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這邊沒什麽重工業,交通也不是太發達,限制了人口的高度膨脹,才能讓環境如此的清新美麗。
站在段家山莊門前,隻需一低頭,就能看到那輛遠去的車子。
很快,汽車的紅色尾燈,就徹底消失在了星辰下。
短短數十個小時,就仿佛成熟了十多歲的段儲皇,看向了在同樣時間内,就蒼老了很多的段老,鼻子莫名的一酸,低聲說:“爺爺,他們已經走了。您,該回房休息了。”
就像沒聽到他在說什麽那樣,段老依舊癡癡望着汽車消失的地方,一動不動,就像傳說中的望夫石。
段福走了過來,雙手捧着一個敞篷。
段儲皇接過來,輕輕地披在爺爺身上。
“我沒事的,孩子。”
段老終于說話了,聲音雖然蒼老了很多,卻依舊鎮定,充滿了自信:“你,我,我們段家,都沒做錯什麽,更沒有愧對列祖列宗。可段家還是遭受到了這樣嚴峻的考驗,隻能說段家滿門英烈所遺留下的福澤,已經用光了。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
段家在這數十年來,也确實躺在祖宗留下的功勞簿上,從沒有居安思危過。
這件事,就當是老天爺對段家的考驗了。
如果我們能撐的過這次考驗,那麽段家将繼續輝煌下去。
不能呢?
呵呵。
也簡單。
自古至今,除了沈家之外,又有哪個豪門大族,千年不衰了?
人的運氣,包括家運,甚至國運,從沒有長盛不衰。
要不然,強漢,盛唐,又怎麽會在最輝煌時期,轟然倒塌呢?
月有陰晴圓缺,花有落時,就連日月都分晝夜,更何況區區一個段家?”
段老說着轉身,目光從站在門口的段家諸人臉上掃過,繼續說道:“就像華夏,自明亡之後就被異族奴役,閹割掉了骨子裏的血性,變得脆弱不堪,備受列強欺淩。但現在呢?就像曆史上已經發生的無數次那樣,華夏還不是又從廢墟上站起來,正變得越來越強大。”
“我老了,已經看不到曆史上‘百國來朝’的盛景。但你們可以,隻要牢記你們是炎黃子孫,無論做任何事,都要站在國家,人民的大利益上出發。”
段老笑了下,輕輕推開段福攙扶着他的手臂,緩步走進了山莊大門:“隻要華夏強盛,又何必在意段家在哪裏?”
聽段老這樣說後,段二代等人,身子齊刷刷地一顫。
他們從段老最後的這句話中,聽出了段家以後的發展趨勢。
數年前,韬光隐晦數十年的段家,終于不甘屈服于大理一角後,開始運作權力北渡。
爲此,段家上下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更制定了大方針,隻要對段家有利,就沒有不能犧牲的人,就不能沒有不能做的事。
段家諸人也堅信,大家衆志成城,一定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至于數年前派出的先鋒官段香凝出師不利,對于段家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因爲他們從段香凝順利下嫁給陸航的行動中,并沒有看出有誰在反對。
這就好。
隻要沒人反對段家的權力北渡,那麽段家就可以放開手腳的做事了。
可此時此刻,段老說出的那句話,算是正式宣布權力北渡的行動——終止。
隻要華夏強盛,又何必在意段家在哪裏?
這句話對于段二代等人來說,不次于晴天霹靂。
他們本能地就要反對。
畢竟爲了權力北渡,段家此前數年中,準備了太多,太久。
爲做好這些準備,也付出了很多。
怎麽可能說終止,就終止呢?
如此一來,段家此前的所有努力,豈不是都化爲流水了?
“爸!”
段老五率先沉不住氣,緊走兩步追了上去。
段老忽然猛回頭,冷冷地看着他。
段老五頭皮一麻,趕緊低下了頭。
段老沒有訓斥他什麽,隻是用一雙老眼,再次在兒孫們臉上緩緩掃過,最後落在了段儲皇臉上,稍稍停留片刻,輕聲說:“儲皇,你也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了。”
聽他這樣說後,心中不甘的段老五,明白段老爲何要終止計劃了。
任何的計劃,都是人訂制的。
同樣,再怎麽完善的計劃,也是得有人來施行的。
如果沒有人了呢?
執行這個計劃的段儲皇,現在已經站在懸崖邊上,自顧不暇。
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挑起執行計劃的重擔?
是天賦不高,能力欠缺的段二代?
是生性木呐,過于膽小謹慎的段老四?
還是,心胸狹窄,無論做什麽都隻想沾光,絕不吃虧的段老五?
再或者是,段襄,段甯?
都不是。
段家遭遇塌天之禍後,段老才猛地發現,段家當前最需要的不是權力擴張,而是繼續韬光隐晦!
直等到人丁興旺,人才盡出時,才能找機會做這事。
段家何時才能人丁興旺,人才盡出?
段老剛才說,他已經老了,再也看不到了。
他也在告訴段儲皇,已經累了,需要去好好休息了。
段儲皇可是段老耗盡心血才栽培出來的第三代家主,當然能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也深以爲然,點了點頭後,大踏步的走到爺爺身邊,攙着他快步去了。
爺兒倆都走得很快。
隻要能卸下肩膀上的千斤重擔,就會腳步輕快的。
他們都走了,别人還站在這兒做什麽?
“零星,希望你能安全回來。”
遙望着山下,段甯在心中爲段零星默默祝福後,轉身剛要進門,卻發現段襄還坐在輪椅上,正向遠處眺望。
和段零星一樣,段甯平時也很忌憚這位二堂姐的。
看她神色木然,段甯就放棄了要推她回去的想法,腳步匆匆地去了。
數十平米大小的門前,唯有段襄孤零零地坐在輪上,凝望着一個方向,很久後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一般來說,人們在做出這個動作時,都是下定了原本猶豫不決的心。
段襄又下了什麽決心?
她回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院子裏,拿出了手機。
王處他們臨走之前,已經撤走了監控段家山莊的電子偵察兵,這樣段襄就不用擔心有人會監聽她和某人的通話内容了。
嘟,嘟嘟。
幾聲嘟嘟聲響過後,手機那邊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想通了?”
“是的。我想通了。”
段襄用力咬了下嘴唇,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我答應,嫁給你。”
那邊的男人笑了:“呵呵,恭喜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
“先别忙着恭喜。”
段襄在說出六個字後,精神放松了許多,淡淡地說:“等你做完這件事,并成功後,再來恭喜我好了。”
“什麽事?”
“李南方剛從我們家離開——你不要插嘴,先聽我說。”
段襄打斷了剛說出一個字的男人,聲音更低:“我不喜歡他能活着回來。你呢?是不是也同樣不喜歡?”
“我的不喜歡,是你不喜歡他活着的十次方。”
男人的聲音裏,夾雜着刻骨的恨意:“但我需要知道,我該怎麽做,才能達到我們的共同目标。”
“你先稍等。”
段襄沉默了片刻:“等我回到房間裏後,先把我要說的話寫下來,再發你郵箱後,你就應該知道怎麽做了。”
“好,我等你。”
男人做事相當幹脆利索,說完這句話後,就扣掉了電話。
放下手機,段襄看着李南方駕車離開的方向,微微笑了下:“李南方,如果你真死在那兒,下輩子再托生爲人的話,一定要牢記,千萬不要再給人戴綠帽子了。要不然,你有多少條命,都不夠用的。”
李南方如果能聽到段襄這麽說,肯定會翻着白眼的大罵:“草,你知道個屁啊。當初是龍城城花錢求着我辦她的。那時候,老子可不知道她是大舅嫂子。要不然,我特麽的瘋了才會招惹她。”
段襄如果也能聽到他這樣說,肯定會立即反問:“那麽,你是怎麽勾搭上段香凝的呢?”
李南方肯定——無話可說。
因爲段香凝可沒主動勾引這厮,是被他強行按到在醫院辦公桌上的。
男人嘛,這輩子誰還沒做過這種事——
更何況,被他強行推倒的段香凝,現在一點都不恨他。
甚至回想到她曾經被李人渣惡狠狠強女幹時的感覺,都有種甜蜜感。
難道說,所有美少婦如果不被男人強上一次,就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甜蜜感?
誰知道呢。
反正段香凝現在回憶起那段本該不堪回首的往事時,就會感覺像喝了蜜那樣,還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喀嚓。
一聲輕微的聲響,打斷了段香凝的甜蜜回憶。
王處出現在門口,低聲和外面的人說了句什麽後,才走了進來。
段香凝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大理軍區的司令部。
司令部範圍内,或許會有臨時關押室,甚至小黑屋之類的,但段香凝沒有被關在那兩種地方。
這是司令部的一間小型會議室,就三個小沙發,一張小圓桌,隻供三個人在這密談。
段香凝在被帶來司令部後,沒有被當要犯對待,主要還是她的身份。
當然了,如果确定是她洩露了絕密軍情,以後有她好日子過的。
真以爲王處等人是傻子,看不出她是在爲段儲皇背黑鍋呢?
和段家諸人人心惶惶,無心睡眠不同,段香凝在被帶來會議室後,很快就香甜的睡了過去。
她從沒覺得,她竟然是這樣的有用。
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很驕傲,也很自豪,因爲能當替罪羊。
更能肯定李南方在心裏大罵她蠢貨——
“我就是個蠢貨。如果我不是蠢貨,我怎麽會在被你強女幹後,還能死心塌地的愛上你,甘心爲你提供最完美的服務呢?”
睡夢中,夢到被李南方點着鼻子大罵蠢貨後,段香凝這樣得意的反駁。
至于她這個蠢貨,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她不在乎。
女人在腦袋發熱時,又有幾個在意結局會是什麽呢?
叭嗒一聲,燈亮了。
在黑暗中待太久的段香凝,下意識的擡手擋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