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有可能,是陳曉不希望米歇爾去傷害愛麗絲。
她怎麽會不希望呢?
别忘了在來屋子裏之前,陳曉還是很反感這個大洋馬的。
腿那麽長不說,胸還像奶牛那樣大。
胸像奶牛那樣大不說,還是金發碧眼特性感,特漂亮的樣子。
你說你長成了這樣,豈不是會讓打小就覺得自己是個美女才驕傲的曉姐,會感到心裏不舒服啊?
最好是大洋馬摔一跤,把那雙大長腿摔斷,變成個瘸子——這樣,曉姐心裏才會高興些吧。
隻是愛麗絲好端端地,怎麽可能會忽然摔一跤,摔成瘸子呢?
所以陳曉注定要失望了。
米歇爾卻要成全曉姐的夢想,要把愛麗絲狠狠收拾一頓了,她又發神經般的不願意了。
陳曉不知道自己爲毛不願意米歇爾傷害愛麗絲,卻能看出這黑女漢子被刺傷後,相當的憤怒,要對她下黑手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黑手啊,如假包換。
陳曉這麽聰明的孩子,怎麽能甘心被米歇爾傷害呢?
當然是一看大勢不妙,拔腳就跑了。
隻是陳曉跑的再快,能快過殺人無數的米歇爾嗎?
不可能!
米歇爾隻是向前一個跨步,就追上了她。
再猛地擡起右腳,對着陳曉的後脖子狠狠踢了下去。
米歇爾這個踢腳動作,一點都不華麗好看,相比起聞名全宇宙的跆拳道來,簡直是土的掉渣。
可米歇爾的上帝卻敢保證,米歇爾這不中看的一腳,才是她從殺人無數中總結出來的絕殺。
保管,一腳就能把曉姐那修長漂亮的小脖子,喀嚓一聲踢斷。
米歇爾還真不相信了,脖子被踢斷的陳曉,還能活過十秒鍾。
眼看米歇爾的大兵靴,即将踢到陳曉的脖子上時,忽然有清冷的嬌叱聲傳來:“住手。”
隋月月說錯話了。
人家米歇爾用的是腳,不是手。
不過指鹿爲馬,颠倒黑白本身就是老大的特權,所以即便是月姐說錯話了,米歇爾也得像撲向目标的大狼狗,卻忽然被拴在脖子上的鐵鏈子猛地頓了下那樣,再也無法前進哪怕一毫米了。
陳曉慌忙跑出了門外,用手掰住了門框,臉色煞白的回頭看向了屋子裏。
她在逃向門外時,雖然沒有看到米歇爾擡腳要踢斷她脖子,但卻能清晰感受到死亡陰影曾經試圖吞噬過她。
幸好隋月月及時出聲,驅散了那些死亡陰影。
不過陳曉一點都不會感激她。
如果不是這臭娘們,曉姐怎麽可能會被擄到金三角這鬼地方來呢?
就算曉姐被那些人販子拐走,去給一些老光棍但小老婆,也比在這兒害怕好很多。
陳曉不感激隋月月及時出聲救了她,隻驚訝于自己躲過一劫後,爲毛沒有像往常那樣,用最快的速度一騎絕塵而去。
而是掰住門框後,看向了房間裏的愛麗絲,大聲叫道:“我不許你們傷害她!”
隋月月嗤笑出聲:“且,你算老幾?”
“我——”
陳曉嘴巴動了動,無話可說。
是啊,這是在金三角,是在人家隋月月的地盤上,她陳曉又算老幾?
最多算是個還算有點用處的人質罷了。
就像知道陳曉心裏在想什麽那樣,高昂着下巴,真像女王那樣緩步走過來的隋月月,臉上的不屑之情,讓曉姐恨不得擡手把那張臉給抓花——不敢啊,唯有聽她淡淡地說:“你以爲,我把你當有用處的人質了嗎?”
陳曉用力咬了下嘴唇,反問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那,那你把我當什麽了?”
陳曉有些茫然:“我不能當人質,難道你要我給你們當姑奶奶嗎?”
隋月月沒理睬她逞口舌之利,依舊是不陰不陽的語氣:“你可以當個伺候人的丫鬟。”
“伺候人的丫鬟?伺候誰啊?”
陳曉脫口問出這句話時,忽然猛地醒悟,擡頭看向了辦公桌。
寬大的辦公桌上,還擺放着一個長方形木盒子。
木盒子裏面,放着一雙斷腿。
那是李南方的斷腿。
任何人的小腿和身子徹底分家後,就能了需要被人照顧的廢物。
隋月月又暫時不想弄死李南方,那麽當然得找個人來伺候他了。
伺候他的這個人,除了陳曉之外,還能有誰?
愛麗絲?
不行。
原本,照顧人是愛麗絲這個花瓶的本能工作。
可這個花瓶現在有愛了。
不然,她也不會猝然爆發,試圖要刺殺月姐。
愛麗絲刺殺月姐失敗後,肯定會絕望萬分的。
絕望的愛麗絲,去照顧絕望十萬分的李南方——結果,肯定不堪設想啊。
這對相互深愛着的男女,極有可能一起快樂的死去。
那可不符合隋月月的利益,所以肯定不會讓愛麗絲去照顧李南方。
陳曉就不同了。
别看她現在怕的要死,也知道要想逃出魔窟的希望,幾乎沒有。
可她不會絕望。
爲什麽呢?
隻聽說因學習成績不好而倍感壓力想不開的女學生,可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十八歲的花季少女,因爲被綁架就想去死。
十八歲的花季!
這個季節的女孩子,即便是所處環境再嚴峻,也堅信她們能熬到雲散明月現。
“你去嗎?”
隋月月等陳曉明白了後,才笑吟吟地說:“我猜,你肯定——”
陳曉冷冷打斷了她的話:“我當然會去。而且,我還會想方設法的,讓李南方堅強起來。因爲唯有他堅強起來,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機會把你給鏟除。”
“你說的不錯。”
隋月月不在意她的無禮,還很贊同的點了點頭:“你們死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他在哪兒?”
陳曉不耐煩再和她說什麽了:“還有,你不許傷害愛麗絲。我雖然不是老幾,但我有絕對把握,能說服沒了雙腿的李南方,先掐死我後,再自殺。”
隋月月雙眸眯起:“你真有把握?”
“你敢試試嗎?”
陳曉和她四目相對,絲毫不怯。
“不敢。”
隋月月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轉身對米歇爾說:“叫人,把那個花瓶弄走。”
米歇爾腿上還刺着一把短匕,血在往外冒,她卻沒事人那樣點了點頭,拿出手機低聲說了句什麽。
很快,就有兩個同樣的黑人女青年,快步出現在了隋月月面前,齊刷刷的向她躬身行禮後,架起嘴角帶血的愛麗絲,快步去了。
“把她弄哪兒去了?”
陳曉伸長脖子,目送愛麗絲等人消失在樓梯拐角後,才出聲問道。
隋月月慢悠悠地說:“你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就不要再爲别人擔心了。”
“切,我怎麽就自身難保了?”
陳曉不屑的冷笑:“你以爲,我猜不出你想怎麽收拾我,還用愛麗絲那個胸大無腦的爲我擔心嗎?”
隋月月來興趣了:“哦,那你來說,我會怎麽對付你?”
“無非是把我整昏過去,或者強行給我灌下那種藥,再找幾個帥小夥來欺負我罷了。”
陳曉滿不在乎的樣子,讓隋月月有些吃驚,忍不住地問:“你怎麽會知道?”
“姑奶奶看小說看的多了去,哪像你這個出身貧賤的土鼈,在想到這種老掉牙的狗血橋段後,還會沾沾自喜,以爲發明了什麽新酷刑?”
陳曉嘴撇的更厲害,翻着白眼瞪了隋月月一眼,接着又擡手點了點米歇爾:“最好是那些帥小夥,能像這個人形機器似的強壯。因爲姑奶奶聽說,男人越強壯了,女人就越舒服。隋月月,按說你對此該深有體會啊。畢竟李南方可是百年不遇的帶麟青龍,你大胯沒脫臼還能站在這兒害人,就證明你也很牛掰了。哈,哈哈。”
陳曉嚣張的大笑着,轉身潇灑的走人。
絲毫不理睬隋月月的臉,被氣的好像蒙上了一層紅布。
這個蛇蠍女人,就算是被氣個半死,也不敢殺了陳曉的。
最多,也就是搞幾個帥小夥來欺負她罷了。
仿佛一下子堅強,聰明起來的陳曉,會在意這些嗎?
當然不會在意。
這從她清脆的笑聲中,就能聽得出來。
陳曉堅信,她笑得越開心,那個蛇蠍女巫就越生氣。
于是她就不住地笑,走在罂粟花海中。
迎着自南方吹來的風。
風,把她剛淌出眼角的淚水,吹散。
點點淚滴,灑落在罂粟花上。
讓花兒更豔!
直到陳曉确定隋月月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後,才仰面直挺挺躺在罂粟花海中,望着湛藍的天空,放聲大哭。
邊哭,邊罵:“蠢貨陳大力,你連你妹都保護不了,你死後有何面目去見爸媽?”
罵了陳大力足足五分鍾,她又開始罵李南方:“更蠢的李人渣,你他麽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是怎麽有臉去招惹那個蛇蠍女巫的?枉自姑奶奶把你當做一号人物,原來是個蠢貨而已!”
“蠢到你姥姥家的蠢貨啊。不但害了你自己,還害了别人,你怎麽不去死呢?”
罵着罵着,陳曉忽然又大笑了起來:“其實你死了才算是解脫,就該讓你活着。我要是隋月月,我不但會砍掉你的雙腿,還要砍掉你的雙手,挖掉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拔掉你的舌頭,刺聾你的耳朵,把你放在壇子裏,泡在糞坑裏——”
陳曉罵人罵的這樣惡毒,如果換做是罵别人,聽到後不把她撲倒在地上,狠狠欺負她,也得給她十七八個大嘴巴,讓她小小年紀就懂這麽多。
可如果李南方聽到後,不但不會欺負她,更不會把抽她大嘴巴,隻會雙手抱拳,低頭滿臉慚愧的樣子,說你說的太對了。
要想讓李人渣如此般的人物,甘心被人痛罵卻連個屁都不敢放,隻能證明他确實該死。
不死,不足以平民憤。
不過他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帶走被他一手“培養”出來的蛇蠍女巫。
他已經從很舒服的麻醉中醒來了。
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黑暗。