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十一點,他接到月姐命令,帶着所有能帶出去的兄弟,漫山遍野搜尋李先生下落,連午飯都沒吃啊,就在山林中到處亂鑽了。
别看大科勒這次帶出來的人,多達數百名,可放在金三角這莽莽青山中,還真不算事。
哪怕他們搜索的範圍,是從老遠瞅見嶽女士不要臉的那地方,沿着河岸西側,向南搜尋。
河岸東側,是原金三角南區的地盤,包括罂粟谷,以及山上的溶洞。
河岸西側,則是一頭鑽進去,沒有個三五天,是别想走出去的荒山密林。
密林中河道密度,蟒蛇之類的猛獸頻頻出沒,天黑下來後就會有比螞蚱還要大的蚊子,滿世界的亂飛找人血喝——惡劣的環境,算是罂粟谷西邊的一道天然屏障吧。
大科勒等人來金三角這麽久了,最多也就是去過河西兩千米之處,就不敢向那邊走了。
除了到處都有蟒蛇,鳄魚,蚊子等吃人的東西之外,連綿起伏的群山裏,還到處是“天坑。”
天坑的意思呢,就是天然存在的坑。
自凡是坑,就有可能坑人。
河西那些天坑,純粹就是專門爲坑人而存在的。
幾乎所有的天坑,都被荒草所遮掩,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同樣,所有的天坑都是深不見底的,人一旦掉下去後,就别想再爬上來了。
無論你是大科勒,還是李南方。
正因爲很清楚這些天坑的存在,隋月月才擔心藥性發作後,神智模糊的李南方,漫山遍野的亂竄時,一個不慎就會掉進天坑内,從此就從人世間莫名的蒸發掉了。
剛得知李南方甯可被藥效燒成無頭蒼蠅亂竄,也不想在這塊罪惡的土地上,和嶽梓童做那種苟且之事時,隋月月就有這種擔心。
不過她沒說出來。
在她看來,李南方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英三島近海那場轟動全世界的巨型海嘯,都沒奪走這厮的小命,區區坑爹的天坑,又能牛比到哪兒去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月姐也會這樣想,但她更清楚有很多英雄,都死在了最不起眼之處。
就像南宋末年,牛皮拉轟到讓全世界都害怕的蒙古大汗,那哥們好像叫蒙哥。
當年,蒙哥在襄陽城下跨馬耀武揚威,結果卻被南宋一無名小卒,一炮用大石頭給砸死,從而改變了整個歐洲的格局。
如果蒙哥不死,西征的各路蒙古大軍,就不會在得知消息後,爲争奪大汗之位,再也顧不得打下來的花花江山,立即撥轉馬頭向回狂奔,這才讓頻臨滅絕的歐佬們,得到了活命的機會。
蒙哥不死,蒙古鐵騎就會橫掃整個歐美大陸,把所有良田都變成牧馬地,把所有的歐洲人,都當做奴隸來肆意濫殺,看到漂亮的花姑娘子,立即占爲己有,讓她們給自己生一群隻知道破壞,不知道建設的野蠻人。
那樣,歐洲就不會迎來工業文明。
瓦特更不會發明蒸汽機,拉開世界史上工業文明的帷幕。
沒有工業文明,就不會有火車汽車輪船計算機之類的。
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的地球,就不會遭受工業文明所帶來的毀滅性後果。
地球就不會被污染,到處都是供馬兒吃的綠草,森林成片成片的,後人再也不會偶爾發現一隻野生東北虎,就興奮到如果不讓全世界都知道,他老婆就會去給丫地戴綠帽子。
同樣,我們也沒必要爲買房子,大罵善良的開發商們,是一夥吃人糧食,卻不辦人事的。
更不會爲孩子上不起學——蒙古鐵騎下兒童們,是幸福的,有誰去上學啊,上學哪有整天和小馬駒呆在一起,培養感情更好玩?
總之,沒有南宋襄陽城上那個無名小卒,我們的地球會比現在美麗十倍,幸福指數會高十倍。
聖人曾經說過,人之煩惱,都是從識字起。
上學高考,買房子娶媳婦等等當前的煩惱生活,哪有在蒙古大爺的鐵蹄下,自由自在的曬太陽好?
哦,好像扯遠了。
反正隋月月表面淡定,卻真怕李南方會被坑爹的天坑給坑掉。
李南方真要被坑掉,隋月月敢确定,她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那就是個奇迹了。
無論是嶽梓童,還是荊紅命等人,要想幹掉她,應該不是太艱難。
所以,當太陽逐漸西斜,越來越擔心李南方安危的人,不是嶽梓童,是隋月月。
上午時,就在愛麗絲陪同下來到竹樓的嶽梓童,此時就坐在月姐以往坐着的那張大班椅上,手裏端着一杯清茶,腳尖輕點着地闆,讓椅子來回的微微轉動,狀态悠閑的看着窗外。
她滿臉的恬靜,沒有絲毫的擔心,仿佛來這兒就是爲了度假。
她都不關心李南方的死活了,隋月月如果滿臉的急躁,那豈不是會有損未來一國之主的顔面?
所以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的月姐,也是滿臉的淡然,陪着嶽梓童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反倒是負責給二位爺添水的愛麗絲,随着太陽的逐漸西斜,臉色不斷地變幻着。
幾次張嘴要說什麽,卻又閉上了。
嶽梓童不知道天坑的存在,出于某些原因,月姐也不能說,可愛麗絲卻很清楚天坑有多麽的危險。
如果現在有人告訴她說,隻要砍下她一根胳膊,就改變她曾經擅自給李南方下藥的現實,愛麗絲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丢掉一根胳膊的美女,誠然會讓人心碎,但總比沒了命要好。
人家維納斯兩根胳膊都沒有了,不照樣被好多男人愛慕?
李南方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第一個要死的就是愛麗絲。
别看在河邊時,嶽梓童說你給我當姐姐吧。
但妹妹一旦得知她的小外甥身死某坑内,第一反應就是先把姐姐幹掉洩憤。
月姐不但不會阻止,還會投石下井。
可害怕,那又怎麽樣?
如果害怕啊,後悔能改變既定的事實,估計當年偉大的李世民,早就把武媚娘給淩遲後喂狗了。
喀嚓!
又是一個炸雷,自窗外當頭劈下,豆大的雨點開始橫飛,被平地而起的妖風,給吹進窗口裏後,嶽梓童終于意識到坐在窗前假裝淡然的行爲,貌似有些愚蠢了。
就借着和愛麗絲說話的機會,轉過了椅子:“愛麗絲,你心裏有事?”
“啊?我、我沒事,沒事。”
正心亂如麻的愛麗絲,猝不及防下臉色大變過後,下意識看向月姐時,才立即醒悟了什麽,慌忙搖頭說沒事。
“再過兩個多小時,天就要黑了,南方卻還沒有回來。”
嶽梓童也沒再追問愛麗絲,秀眉微微皺起,看似自言自語的問:“那麽多人去找他,也過了大半天,現在還沒有消息。唉,真是讓人心神不定的。他不會遭遇什麽意外了吧?我可是聽說,這邊的密林中,不但到處都是蟒蛇,鳄魚之類的猛獸,還有數不清的天坑,随時都在張大嘴,等着吃人呢。”
愛麗絲一呆,下意識的問:“你,您知道天坑?”
“我在接到月姐的邀請函,決定來這兒做客時,當然得從網上了解下這邊的地形,氣候特征,以及民俗文化了。”
嶽梓童淡然笑了下,看向愛麗絲時,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南方這麽久都沒消息,會不會在神智癫狂中,失足摔下了天坑,就此殒命?”
“我、我不知道。”
愛麗絲說着說着,淚水就迸濺出來,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闆上,雙手捂着臉,喃喃說道:“如果真那樣,我會馬上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
嶽梓童森然一笑時,哪兒還有半點姐妹情深的樣子:“呵呵,愛麗絲,你以爲你的死,就能抵得上南方的命了?”
“還有我的。”
隋月月把話接了過去。
老大就是老大,事到如今,語氣依然淡定:“如果我的還不夠,再加上我的上千手下。這麽多人給他殉葬,我想應該夠了吧?”
“你覺得夠了?”
嶽梓童看向了她:“月姐,實話和你說,你們所有人都死了,也抵不上南方的一根小手指。”
隋月月微微眯起雙眸,淡淡地問:“如果,再加上嶽總您呢?”
李南方真要死了,愛麗絲會死,隋月月會死,所有追随她的人,都别想有個好下場。
但在迎來不好的下場之前,隋月月會先把嶽梓童給幹掉。
那樣也别建國了,大家一起快樂的去閻王殿喝茶,豈不樂哉?
隋月月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丁點威脅誰的樣子。
可傻瓜也能看出,她就是在威脅嶽梓童。
嶽梓童輕咬了下嘴唇,沒說話。
說什麽呀?
難道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拍着胸脯說誰你他麽的敢動我一下試試?
隋月月要是真敢動她一下試試呢?
獨在虎口内的嶽梓童,又能怎麽樣?
所以啊,當前還是忍氣吞聲的爲好。
聖人都說好女不吃眼前虧了,嶽梓童傻了,才會去違逆隋月月呢。
可受到看不起的人威脅,卻不忍氣吞聲,同樣不是嶽梓童的風格。
就在嶽總雙眸叽裏咕噜亂轉,要想辦法來化解當前的軟弱尴尬時,桌子上的一部手機,突然爆響了起來。
爆響而起的手機鈴聲,可算是及時幫了嶽總一把,暗中松了口氣。
始終假裝鎮定的隋月月,此時則一步就撲到桌前,抄起了手機。
她剛要急不可耐的說什麽,卻有掃了嶽梓童一眼,立即幹咳一聲,淡淡地說:“我是隋月月——好。大科勒,你做的不錯。”
看似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隋月月放下手機後,也沒說什麽事,就端起咖啡杯,嘟起紅唇,輕輕吹了下水面。
卻忘記咖啡早就涼了。
但她的悠閑姿态,卻把房間内壓抑的氣氛,全部擊碎了。
愛麗絲眼眸也發光時,嶽梓童已經又坐在椅子上,轉向窗外,慢悠悠地說:“金三角的雨景,好像要比内地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