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退後一步,被一棵樹給擋住了。
其實,她轉身就能繞過這棵樹,她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可她卻像被鬼纏住雙腳那樣,再也無法動彈,唯有反手抱住樹幹,雙眸裏閃着驚恐,看着李南方走了過來。
“他要逼我說出真相。我是死,都不會說的。”
意識到李南方接下來要做什麽的段零星,死死咬住了嘴唇,下決心做個甯死不屈的烈士,任由他百般拷問,也休想從她嘴裏掏出半點東西。
走到她面前的李南方,擡起了手。
“他這是要掐住我脖子,要對我動刑了,就像當初對付陳魚兒那樣。”
段零星絕望了,在那隻手即将伸到臉前時,她猛地尖聲叫道:“你殺了我,也不要折磨我!”
李南方的手落下——摸了摸她的額頭,片刻後皺眉:“你沒發燒啊,怎麽總是胡說八道的?”
段零星呆住。
“難道是中邪了?”
李南方右手在她臉蛋上輕拍了幾下,勸道:“你還是留下來等我吧。就你這狀态和我一起去,我還真不放心。”
他不是在逼問我。
他隻以爲我是在胡說八道。
傻子,傻子!
太好了,太好了。
段零星瞬間就被幸福包圍了,全身緊繃着的神經悠地松懈,隻想癱倒在地上,放肆的大哭一場。
李南方又說:“你留下?”
“不。”
段零星及時清醒,堅定的搖頭:“别想抛下我。從現在起,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吧。那就趕緊點,沒看到狼牙急的要跺腳了。”
李南方很是無奈,隻好再次拍了拍她的臉。
“你怎麽總是拍我的臉?”
總算不緊張的段零星,對李南方這個動作有些不滿。
“喜歡。”
“喜歡?”
段零星眼眸蓦然一亮時,李南方已經轉身快步走向狼牙:“是啊,就是喜歡你臉蛋的手感。感覺就像,就像——”
段零星連忙追上:“就像什麽?煮熟了的雞蛋,還是繃緊的絲綢?”
“像屁股。”
“你、你混蛋!”
段零星愣了下,随即勃然大怒,騰身躍起,一下子撲在了李南方的後背上,左手摟住他的脖子,雙腿本能地纏住他腰,右手擡起好像擂鼓那樣,在他後腦勺上,肩膀上亂砸:“你的臉才是屁股,你全身都是屁股!”
看着這對打情罵俏的年輕男女,等在前面的狼牙是欲哭無淚。
他覺得,上面領導的腦袋肯定是被驢給踢了。
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派兩個這樣的人,來執行這麽艱巨的任務。
看看,看看他們,這像是來出任務嗎?
這簡直就是小情侶換個地方來打情罵俏。
狼牙真想撲過去,把這對男女給掐死,再給領導打電話,用從沒敢想過的惡劣态度給領導電話:“您應該知道我們在漢城沈家這邊投進了多大的人力,物力,又是耗費了多少年的時光,犧牲了三個戰友,才總算搞清楚藏龍山莊的外圍秘密!
本來,我們應該再繼續折服,等内線成功取得能涉足藏龍山地下城的資格,再說下一步。
雖說到時候可能依舊什麽都查不出來,但也總能對得起我們這麽多年來的心血了。
真那樣,我們全體狼牙小組,都死在這兒,也有臉去見早就犧牲的戰友,能對得起祖國和人民賦予我們的重任。
爲什麽,就在我們多年的辛苦,終于取得一些成就時,卻忽然派兩個不靠譜的過來,埋葬我們的事業,我們的青春,我們的希望呢?”
狼牙隻敢這樣想,隻會在暗中因心血即将白費而心疼到淚流滿面,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唯有嚴格遵守領導的嚴令:“無論獵犬做什麽,你們都不能幹涉,唯有竭力配合。”
聽聽。
聽聽!
是竭力,不是盡力,也不是全力,是竭力啊。
讓我竭力配合他們打情罵俏,站在這兒當圍觀群衆嗎?
欲哭無淚的狼牙,心中澎湃不已時,實在甩不掉段零星的李南方,隻好背着她走了過來。
李南方眼神不錯,哪怕星光再黯淡些,也能看出狼牙滿臉都是悲憤的沮喪,就知道人家是怎麽想的了。
這才意識到自己倆人也确實有些過、不,是不認真了,讓人覺得他們的辛苦勞動成果被侮辱了,連忙幹咳了聲,陪着笑說:“咳,那個什麽。這孩子從小就沒騎過馬——”
狼牙木然的打斷他:“于是,你就給她當馬騎。”
“什麽?”
李南方有些不明白,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才恍然大悟:“說什麽呢?我說這孩子從小沒騎——”
狼牙第二次打斷了他的話,問:“還要去出任務嗎?”
“當然去。”
李南方很郁悶。
他隻想告訴狼牙,說他背着段零星,是因爲這孩子從小沒騎過馬,剛才策馬馳騁了幾個小時後,應該是把大腿裏子磨腫了,走路都羅圈腿了。
爲了能加快速度,他這才背着她的。
可奈何對他們失望的狼牙,根本沒耐心聽他解釋什麽,隻以爲李南方爲讨好段零星,才故意背着她走路,給她當馬騎的。
狼牙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卻又不能違背上峰命令,唯有一言不發帶着他們倆,快速向藏龍山西側穿插而去。
向西的路很難走。
應該說是沒有路,到處都是一叢叢地灌木叢,和亂石。
地勢更是起伏不定,一個不慎就能摔倒在地上,或者崴了腳。
狼牙真心恨死這兩個小不要臉的,存心捉弄他們。
他明明知道繞過前面那塊大石頭後,方向稍稍西南,地勢就會好點,卻偏偏走西北。
西北的地勢不但高低不定,亂石也格外多。
對這邊地形很熟悉的狼牙,每次走這條路時都很費勁,加倍小心了,更何況初次來此的李南方呢?
關鍵是,他背上還背着個人!
這才是狼牙決定走這邊的真實意圖:“我讓你燒包,讓你給女人當馬騎。有本事,你就這樣一直背着她到河邊。哼哼,别看隻有短短的一公裏路程,不把你累個半死,摔個半殘,我就随你姓。”
存心折騰李南方的狼牙,越走越快,好像要把那對男女在那邊打情罵俏的時間補過來。
還别說,這邊的路雖然難走了許多,但确實比向西南走要近了接近一半的路程。
“姐夫,他在故意折騰我們。”
爬在李南方背上的段零星,可是個聰明孩子,很快就看出不對勁了,就趴在他耳邊輕聲說。
也就是在半島,接下來還需要狼牙的大力配合罷了。
要不然依着段四小姐的性子,在發現他竟然故意折騰他們後,早就勃然大怒,絕不會這樣悄悄地和李南方說。
李南方毫不在意:“我知道。就和你故意折騰我一樣。”
段零星立即反問:“我哪兒折騰你了?”
不等他說什麽,她又理直氣壯的說:“我騎馬騎的腿都快要斷了,怎麽可能走的了這種路啊。你背着我是理所當然的,怎麽可以說我是在折騰你——啊,你幹嘛要掐我屁股,那麽疼!”
老天爺可以發誓,李南方聽她理直氣壯的這樣說後,心裏氣不過,隻是在她屁股上輕輕擰了下而已。
她的叫聲,卻像被強女幹時喊救命那樣引人關注。
黯然神傷又滿肚子氣的狼牙,聽到段零星的呼痛聲後,猛回頭看了眼,接着就把前行的速度提到了最快。
“呵呵,背着個人在這麽難走的環境下疾走,這厮竟然還有精力打情罵俏,看來還算有幾把刷子。
那行,接下來就是真正考驗你的時候了。”
狼牙心中冷笑着,在亂石堆裏健步如飛,飛蛾撲火那樣毫不停留。
“啊,你又在摸我大腿。臭、臭姐夫,我是你小姨子呢。你這樣做涉嫌違背倫理,被我爺爺知道後,會把我們倆裝在豬籠裏沉江的。”
“姐夫,你那手能不能别在我腿上摸來摸去啊,好癢,哈。”
“姐夫,你怎麽不說話啊?還有你的臉,好像有些發青呢。”
背後,不斷傳來段零星或發嗲,或嬌嗔的叫聲。
狼牙真想捂住耳朵。
他這一走神,腳下被石頭絆了下,身子猛地踉跄着先前撲到,額頭對着一塊三角形石頭。
“啊——”
眼看腦袋就要撞在石頭的棱角上,來個朵朵桃花盛開,猝不及防下的狼牙,唯有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叫。
一隻腳,卻從斜刺裏及時伸過來,就像一根扁擔那樣,擔在了他胸前,及時避免了他的血光之災。
驚魂未定的狼牙,慌忙單膝跪地後擡頭看去,才發現及時伸腿相救的人,竟然是李南方。
腳下是如此的難走,對這邊地形很熟悉的狼牙,使出全身地本事,才能小跑出這速度,結果還差點一腦袋撞死。
可李南方呢?
他初來乍到不說,關鍵是他還背着個人啊。
段零星雖說是女孩子,身材也不是那種特别豐盈的,但怎麽着也得百斤左右吧?
李南方竟然在背着個人的情況下,不但能緊追他不舍,還能在他大意即将“自裁”時,及時伸出一隻腳,讓他幸免于難。
更關鍵的是,狼牙發現背負着段零星的李南方,額頭貌似沒有汗水流淌。
“這,這特麽的還是個人嗎?”
狼牙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後,就是愧疚,爬起來雙手拱拳,給李南方深施一禮,慚愧的說:“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得罪,請您二位别怪。”
沒什麽。
李南方張嘴,正要說出這幾個字呢,背上的段零星就冷冷地搶先說道:“沒什麽,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嘛。下次記得把眼睛擦亮點,别再狗眼看人低就好了。”
她的年紀比狼牙要小一半,現在卻用老氣橫秋的語氣來訓斥人家,李南方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真在她屁股上,用力掐了吧。
段零星身子,就像過電般那樣哆嗦了下。
慚愧無比低着頭的狼牙,可沒注意到,隻想轉移尴尬,轉身擡手指着前面:“那邊,就是藏龍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