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認識老謝。
可能和荊紅命并肩而戰,氣場絲毫不輸給他的人,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
所以月姐敢肯定,老謝也不是一般人,極有可能是老龍騰的十二月之一。
僅僅是一個荊紅命,是一個無敵的存在了,更何況再加上一個老謝?
倆人聯手,即便是走遍天下也沒誰能擋得住才對。
不對,即便是面對楊逍這樣的大魔頭,甯死也不能丢掉他們的高手氣度才對。
可爲什麽,這倆人此時都手握鋼槍,望着煙霧彌漫的山洞,還緊張到情不自禁的舔嘴角呢?
這證明他們很忌憚山洞内的那個大魔頭。
在楊逍面前,他們才不在意所謂的狗屁高手風範。
肯定是發現事情不對勁,就會立即扣下扳機。
或者,轉身就逃——日後,再到背着雙手站在人前,依舊是高處不勝寒的高手風範。
看出這倆人是怎麽想的後,隋月月忍不住地想笑。
當然不是譏笑。
即便是荊紅命倆人被大魔頭給搞得狼狽抱頭鼠竄,也沒誰有資格笑話他們的。
因爲他們面對的楊逍,并不是在他們的祖國興風作浪。
既然不是在華夏,唯有傻子才會在明知沒好處時,還要招惹惹不起的存在呢。
換言之,如果這是在華夏國内,如果沒人阻攔山洞内那個大魔頭,就會造成哪怕是一個無辜公民的死亡,荊紅命倆人明知必死,也會和邪惡血戰到底,不退縮。
什麽叫英雄?
荊紅命和謝情傷這樣的人,才堪稱英雄。
任何時候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什麽事能做,什麽事卻沒必要死都要堅持。
隋月月笑了,是因爲她忽然發現,這倆人居然和她算是一類人。
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會去做無謂的犧牲。
所以,他們才能活到今天。
“我完全可以利用他們滿腦子隻爲華夏的英雄氣概,來給我争取更大的利益。”
隋月月心裏這樣想着,慢慢爬起來時,荊紅命說話了:“你還認識回去的路吧?”
荊紅命在說這句話時,依舊死死盯着山洞口,頭都沒回。
隋月月卻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馬上回答:“當然知道。”
頓了頓,她又低頭看了眼雙腳:“但回去的路上,有很多亂石,還要經過一條小河。那條河裏,有鳄魚出沒——”
她這番話還沒說完,一雙鞋子,一個手電,還有一支手槍,就扔在了她腳下。
隋月月在被楊逍挾持到這兒來時,正在罂粟田的太陽傘下,惬意的享受當前來着,随便穿了雙塑料小拖鞋。
被楊逍夾在肋下跑了這麽遠,如果她還能穿着鞋子才奇怪。
回去的路上,那麽多亂石還有荊棘,估計走不了多遠,她那雙白嫩的小腳,就會被割的鮮血淋漓。
仿佛舍不得她的秀足會受傷似的,荊紅命倆人才在趕來時,帶了一雙鞋子。
這是一雙男人穿的皮鞋,比隋月月的秀足大了至少五個号。
半高筒的大兵靴,死沉死沉的不說,還散發出濃郁的鹹魚氣息。
不用問,這雙靴子肯定是月姐那些外圍警戒人員穿着的,隻是被老謝倆人扒了下來,連同手槍,手電。
手電,可以照亮來時的路。
手槍,卻能應付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自從成爲月姐後,隋月月平時的衣食住行,立馬高了幾個檔次。
放在平時,就算是拿鞭子狠抽她,她也不會穿這雙臭鞋的。
不過現在她卻沒有一點的猶豫,甚至臉上都沒有任何的厭惡,彎腰套上鞋子後,把鞋帶系緊,順手抄起了那把手槍。
動作娴熟的退下彈夾,檢查了下裏面的子彈數量,又喀嚓一聲推上,這才站起身,原地蹦跳了幾下,笑道:“鞋子很合腳,多謝兩位叔叔。”
沒誰搭理她。
隋月月也覺得有絲毫尴尬,又笑着問:“兩位叔叔,要不要我調人過來,幫你們捉住那個混蛋?”
謝情傷說話了,就一個字:“滾。”
老謝是個好脾氣的,尤其是在他老婆面前,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沒有一絲絲的男人氣概。
唯一能讓老謝找回點他是大男人尊嚴的,就是罵李南方爲小兔崽子時。
要知道,他可是連他兒子都沒罵過的,典型的慈父啊。
更何況隋月月是如此出挑的一大美女呢?
即便不是腆着臉的讨好,但也不能語氣生硬的說滾吧?
隋月月臉上的笑容,立即僵住:“這位大叔,我覺得你不該這樣對我說話的。因爲我們兩個從來都不認識。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可沒求着你來救我的。我隻是擔心你們不是那個人的對手,才好心要調人過來幫忙。你卻罵我滾,是何道理?”
謝情傷緩緩轉身,懷抱着的突擊步槍槍口,指向了隋月月。
他沒說話,也沒故意把眼睛瞪大。
就這樣看似平淡的看着她,不說話。
但隋月月卻感覺到了讓背後汗毛豎起的殺意,下意識的剛要後退一步,卻又在咬了下牙關後,昂起了胸膛,語氣淡然:“看我不順眼,你可以一槍打死我。我相信依着你的槍法,應該能一槍把我腦袋打爆。但——你不敢開槍的。”
謝情傷雙眼微微眯起,陰森森地問:“你能确定。”
“我當然能确定。我可是肩負能否讓果敢地區回歸華夏的重任。”
隋月月說着,緩步走到了老謝面前,就像沒看到他指着的步槍,腳下不停,直到飽滿的胸膛被槍口指住:“你敢槍殺我,你就是華夏不能盡早收複果敢地區的罪人。百死,都不能贖罪。”
老謝嘴角用力抿了下嘴角,沒說話。
隻因隋月月說的沒錯。
無論他有多麽想一槍幹掉這個女人,都得竭力的忍住。
說句到家的話,老謝甯可開槍把自己的腦袋打碎,現在也不能傷害隋月月開槍。
要不然的話,他和荊紅命倆人,也不會在暗中保護她了。
“你不敢嗎?”
隋月月得理不饒人,下巴高傲的昂着,問道。
“我不敢。”
老謝好像洩了氣的皮球那樣,垂下了槍口。
他都服軟了,隋月月卻還沒放過他:“既然不敢,那你們以後就對我客氣點。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吃飯噎死,走路摔一跤摔死。但無論我怎麽死,都不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因爲你們比誰都清楚,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幫你們收複故土了。明白了嗎?”
有多少年,除了薛星寒之外,就再也沒誰敢當面教訓老謝,讓他以後對人客氣點了?
不但是他,就連荊紅命也已經忘記了。
他們忘記,并不代表着沒有人敢這樣做。
當前正被困在山洞裏的楊逍,也許敢,也有資格這樣做,可老謝絕不會服氣,隻會瞪起眼睛和她殊死一拼,甯死也要保衛他男人的尊嚴。
隋月月也敢了。
她有沒有資格?
看看老謝的反應就知道了。
老謝的雙頰鼓了下,悶聲悶氣的回答:“明白了。”
隋月月微微歪頭,假裝沒聽到:“你說什麽?”
“我說,我明白了。”
老謝擡起頭,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以後我再看到你時,會對你客氣些。就算你讓喊你姑奶奶,我也會遵命的。”
“喲,我可不敢當您的姑奶奶。”
隋月月撲哧一笑,笑面如花:“您和十叔一樣,可都是我的叔叔呢。如果您喊我姑奶奶,不但是亂了輩分,而且南方也不會同意。會生氣,會打死我的。”
“好了,兩位叔叔,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麽所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這兒,可是侄女我說了算的。”
隋月月擡手掩嘴,嬌笑一聲後,轉身邁着妖娆的步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
等她走遠後,老謝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始終假裝不存在的荊紅命,擡手輕輕拍了下他肩膀,低聲勸道:“一切,都要以大局爲重。”
老謝看着他,眨了下眼睛:“怎麽,你也會認爲,我在被她無禮冒犯後,會覺得特丢人,恨不得要抓狂,發瘋?”
荊紅命愕然:“難道不是嗎?”
在荊紅命看來,老謝隐居在八百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昔日的雄心壯志,早就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給磨光了。
但越是這樣的人,才更要面子。
說不定,比荊紅命這個在官場上沉浮的人,更在意别人對他的态度。
不然,剛才他可不會在隋月月建議調人過來幫忙時,冷冰冰的說滾了。
可現在——荊紅命盯着他愕然片刻後,恍然醒悟。
怕他因被隋月月冒犯後卻不能發作後,可能會引起悶氣傷身的擔憂,也随即煙消雲散。
老謝根本沒把隋月月的挑釁,放在心裏。
他剛才裝出的無奈,憤怒樣子,都是爲了“哄”隋月月高興,給那個狡詐的女人一種錯覺,以爲她連相當牛比的龍騰諸人都能使喚了,那麽還有什麽理由,實現不了她的建國夢想?
隋月月要建國,不但需要華夏方面在暗中龐大的人力,物力支持,更需要“我肯定能做成這件大事”的信心。
隋月月要什麽,老謝等人就給她什麽。
包括,信心。
隻要她能把所有心計和精力,都用在建國大業上,老謝受點小委屈,又算個狗屁?
荊紅命再次拍了他肩膀下,由衷的說:“隋月月是小狐狸,但你卻是老狐狸。小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你這隻老狐狸的。”
“滾粗,我算什麽老狐狸了?”
老謝得意的罵了句,接着又說:“哥們比起秦老七,那才是小巫見大巫。我敢保證,秦老七在看到隋月月後,那恭敬的态度,比伺候他親媽還要更甚。不信?敢不敢打賭?”
荊紅命搖頭:“不敢。因爲你每次和人打賭時,你都是有絕對把握才——”
他剛說到這兒,就被一個淡淡地聲音打斷:“我們不妨來打個賭,賭我們三個人,誰能最終活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