大相徑庭。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産生了迷茫。
相比李南方,嶽梓童現在的人生目标相當明确。
嶽阿姨隻想砸爛面前這扇被人焊死的鐵門,然後沖進去把她的親親小外甥帶走,鎖在身邊。
距離上一次,嶽梓童和李南方正面相對,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李南方失憶、段家危機、漢城沈家劇變、全球直播婚禮、南方集團經營困境、監獄裏的婚後生活等等等等,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全都是圍繞着李南方展開。
偏偏,無論是李南方在什麽地方,嶽梓童都沒能親身站在他的面前。
就在剛才,得知白靈兒已經離開青山女子監獄的消息之後,嶽梓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邊。
她不再考慮要以什麽樣的姿态去見李南方了。
對心愛之人的思念,讓她徹底抛棄了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隻求伸手觸摸到李南方的臉頰,感受到那個人渣在身邊的安全感和充實感。
女人的心思總是這麽善變。
前一刻還賭咒發誓要讓男人乖乖臣服,後一刻就恨不得匍匐在男人的腳下。
沒辦法,誰讓愛情那東西,具有改變任何人的魔力呢。
嶽梓童承認她很愛李南方,同樣也承認失去李南方之後,她會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不知道爲什麽,她趕來青山女子監獄的路上,産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似乎今天如果見不到李南方,那麽兩人下一次會面就将變得遙遙無期。
很奇怪的感覺,但是無比真實,也無比貼近實際。
尤其是看到通向監區的大門被人給焊死之後,更加印證了她的感覺沒有出錯。
所以,嶽梓童不惜一切代價,讓人把那扇鐵門直接給砸爛推倒。
可等她狂奔到李南方所在的牢房,還是晚了一步。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