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行張開手臂,開懷大笑着朝留在中間的那人走過去。
他想問問這位願意投入康總門下的好同事,到底是哪個部門的。
爲什麽如此确定,這人會投靠到康總手下?
很簡單啊。
這裏幾百号人,絕大多數都站到另外一邊去了,隻留下這一個停在原地,不是準備投靠康總是什麽。
别說這家夥反應比别人慢半拍,想當初南方集團招人的時候,程序嚴格,絕對不會招聘那種神經反射弧巨長的傻叉進來的。
所以,這人一定是想投靠康總。
隻是礙于面子,或者心存擔憂,才會猶豫着站在原地。
勢力單薄的康總一系,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作爲康總的手下大将,馬行當然要極盡所能幫助老大擴張勢力。
所以,看到這麽一個“聰明人”站在那,馬行第一時間敞開歡迎的懷抱,要把這人拉進自己的陣營。
可是往前走了幾步之後,馬行愣住了。
眼前這個聰明人穿的不是南方集團的工作制服,臉上還帶着一副墨鏡,整個人都透着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刺目光輝。
南方集團不該有員工這樣穿着打扮,他的氣質更不是一個普通員工能有的。
偏偏馬行就是覺得這人無比眼熟。
所以他愣在了原地,甚至都忘了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麽。
和馬行一樣動作表情的人,不在少數。
董君所在的位置,是正面看着中間那人模樣的,他不記得南方集團有這麽一個超凡脫俗的員工,但是腦海中總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認識這個人。
另一邊的陳大力、董世雄等人同樣在發愣。
董世雄愣神的同時,某種激動的情緒開始在心底裏蔓延。
單純隻是個背影而已,可他無比熟悉。
正因爲熟悉得過了頭,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現實,以至于那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心情,死死壓在心底,無論如何也爆發不出來。
王德發的感覺和董世雄一模一樣,隻是他在激動異常的時候,莫名想起來,當初陳大力告訴他的如何确認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的方法。
找根鐵柱子,一頭撞上去,等你昏倒之後再醒來,如果還能看到你不敢相信的那一幕,那就證明你看到的是真的。
老王當時帶着虔誠的佩服心态,心裏表示隻有傻叉才會做這種事情。
可他現在卻有點像變成和陳大力一樣的傻叉了。
陳大力是真傻叉。
别人都開始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隻有咱大力哥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正對着中間那人的背影怒目相視呢。
他的想法很簡單,整個南方集團的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老闆把大家當親人看待,大家也對老闆敬愛有加。
正因爲愛戴老闆,所以出現剛才那樣的選擇局面時,才會沒有任何人稍微猶豫,就全都站在了一起。
可玩玩沒想到親人裏面竟然出現了叛徒。
大力哥正在心裏措辭,好好問問站中間的那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投靠了康維雅那個死女人,還對得起老闆嗎?
嗯,對了,這家夥沒有立刻走過去,說明他還有點良心。
所以陳大力運轉自己巴掌大的腦仁,正在思考合适的話語,勸說那位猶豫的親人回歸家的懷抱。
再往外看,是康維雅提前讓人請來的記者。
這些記者收了康總的紅包,自然是盡職盡責要在後續報道中,把康總樹立成良心商人的形象。
以爲想盡辦法要帶領公司走出困境的美女總裁,竟然遭到了公司内部人員的反對,無奈之下大舉裁員。這是多麽可歌可泣的勵志故事啊。
可是現場事态的發展,讓記者朋友們感到事情比較難辦了。
個别員工給老闆難堪,那是個别員工不是擡舉。
但是全體員工和老闆唱反調,這恐怕就是老闆的不對了吧。
想要樹立康總良心商人的心想,不能直視康總自己說才行,還需要有擁護者的親身訴說。
所有員工都走了,上哪找擁護——哎,還有一個,行,就他了。
所有記者都是把照相機、攝像機對準站在中間的那人,隻等着整個事件解決,抓住這人好好采訪一下。
就是要問問他,爲什麽願意在最困難的時候,依舊願意幫助康總。
這人絕對是樹立康總光輝形象的關鍵一筆。
記者爲康總、的錢着想,康維雅當然是也爲自己着想了。
看到上百号人齊刷刷站到她的對立面時,康維雅心裏是相當恨的。
他痛恨那個連死帶失憶,足足一年都沒在這家公司裏待過一周時間的李南方。
都不知道那家夥到底有什麽魅力,竟然能讓所有人都爲了他不顧一切。
但是看到還有一個人留下來的時候,康維雅的心情處長了許多。
這種感覺,就像是遭受災難面臨死亡的人,孤獨會引發恐懼和不甘。可如果還有人陪在身邊,大家一起死,那種不甘的情緒就會減弱到極緻。
帶着這樣的情緒,康維雅看向站在中間那人的目光是相當柔和的。
她等着馬行去把那人拉回來,讓後當衆宣布把這個願意支持他的人,立即升級爲新南方集團的副總。
一方面是,讓那些唱對台戲的家夥後悔死。
另一方面,則是給在場的記者留下她良心商人的光輝一面。
很多時候,老闆看員工,能力排第二,忠誠反倒是最重要的。
所以說,康維雅爲自己着想的一切都沒錯。
直到她将視線定格在中間那人的臉上時,她的思想出現了劇烈波動。
她能感覺到那副墨鏡下的一雙眼睛,是緊緊注視過來的,即便是隔着墨黑色的鏡片,她都受不了那種灼熱的目光。
仿佛隻要那人把墨鏡摘下來,就能用眼中的怒火,将她燒成灰燼。
嗯?
爲什麽是怒火?
康維雅不理解這種感覺,隻能是下意識地避開那人的注視,目光在其臉上來回流轉。
結果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恐懼。
整個南方集團後院倉庫的這片空地上,數百人聚集,卻安靜的有些可怕。
李南方很享受這種安靜。
他現在心情很好,可以說是無比開心和欣慰。
說實話,看到手下這麽多人,被一個康維雅死死壓制,指揮的團團轉,李老闆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是等陳大力那些人到來,幾番争吵最終做選擇的時候,他看到所有人都站到了支持他的一面,或者說是帶着巨大信任等待他回歸的那一面。
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這就是個人魅力。
能讓愛他的人無比愛戴,恨他的人無比恐懼。
試問天下誰能有這樣的能耐。
别看隻是幾百人,那也是——
“喂,那小子,你傻愣着幹什麽呢?”
李老闆的享受時刻。
康維雅等人的恐懼蔓延時刻。
董世雄、王德發等人的激動情緒醞釀時刻。
現場記者同志們的開心時刻。
整個後院都無比安靜的這一時刻。
陳大力莫名其妙的一聲呼喊,打破了所有,終于讓時間恢複了正常流轉速度。
李老闆皺起了眉頭。
康維雅隻感覺兩腿一軟,使勁拉住身邊的董君才看看站穩。
馬行張着大嘴,一副見了鬼是的恐懼模樣,連連後退。
衆記者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放下手裏的拍攝工具,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楚眼前出現的人。
董世雄、王德發他們的激動情緒還未醞釀出來,被陳大力一聲呼喊給打斷,暫時忘記了激動,全都帶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怪異表情,帶動大家連連後退,把大力哥給硬生生推了出來。
陳大力不明白身邊的人爲什麽會後退。
他也沒去多想。
大力哥現在已經組織好語言了。
他決定,要用一頓臭罵,把中間站着的那個想要背叛老闆的家夥給罵醒。
于是陳大力邁步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振聲說道:“小子,我和你說話呢,你聾了嗎?康維雅那個死女人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你在這個時候站、站站站站——嗷!”
一聲類似于狼嚎的怪叫,從大力哥的嘴裏爆發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捂緊耳朵,生怕自己的耳朵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傷。
李南方更是後悔,後悔轉身,更後悔在轉身的同時還把墨鏡摘下來。
要不然也不用近距離正面承受這種災難。
敢讓李老闆接受這樣鬼哭狼嚎般的待遇,不管你是誰,都必須接受應有的懲罰。
所以,當陳大力怪叫結束,張開手臂沖過來要一個愛的抱抱的時候,李南方沒半點猶豫就飛起一腳,直接把大力哥踹出去好幾米遠。
世界清淨了。
但是很快又喧鬧了起來。
“老闆!”
後方的幾百人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了這樣呼喊。
然後,邬玉潔、林婉清、董世雄、王德發、老周等等等等,所有人帶着熱烈的歡呼,踩着陳大力充到了李南方的身邊,将他們最最敬愛的老闆給徹底包圍。
整個南方集團,壓抑了太久,終于在這一刻歡騰了。
康維雅再也沒能堅持住,癱坐在了地上。
周圍的記者高高舉起來手裏的攝像設備,使勁往人群中間擠。
南方集團創始人李南方李老闆回歸,這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新聞點,就讓康維雅和她給的拿點紅包,連帶着良心商人形象一起見鬼去吧!
李南方的回歸,是具有轟動效應的。
不相幹的人隻會關注他去了哪,做了什麽,爲什麽回來,回來之後又要幹什麽。
而與李老闆息息相關的人,則是更加關心一個問題,他到底還有沒有失憶。
花園别墅區裏。
當李南方一回國,就直奔南方集團公司總部的消息傳過來,嶽家主恨得牙根都癢了,順手拿起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厲聲怒罵道:“這個人渣果然恢複了記憶。走,我們去把他抓回來!”
說着話,嶽梓童邁步就往外走。
可是新姐卻伸手攔住她,使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