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深藏着的濃濃愛意。
每次賀蘭扶蘇在看到嶽梓童時的眼神裏,隻會包含着這幾種神色。
從七年多之前,第一次看到那個十六歲女孩子的第一眼,賀蘭扶蘇就知道,他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她有很多缺點。
像表面清高,實則内心虛僞啊,總是自以爲是啊,愛吹噓的毛病啊等等。
如果是換成别的女孩子,無論她的出身有多麽的尊貴,隻要有這些缺點中的一條,都不配成爲賀蘭扶蘇的妻子。
可這些缺點,都“完美”集中在了嶽梓童身上後,一切都不再是缺點,而是成爲吸引賀蘭扶蘇的個性了。
無論她是不是出身嶽家。
哪怕她像隋月月那樣,是來自貧窮落後的窮山溝裏,賀蘭扶蘇都不會在意。
這就是愛情。
愛情這東西,簡直是太神奇了。
最大的特點,就是能讓視力高達一點五的人,變成一個瞎子。
嶽梓童,就是能讓賀蘭扶蘇變成瞎子的那個女孩子。
所以從見到她的第一面,他就愛上了她,并苦苦地追求,就像花夜神追求他,肯爲她做任何事,而不求任何的回報。
嶽梓童對他呢?
當然也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賀蘭扶蘇這種長身玉立,相貌俊朗,儒雅有風度還又擁有健将的體魄,職業特殊的男人,應該能讓任何一個女人的喜歡。
可倆人之間的結果呢?
前六年卻是因爲一紙婚書,就像王母娘娘用簪子劃下的一道天塹,讓倆人隻能像牛郎織女那樣隔河相望,無法相會。
一對相愛的男女,幾乎每天都能朝夕相見,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簡直是筆墨難以形容。
那時候嶽梓童就發誓,等到了她二十二歲見到某人渣後,一定會好好和他聊聊——好好聊聊的意思呢,就是用各種手段,讓那厮知難而退,自己乖乖的滾人,别成爲本小姨走向幸福道路上的絆腳石。
可真等李南方出現後,這一年多來所發生的這一切,徹底颠覆了嶽梓童的愛情觀。
尤其是前晚她在中彈摔下懸崖,尖聲大叫出那句話後,她才知道她居然愛李南方,愛到了無以爲繼的地步。
讓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休說是賀蘭扶蘇了,即便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加起來,也比不上小外甥的一根汗毛。
她爲能夠找到真愛而感到甜蜜,正如她在看到賀蘭扶蘇,看出對方望着她的眼神裏,一如既往都是說不盡的愛意後,心中立即幽幽歎了口氣,緩緩升起一股子愧疚。
也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雖然這句話的真正含義,與嶽梓童倆人的愛情,并沒有太多的牽扯。
不過卻也勉強能抒發出她當前的心情。
兩個人相隔三四米,就這樣久久地對視着,在月光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蘭扶蘇在輕笑了下,打破了倆人間的沉默:“呵呵,是的,早在十天之前,我就已經來到這邊了。昨晚,我就在神龍軍團中。”
“哦?你來這兒,是要率領兩支龍軍,來協助隋月月建國的麽?”
嶽梓童輕輕哦了聲,轉身向太陽傘那邊信步走去。
“我隻是協助龍軍作戰,爲他們提供情報。”
賀蘭扶蘇搖了搖頭,緩步跟上,看似很随意的說:“其實我倒是想留在這兒,和龍軍一起協助隋月月成就偉業。畢竟在這兒奮鬥,要遠比在國内做那些事強很多。”
“那你爲什麽不留下呢?”
嶽梓童走到一張藤椅面前,伸手拽了下衣襟,坐了下來。
賀蘭扶蘇站在她對面的藤椅前,卻沒有坐下,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嶽梓童秀眉微微挑了下,明白了。
正如賀蘭扶蘇所說的這樣,他是真心想留在這兒,做一番事業的。
能夠幫隋月月建國,并按照華夏官方早就制訂好的計劃,推動果敢地區盡快回歸祖國的懷抱,對任何參與者來說,不但有着重大意義,更代表着立下了汗馬功勞。
雖說賀蘭扶蘇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軍人那樣,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最好是通過立功授獎的方式。
但他也同樣需要這種檔次的功勞,來爲他的官場閱曆,鍍上一層金。
很可惜,賀蘭扶蘇這個要求,并沒有被滿足。
看似很好說話的秦玉關,一口拒絕了他主動提出要留下來的請求。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做完你該做的事,就好。
接連兩個“就好”,就證明了老秦的态度。
他不希望任何人,在他們辛苦種植的桃子即将成熟時,前來參與分享果實的喜悅。
賀蘭扶蘇在别人眼裏,那絕對是一個不容小觑的存在。
可在秦玉關等人看來,他就是個——後生晚輩而已。
套用江湖上那些老大的話來說就是:“老子算計人時,你丫的還在穿着開裆褲呢。呵呵,竟然想占我的便宜。”
老秦等人,有這般狂傲的資本。
隋月月,賀蘭小新等人,哪一個不是當世最出衆的“心機裱”啊?
結果,還不是被他們給玩的滴滴轉,到頭來一點便宜都沒沾着。
相比起耍陰謀來說,賀蘭扶蘇肯定不如他姐和隋月月倆人。
所以在他剛提出某個想“占便宜”的要求後,立即就被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那就是一些比猴子都精神的老狐狸,想從他們嘴裏奪點好處,絕對是癡心妄想的。”
想到剛才與老謝的談判,嶽梓童就忍不住地直咬牙。
賀蘭扶蘇在老秦那兒碰個釘子,絲毫沒出乎她的意料。
苦笑了下,賀蘭扶蘇這才坐了下來,說:“我覺得,并不是他們太狡猾。而是我,有些太異想天開了。換做是我,苦心經營那麽多年才得出的果子,當然不想讓人分享了。”
嶽梓童問:“那,你這次提前十多天來這邊,還參與了昨晚的行動,究竟肩負什麽使命呢?”
“三國能夠派遣數百精銳,在昨晚子夜展開斬首行動,就是我一手引導的。”
想了想,賀蘭扶蘇還是說出了他來金三角的使命。
嶽梓童這才恍然大悟。
賀蘭扶蘇是國安的人,或者幹脆說是特工。
特工不就是做些卧底啊,竊取情報啊,蠱惑敵人鑽進圈套去送死等工作嗎?
等信心滿滿地三國精銳,展開斬首行動并完美謝幕後,賀蘭扶蘇的工作也圓滿完成了。
這也是老秦爲什麽要說他,昨晚自己工作就趕緊走人的原因。
當然了,别看賀蘭扶蘇說的很輕巧,可傻子也能猜出,由他一手主導的三國精銳自取滅亡一事,其準備工作,還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耗費了多少心血,動用了多少人呢。
嶽梓童安慰他:“其實,你能成功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已經算是立下了大功勞了。實在沒必要,再和那些老狐狸去争搶。”
她雖然是這樣安慰賀蘭扶蘇,但心裏也很清楚,在隋月月立國這件事上,國安所起到的作用,折合成功勞後,壓根無法與老秦等人策劃的陰謀,所産生的價值相比。
“嗯,我也很清楚。就是希望,能夠——”
說到這兒後,賀蘭扶蘇自嘲的笑了下,說:“我可能是太貪婪了些。總想找機會,立下更多,更大的功勞。”
他還有句話沒說。
唯有他立下更多,更大的功勞,他才能得到更多,才能在争取賀蘭家第三代家主的拼搏道路上,拿到更多的籌碼。
他不說,嶽梓童也明白。
正因爲明白,她才忽然覺得,賀蘭扶蘇好像有些陌生。
功名,是好多男人拼命去争取的。
爲了功名,男人可以犧牲除了他之外,任何能犧牲的東西。
甚至包括親人的生命,以及愛情。
賀蘭扶蘇就是這樣的男人。
如果不是爲了這些,那麽他也不會和林依婷在一起了。
盡管,賀蘭扶蘇這樣做,有着很多他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
但最終能夠做出決定的,卻隻能的他自己。
在他看來,他終于選擇了正确的道路。
可在李南方看來呢?
想到那個人渣後,嶽梓童心情又好了起來,嘴角微微翹了下。
她可以肯定。
老天爺如果把潑天大的功勞,和嶽梓童放在一起,來讓李南方選擇。
隻能選擇一個,畢竟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嘛。
那麽嶽梓童敢肯定,李南方會在她可憐巴巴的祈盼中,拿腔作勢很久後,才會選擇她。
在這家夥心裏,能夠每晚摟着本小姨睡覺,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都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簡單的來說就是,李南方能爲嶽梓童去做任何事。
必要時,絕對會無視國家利益。
“唉,沒辦法,誰讓他是個沒多少大原則的人渣呢?
誰讓他沒有我,就活不了呢?”
情不自禁的,嶽梓童喃喃說出了這兩句話。
眼眸更加的亮了。
月光下的笑容,無比的明媚。
動人。
看的賀蘭扶蘇有些癡了,好久後才低聲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沒說什麽呀。”
嶽梓童眨了下眼睛,笑着岔開了話題:“你什麽時候回國?”
“你什麽時候回去?”
賀蘭扶蘇反問道。
“看情況吧。”
嶽梓童想了想:“如果可以,明天就走。”
“那我們一起走。”
“不用了。”
嶽梓童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你先走就是。”
賀蘭扶蘇微微眯了下眼,緩緩地說道:“據我所知,你回去的路上,應該不會順利。梓童,和我一起走吧。這次随我南下的,有十數個——”
“我如果和你一起走,他會不高興的。”
嶽梓童打斷了他的話,從藤椅上站起來:“扶蘇哥哥,我不想讓他不高興。而且我也有信心,他能保護我的安全。一輩子,都不會讓人欺負我。”
望着嶽梓童漸遠的窈窕背影,賀蘭扶蘇呆愣良久,都沒動一下。
他知道,嶽梓童爲什麽要叫他扶蘇哥哥。
這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這樣叫他。
也是态度鮮明的告訴他,她以後在做什麽時,隻會在意李南方是否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