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愣了半晌,才喃喃地問道。
賀蘭小新更正道:“不是在‘玩’,是在說真的。”
老胡緩緩搖頭:“我不信。不是不信你的話。而是我不信,我寫的字,能有你說的這樣好。”
“二叔,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賀蘭小新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展開了那副字:“如果您總是不信我呢,那等我們回到市區後,您馬上找專業人士,來給您鑒定這副字。到時候,您不要說這是您寫的。”
胡滅唐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看向了那副字。
如銀的月光,輕柔地灑在那副字上,随着夜風吹來,宣紙浮在水面上那樣輕輕晃動,讓上面的那四個字,仿似活了那樣。
國運,龍脈!
這就是老胡今天晚上,思緒萬千時,信手揮毫寫下的四個字。
他在寫這四個字時,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寫字。
但他所有的精氣神,卻在他揮毫的一刹那,都融進了這四個字中。
所以才讓這四個字,有了說不出的靈動。
更是能吸引賀蘭小新關注,臨走前跑回去拿來的唯一原因。
“二叔,國運龍脈是什麽意思?”
賀蘭小新輕輕地聲音,驚醒了盯着那四個字發呆的老胡。
“現在你知道了,對你并沒有任何的好處。就像那些人爲什麽要殺你,又是爲什麽有人來救你那樣。但我保證,以後你會明白這些的。賀蘭小新,不要再追問我了。當你得知,你生命路上不遠處,有個非常大的秘密在等着你,你會不會覺得,這輩子活的特别有味道呢?”
老胡笑了下,伸手從賀蘭小新手中拿過那副字,端詳了片刻,随手抛在了地上。
“二叔——”
賀蘭小新吃了一驚,剛要去拿,胡滅唐卻轉身就走。
速度很快。
需要賀蘭小新小跑着才能追上,哪兒還有空去撿起那副字。
菩薩蠻也在跑。
她可不是賀蘭小新那樣的小跑,而是拼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去跑。
她要甩開那個白發白眉,特英俊的男人。
她隻和這個男人說過一個字:“誰?”
等男人出來後,菩薩蠻就閉上了嘴巴,轉身斜刺裏就沖了出去。
在看到這個男人的白發白眉,特英俊的樣子後,菩薩蠻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更知道無論她有多厲害,哪怕會天下至豔的天魔神功,在這個人面前,也隻是被虐死的份。
所以她隻想跑。
用最快的速度。
菩薩蠻在全力奔逃了足足十分鍾後,才敢猛地回頭去看。
後面沒人。
唯有她奔跑而過時,趟倒的灌木叢,以及透過樹梢灑在地上的零碎月光。
沒有看到那個男人,菩薩蠻并沒有因此而松懈。
因爲她很清楚,隻需她一停下腳步,對方就會鬼魅般的出現在她視線中,英俊的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
所以她根本不敢有絲毫的停頓,最多隻是深吸一口氣後,希望能壓制心中的極度惶恐,讓頭腦能冷靜些。
她做到了。
清晰的意識到,她要想擺脫這個人的毒手,唯有去找胡滅唐。
此時此刻,唯有那會還差點遭到她毒手的老胡,才能給予她保護。
急速奔跑中,菩薩蠻擡頭看了眼月亮,由此而迅速判斷出方向後,再次半轉身,就像跨欄運動員那樣,騰身躍過一叢灌木叢,在稀疏的山林中,撲向了那棟二層小樓。
現在她終于明白,胡滅唐在臨走前,爲什麽會說賀蘭小新不會死了。
因爲楊逍來了。
楊逍怎麽會來到這麽荒涼的地方呢?
這都是因爲天竺門的本次行動,早就提前洩露了。
那些天竺門躲避了數百年的人,當然也很清楚賀蘭小新這個李南方的六大魂魄之首不能死了,所以才有請他們的王上,親自來這邊保護她。
天竺門既然要不顧一切的殺掉賀蘭小新,隻爲讓李南方未來的西昆侖之行無法成行。
那麽那些早就盼着李南方去的勢力,當然要保護賀蘭小新了——依着胡滅唐的智商,不需要太費腦子就能想到這一點,所以才在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後,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事實上,正如老胡所預料的那樣。
楊逍,果然在最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
她既然出現了,負責刺殺賀蘭小新的師姐,哪兒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甚至,爲躲避那些勢力,而屈尊隐藏在印度上千年的天竺門門主菩薩蠻,也會被她趁機幹掉的。
菩薩蠻隻希望,她能搶在被楊逍幹掉之前,跑到老胡面前。
雖說她一點都不确定,老胡會不會保護她。
但她現在除了去找老胡尋求保護之外,還能找誰?
“快點,快點,再快——啊!”
菩薩蠻嘴裏不住給自己打着氣,仿佛隻要這樣,她奔跑的速度就能更快。
絲毫不在意她一雙修長,白嫩的長腿,被荊棘給劃出了無數道細小的血痕。
甚至,腳腕上都被某塊石頭的棱角給碰破。
鮮血,都淌在了腳背上。
今晚在來之前,菩薩蠻就确定要想搞定老胡,就必須動用天魔神功了。
跳天魔舞時,當然不能穿太多衣服。
那樣,就不方便脫了。
所以她在最快速度的奔跑時,身穿的黑紗長袍下擺,也早就被樹枝、荊棘給劃成了一條條的布片,被她跑動時所帶起的風吹起來時,能看到完整的長腿,甚至腰部以下的部位。
但這有什麽呢?
走光對于精修天魔神功的菩薩蠻來說,壓根不算事。
更何況她現在急着逃命,哪兒還會在意這些。
越是心急,速度越快,菩薩蠻終于不慎撲倒在了地上,左腳踩了右腳。
幸好她下巴重重落地時,沒有碰到石頭上。
要不然,就不僅僅是啃一嘴巴的泥那樣輕松了。
不把下巴骨給磕裂,也得嗑破皮。
破相。
菩薩蠻還是不在意。
此時此刻,恐懼已經完全左右了她,促使她立即彈身躍起,繼續向前飛奔。
頭都不敢回。
那是因爲她怕一回頭,就會看到楊逍,就會因恐懼,而喪失奔跑的技能。
終于,在被樹枝挂住的黑袍,發出刺啦一聲響,被強大的慣性撕扯兩半,她整個左邊身軀都暴露在空氣中時,終于看到了那棟二層小樓。
也看到了二樓窗口上,隐隐坐了一個人,正雙手抱着屈起的左膝,擡頭看着月亮。
菩薩蠻大喜,尖聲大叫:“胡滅唐,救我!”
數十米的距離,菩薩蠻可能連三秒鍾都沒用上,完全用飛的速度,撲到了窗下。
因爲撲來的速度太快,菩薩蠻眼看就要一腦袋碰在木樓立柱上,及時伸手——抱住立柱,在慣性的促使下,粉嫩的嬌軀,隔着半邊黑紗長袍,圍着柱子轉了足足三圈,才算化掉了那股慣性,站穩了身子。
蓦然擡頭。
她再次嬌聲叫道:“胡滅唐,救、救——”
忽然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一種本來是無形,叫做恐懼的東西,仿似化成有形的東西,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嘴。
不但堵住了她的嘴,還讓她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唯有保持着抱着立柱,擡頭的石雕動作,與居高臨下低頭看來的人,四目相對。
久久無言。
那個人,白衣,白發白眉,在白色的月光下,猶如從仙界降臨到凡間的仙子。
面目英俊。
不是楊逍,又是誰?
看着窗下呆若木雞的菩薩蠻,楊逍得意的笑了下。
她的牙齒,也是那樣的白。
整齊。
就像用最純正的白玉,雕刻而成。
“我算定你會逃到這兒來的,所以才沒有去追你,而是來這兒等。”
楊逍實在被她的聰明睿智而傾倒了,眉梢眼角間,全都洋溢着無法描述的得意。
如果把菩薩蠻換成是賀蘭小新,她肯定會做出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樣子,阿谀奉承之詞,猶如天上來的黃河之水那樣滔滔不絕,怎麽讓她反胃,她就怎麽說。
那樣,楊逍就會龍顔大悅了。
隻要她心情好,立即放掉菩薩蠻也不是不可能的。
隻可惜。
菩薩蠻不是新姐那種七竅玲珑的人兒,在溜須拍馬這方面。
所以低頭等了她足足一分鍾,都沒等到自己想聽的話後,楊逍眉梢眼角間的得意,漸漸被邪惡的戾氣所替代了。
不給楊大王上面子的人,她憑什麽要給人面子。
也沒見她怎麽裝腔作勢,就像一隻白色的仙鶴那樣,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呀!”
嗅到一股子特異的體香後,菩薩蠻這才從恐懼中驚醒,尖叫了一生,猛地飛起右腳!
側踢。
她在側踢時,可是雙手抱着立柱的。
這樣,就能把全身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右腿上,不用擔心身子傾斜過度後,會摔倒在地上。
這一腳,絕對是菩薩蠻有生以來,所踢出最有力的一腳。
目标,隻指楊逍的咽喉要害。
别看這隻已經跑丢了鞋子後,在月光下看上去這麽性感嬌媚的腳,其實它現在絲毫不次于一根鐵棍,真要踢在楊逍的咽喉上,絕對能立馬把她的喉骨踢碎。
尤其這隻小腳上的五根腳趾上,都留着幾近半寸的長指甲。
指甲在月光下,呈現出妖異的幽藍色。
這不是指甲油。
而是一種劇毒,見血封喉!
面對這隻電閃般側踢而至的秀足,楊逍嘴角勾起了殘忍的冷笑。
她沒有動。
菩薩蠻狂喜,嘴裏再次發出一聲聲音絕對會超過一百分貝的尖叫:“呀!”
呼!
月光下側踢出一連串幻影的秀足,狠狠踢在了楊逍的咽喉上?
沒有。
菩薩蠻明明看到楊逍沒有動,可她傾力踢出的一腳,怎麽沒有碰到實質性的東西呢?
就仿佛,站在月光下的楊逍,就是個幻影。
菩薩蠻那一腳,隻是從幻影中踢了過去。
楊逍,當然不是激光照射出來的幻影。
菩薩蠻竭力一腳沒有踢中她,而是因爲她躲閃的速度太快了。
如果有人用手機拍下這一幕來,再放慢十倍,就能清楚地看到,當菩薩蠻的秀足即将踢到她時,她的脖子忽然好像斷了那樣,向後折去。
恰好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